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先治???
按禮,除非朝會,皇帝未曾說話,臣子不僅不能有半句多言,更別說替皇帝做決定趕走別國使臣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雖說皇帝就想這么干來著,但誰讓人家是皇帝?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皇帝可以做的事,卻絕對輪不到一介臣子來越俎代庖。這罪名大得,即使花陸自詡滿腹經(jīng)綸那也是說不清的。
但,花陸做完這些“大逆不道”的事之后,不僅沒有三拜九叩連聲求饒,就是連半句解釋也沒有,象征性地行了個拱禮,便退至一旁等候軒轅極喝完茶壺里的酒。
啊,他之所以敢這么做,當(dāng)然不是因為仗著有仙人做后臺故而肆意妄為,笑話,他可是從太上皇在位時就坐著這丞相之職,早就對這些綱常禮法爛若披掌,熟練得都能倒背了好嗎。
奈何,軒轅就是出了這么個視三綱五常、君臣之禮為無物的皇帝。
朝會祭典之類的禮儀那是必不可省,但是,但凡在這封閉無外人的殿中,至少他是被明令禁止“見面稽首”、“吾皇萬歲”、“不仰天顏”等等“不必要”的禮節(jié),其中,就包括了,適當(dāng)時候可以揣度圣意,做出如上之事。
花陸看眼上首將喝酒喝得比尋常人品茶還要清雋風(fēng)雅的軒轅極,深嘆,這新皇雖新,但卻真真是個千年難遇的帝王之才。
光憑這氣度,他方才在軒轅皇殿前將烏魯比作狗熊,都是看得起他。
“一年未見,烏魯還是這么單純得可愛?!?p> 軒轅極放下空了的茶壺,總結(jié)性地感慨道:“還好烏上皇室也就這么一根獨苗,否則,朕還真是難以想象烏魯?shù)南聢??!?p> 不過,軒轅極卻有些疑惑,他說烏魯單純可不是隨口之辭,而今日,一向單純的烏魯卻在“挑撥離間”“借刀殺人”,這讓軒轅極有股莫名的違和感。
被打斷思緒的花陸暗自白了眼軒轅極,說得好像軒轅皇室就有二苗了一樣,整個黎明大陸的子嗣傳承向來都是個大問題,要不然乾元的皇室現(xiàn)在也不會多個原舞出來,不就是因為子嗣太過稀缺,乾元皇舍不得自己唯二的兒子死于后宮之爭?
花陸在走神,軒轅極也沒有非要人應(yīng)和的癖好,自顧自反駁著,“當(dāng)然,烏魯?shù)目蓯叟c小糖人定是沒法比的,朕的小糖人最可愛了!”
這話聲音有點重,花陸被驚了一下,回神,立馬又愣了半晌。
雖然七夕宴那日就看到軒轅皇貌似對小可愛有點意思,但他還以為軒轅皇只是為了與仙人作對才故意那么做,畢竟軒轅皇一向是以翩翩濁世佳公子形象示人,突然那晚來個大轉(zhuǎn)變誰都會那么想吧,可現(xiàn)如今,軒轅皇卻自言自語來了這么一句,簡直,
這形象簡直就和他最近新買的話本里描述的暗戀忠犬蘿莉控一毛一樣!
花陸偷摸摸瞟眼軒轅極。
一如傳聞所言的霞姿月韻半分不假,再將淡漠縹緲目下無塵的仙人拿來一對比……
花陸頓時不想繼續(xù)思考了,這根本沒法比呀!
一個是眾家女子芳心暗許的翩翩公子,不僅能談笑風(fēng)生更會甜言蜜語,最重要的是!這軒轅皇可不像看上去那么清雅無害,人家是真真正正有教養(yǎng)、有涵養(yǎng)、還有資本的成熟男人,想要搞定一個單純小可愛,豈止是易如反掌!
而反觀仙人……成熟是挺成熟,但甜言蜜語?能多賞你幾個字都是祖上積德高堂發(fā)亮了!
“對了,丞相方才說京都關(guān)隘內(nèi)外被乾元通了一條地道,汝與攝政王已親自確認(rèn)?”
花陸回神,微俯首,“是?!?p> 軒轅極勾唇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修長的指尖緩緩轉(zhuǎn)動。
“那丞相是否忘記稟告了一點?這條地道的入口就在小糖人的后院之下,而地道所在也是小糖人告訴你們的?!?p> 花陸瞳孔一縮,軒轅皇早就知曉地道一事?
不等花陸想明白,軒轅極一把將茶杯甩到花陸面前,聲線帶笑,“此等事關(guān)軒轅存亡的大事,丞相卻與攝政王沆瀣一氣,據(jù)實不報,欺君罔上,丞相還真不愧是我軒轅朝的股肱之臣哪!”
不偏不倚,茶杯正好碎在花陸腳尖毫厘之地。
花陸一驚,立馬俯身下跪。
雖然他只是罔上,沒有欺君,更罔論與仙人沆瀣一氣,但皇室的權(quán)威向來不需要這些無用的解釋,他能出口的,只有一句。
“皇上恕罪!”
軒轅極坐在上首,居高臨下看著花陸,面無喜怒,半晌,撩袍起身往外走去,淡淡說道:“既然丞相尚有悔過之心,這乾清殿朕便讓給丞相,希望明日軒轅的朝陽升起之時,能讓朕重新看到一個值得朕信賴的臣子。”
花陸心里暗暗叫苦,這意思就是要讓他直接跪到明早朝會結(jié)束,再次召見大臣之時了。
軒轅在上,他可真是流年不利命運多舛!雖然隱瞞下消息來源是他不對,但……唉,早知道就讓仙人來說這事了,看這軒轅皇敢不敢在仙人面前造次。
想歸想,但現(xiàn)況如此,嘴上還是要恭敬回道:“謝皇上!”
軒轅極無需回應(yīng),踏步出門。
布景板小燒子急忙跟上,“擺駕養(yǎng)心殿!”
……
京都郊外,大院。
“時哥?!?p> “嗯?”
“你可真混蛋?!?p> “……”
宇文時瞬間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在爆栗子!
這只臭奶貓把人丟給他就算了,他這么紳士,拖人這種重活總不好意思讓一個女人干,可這臭奶貓呢?現(xiàn)在坐在庭院的桃樹下悠悠哉哉地喝著牛奶不說,還敢瞥著他說他混蛋?!
到底誰才是混蛋!
“砰!砰砰!砰!”
唐心兒自然看見了自家奶媽極其不爽的黑臉,偷笑完,就沒有任何想要理會的心思了,只是看著宇文時衣擺下的金閃閃,在嘴里不斷夸張地模仿著某種撞擊聲。
宇文時聽得挺有節(jié)奏,于是拖人的步子邁得就更有節(jié)奏,再多走兩步,剛剛的火也就徹底歇了。
本來也沒真的生氣,反正自家奶貓一向這么混蛋!
“唔,痛!好痛……”
聞聲,宇文時挑挑眉,見人還活著,馬上就不想繼續(xù)當(dāng)苦力,甩手就將人丟到了桃樹下。
“嘶——”
唐心兒皺皺鼻子,應(yīng)景地替可憐的金閃閃配了個音,放下見底的牛奶杯,蹲到那只金閃閃身旁推了推,“哈嘍?還活著嗎?”
也不知道是唐心兒的動作太粗暴,還是原弘本就有轉(zhuǎn)醒趨勢,一聲悶哼,原弘有些艱難地睜開了眼。
頭頂刺眼的陽光一瞬間就穿透了原弘微張的眼瞳,視野里被明亮斑斕的光暈層層渲染,光暈之內(nèi),青綠葳蕤,半落桃花,忽有一女,紅瞳玲瓏,姿勝桃夭,音若靈空,原弘頓時瞳孔一縮,心間一動,他……
莫不是身處極樂之地?
模模糊糊的,原弘對著面前的紅色嬌影伸出了手,“仙女……”
“啪!”
“嘶!”
原弘瞬間縮回了手,頓時什么意識都清醒了!愣愣看著自己通紅通紅的手背,半晌沒能回過神。
“瞧瞧現(xiàn)在的都是些什么家伙!一句話都沒說完就想動手動腳,離他遠(yuǎn)點兒!”
本就經(jīng)歷了不可挽回的“攝政王上嘴事件”,宇文時一見竟然還有人敢在他面前對自家奶貓出手,頓時半點不留情地就給人的大豬蹄子上來了一掌!
拉著唐心兒離那只弱雞遠(yuǎn)了點,十分嫌棄地瞥了眼傻愣愣坐在桃樹下的人,跟自家奶貓嘀咕,“速戰(zhàn)速決,趕緊把這弱雞身上的梵尼蘭搜刮干凈,讓他滾蛋!”
唐心兒自然是二話不說力挺自家奶媽,小臉一正,右手舉起不甚標(biāo)準(zhǔn)地行了個軍禮。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
說完就往桃樹下走去,準(zhǔn)備開始拐騙套路。
原弘這會也回過神了,揉揉自己通紅的手背,先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發(fā)現(xiàn)這應(yīng)該是民居不是極樂世界,并且自己也沒死,心下稍松了口氣,繼而發(fā)現(xiàn)剛剛模糊不清看見的原來不是桃花,而是已經(jīng)結(jié)了小桃的桃樹,倒是挺稀奇的,午后的夏風(fēng)吹過,還依稀能聞見清甜的桃香和……奶香?!
“嗨,金閃閃!”
原弘聞聲抬頭,一身紅裳的少女撞進眼簾,紅瞳墨發(fā),左家嬌女之態(tài),真是……好生可愛。
原弘有些遲鈍地開口,“方才失禮了,在下……誒,金閃閃?”
“哦,別介,我們不是不知道你名字么,見你穿得這么金閃閃,就這么叫了。”
唐心兒的紅瞳在大大的眼睛里溜了一圈,前會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這人說話有點熟悉是怎么回事?
“原來如此,在下……唔!”
見人話說一半就蜷在地上難受地捂著頭和肚子,宇文時皺眉,“我們只是想拿點梵尼蘭,不會還要先幫這弱雞治病吧?”
“治病就治唄,看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