第三十章,你說啥?
青山夾岸,古木繁茂,瀲滟湖邊。
人成羣,入綠中,擺野餐。
軒轅國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山林之國,與乾元國抬眼即河即海,又或者烏上這個駿馬奔騰的草原之國不同,軒轅地域最大的特色就是綠水青山。
而綠水青山的最大好處就是,八月的炎炎暑天也能在葳蕤的綠意中尋得一份獨屬于夏季的清爽。
“這么好的晴日,不去野餐就太浪費了!”
看看山脈之上懸著的大致是在說已經(jīng)下午三點的金陽,再加上不知道誰來的這么一句,唐心兒和宇文時立馬就心動動不如行動動地拾掇拾掇野餐清單,一身窄袖中單就朝著京都郊外踏夏去了。
說是郊外,但也能從一片綿延盎然的夏末深綠之中看到不遠處依稀的民居,成丘的田地,倘若仔細瞧,定能發(fā)現(xiàn)還有一身材矮小的老農(nóng)耕作其間。
“時哥,快來,這塊石頭不錯,依樹傍水,咱就在這!”
唐心兒熟練找好野餐營地,并以一身玫瑰紅為標示站在大石頭上揮手吆喝。
“來了!”
宇文時應完就轉(zhuǎn)頭,扶額道:“金銀,我很理解你想要為我分擔體力活的衷心,可是,你現(xiàn)在這速度實在不是能為我分擔的模式,還是我來吧,嗯?”
“不!小侯爺,您的貴體怎能做此等粗人的活計!屬下可以的!”金銀汗流浹背到只差頭沒貼在地上,但仍舊勉強抬頭拒絕道。
“……”
宇文時黑線,從哪里都沒看出來你可以吧。
心下暗嘆,他只有這種時候才對古代這等級分明的制度特汗顏,在現(xiàn)代就沒這么麻煩,他和自家奶貓說出去野餐就出去野了,保鏢說不帶就不帶了,這提野餐食物和用具的活向來都是他干,反正靈力在手他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畢竟他這么懂禮的一紳士不是?
可到這古代就慘了,東西都收拾好了,結(jié)果出門前卻不小心碰見金銀,這孩子又是個死心眼,一逮著他要出門就要跟,再見著他身上因為古代沒有野餐包這玩意而顯得異常龐大沉重的包袱,就大驚失色地說要自己一力承擔,這感情好哇,有人要幫忙他當然立馬就答應了,畢竟也不是什么很重的東西……
嗯,但貌似對金銀有點,不,是過于沉重了!
眼見奶貓都要皺小臉表示不滿了,宇文時再不想跟這死心眼嘰嘰歪歪,單手一挑,就將金銀身上的“龐然大物”像拎一棵白菜一樣拎走了。
“小侯爺……”
終于重新直起腰的金銀,看著自家小侯爺?shù)纳碛叭缪錾竦o,心里不能盡職的愧疚都被此等敬仰之心沖得一干二凈!
“奶貓,過來生火?!庇钗臅r將包袱里的用具一一取出,擺到方便合適的位置,邊說道,“金銀,你再去撿些樹枝來?!?p> “是,小侯爺!”
金銀立馬覺得自己又被賦予了新的使命,一溜煙就沖得只能見個小點了。
“時哥,你家這塊金銀怕不是在路上吃了什么假冒偽劣的興奮劑?”
唐心兒十分麻溜地生起了火,還順便分心對著金銀這背影感慨了個。
“我覺得,他可能是被哥今天的氣質(zhì)給帥呆了吧?!?p> 架好了野外吃喝玩樂的各種必備用品,再把該串的肉串好,該烤的雞也串好,架到火上,而后宇文時十分隨性地坐在大石頭邊,支起單腿,吹著湖風,隨口就答。
唐心兒白眼個,從時哥牌保溫冰袋里拿了瓶葡萄酒遞給宇文時,再給自己拿瓶冰奶茶,小啜一口,享受地彎起了亮晶晶的紅瞳,而后才坐到宇文時身邊,說道:“時哥,沒人了,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聞言,宇文時也毫無被猜透心思的驚訝,但也沒有立馬展開話題。
撥開酒蓋,宇文時右手靠近瓶口輕煽,嗅了嗅,笑道:“要不要嘗口?這清甜的香味倒是不亞于博若萊的Gamay?!?p> 見唐心兒眨巴著紅瞳小呡了一口,宇文時才收回手,也不擦就著唐心兒喝過的瓶口也開始淺嘗。
這倒不是宇文時不講衛(wèi)生或者搞啥曖昧,唐心兒是他從嬰兒時期就開始養(yǎng)到現(xiàn)在的奶貓,雖然他只比唐心兒大七歲,但對于他們這種天生靈智的人來說,大七歲與大十七歲實在是沒什么區(qū)別,因為他們早就對這個世界擁有了到達某種程度的認知,以致于他們完全沒有經(jīng)歷過普通人所必須的“嬰幼兒時期”,換句話說,他們生而知之。
所以說得夸張點,唐心兒就像他的親娃,試問有哪家父母會嫌棄自家孩子的口水?
當然,宇文時覺得,他和奶貓的關(guān)系會更復雜些,因為唐心兒也不是真的無知孩童,所以他們的關(guān)系應該屬于亦親亦友,比朋友更親近,比親人又更多了份隨性。
最有分量的例子就是,這奶貓跟他講話一向沒大沒??!
“昨晚的七夕宴,真是平靜地就過去了?!?p> 宇文時舉著酒,別有深意地挑起話題。
唐心兒想了想,確實,本來預料中的逼婚哪,賜婚哪,爭兵權(quán)哪,一個都沒上場不說,連劇本都從殘酷宮斗直接變成一場四不像。
“嗯,這都多虧了攝政王對吧。”
宇文時挑眉,“你是不是把軒轅皇忘了?”
“咦,我以為你重點暗示的只有攝政王,原來還有軒轅極?”
“我暗示你?”
“難道不是?”
唐心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紅水晶似的瞳子,拿起奶茶瓶和宇文時碰了個,說道:“你不是最近總暗示我攝政王帶來的各種蝴蝶效應么?我猜,你就是想說咱是現(xiàn)代人,遲早要回現(xiàn)代,最好別跟古代這分量的人物接觸太多以免給原身留下太多麻煩?”
“……是,是嗎?”
宇文時尷尬個,他的話原來有這么多深意的嗎?他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這個意思嗎?”
唐心兒眨眨眼,看宇文時仍然沒有否認的意思,接著點點頭道:“時哥放心吧,沒事的時候,我會盡量避免跟他們接觸的?!?p> 宇文時默了默,如果攝政王還有那軒轅皇知道他們的暗戀對象就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原因刻意遠離他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打死他?
咳,不可能,他們要是想攻略奶貓,敢打他這個第一監(jiān)護人?不想要奶貓了都敢。
擺正思想的宇文時整整臉色,起身走到簡易版木頭烤架邊刷調(diào)味料。先刷一盤火腿肉串投喂早饞得不行的奶貓,才接著給烤雞淋上新配的醬汁,繼續(xù)翻烤。
“接不接觸還是其次,我只是覺得攝政王對你的影響似乎有點大?!?p> “對我影響大?沒覺得呀。”唐心兒啃得滿嘴晶亮的嘴不以為意地說道。
宇文時飛快空了只手在唐心兒腦門上彈了個,“昨晚才和你說的事,就不長記性!我也是有綁定武器的人,了解你想要依賴它的心,可我總覺得這個綁定不靠譜,而那位攝政王又偏偏正好與這不靠譜的東西有關(guān),我才會提醒你?!?p> 唐心兒皺皺眉,微嘟了嘟嘴,“時哥,可是我覺得咱倆武器的綁定性質(zhì)不大一樣?!?p> “怎么個不一樣法?”
“比如你會懷疑你武器的忠誠度,而我從來不會,這就是最大的差別?!?p> 唐心兒往嘴里塞塊肉,快速地嚼著然后咽下再道:“但我認為這不是因為時哥疑心太重,而是因為時哥根本就沒有感受到來自武器發(fā)出的‘我們是一體,所以我絕不會傷害你’這樣類似的信號,對不對?”
“給我多嚼兩下再吞下去,哽不死你!”宇文時先操心地皺眉呵斥,才轉(zhuǎn)而答,“我確實沒收過?!?p> 唐心兒笑了,“可我明確地收到過哦!看吧,這就是鐵證!”
宇文時挑挑眉,算是接受了這結(jié)論,而后睥睨眼看唐心兒,“可有人能對你的小一有影響也是鐵證如山!而且八成就是攝政王?!?p> “……”
這個沒話說。
“所以,我們不能再繼續(xù)悠閑了,誰也不知道這種影響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們必須盡快拿回攝政王手上的古鏡?!?p> 宇文時說話這會功夫,手里的烤雞也到了最后一個工序,唐心兒眼巴巴地盯著那焦黃焦黃五香四溢渾身散發(fā)著無邊魅力的烤雞,小嘴里的津液不要糖地分泌著。
“時哥,可以吃了沒?可以吃了沒?!”
“……你剛剛有沒有在聽?”
“哈?你說啥?”
“唐!心!兒!”
九不笑
羣(音“群”):意思也同“群”,三人成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