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只說著帶小夕去一個地方,卻不告訴她去哪兒。
小夕一邊猜想著妙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邊跟著她,來到了一個酒吧門口。
小夕左右瞅了瞅,感覺這個地方好似離茶館不是很遠(yuǎn),估摸著應(yīng)該就是妙妙平時常來喝酒的地方。
小夕跟著妙妙進(jìn)了酒吧,坐在了吧臺前面。
坐定之后,小夕終于禁不住好奇問道:“妙妙,你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是不是胡八公走了以后,沒人陪你喝酒了,所以你想讓我陪酒啊?”
妙妙斜眼瞪著小夕,輕蔑說道:“就你?我就算自己喝死也不會找你陪酒的,萬一把你喝出個好歹來,得多少人找我算賬!”
妙妙說完,用頭朝小夕身后點(diǎn)了點(diǎn),“你轉(zhuǎn)頭看看,那人是誰?”
小夕順著妙妙的目光,朝身后斜角望去。
就在吧臺的一頭半圓角落里,小夕看見了,正在給客戶熱情調(diào)酒的胡八公。
“胡八公?”小夕驚訝地看著調(diào)酒技術(shù)已經(jīng)十分嫻熟的胡八公,疑惑問道:“原來他在這里找了份工作,你一直都知道嗎?你怎么不早些告訴我說呢?”
妙妙卻只撇嘴笑著,并不回答,她抬起一直手臂,向著胡八公招呼了一聲。
胡八公剛給客人倒?jié)M酒,聽到妙妙的呼喚,笑著走了過來。
“小夕?你也來了啊。
妙妙,你怎么能把小夕往酒吧里帶?
她還是個學(xué)生,來這樣的地方不太好?!?p> 妙妙瞬間噘嘴抱怨道:“我本來也不想帶她來,可是人家心中掛念你,都近乎病態(tài)了。
我要不帶她來,證明你安然無恙,恐怕下回再遇到一個乞丐,我的衣服,都得被她扒光了送人!”
胡八公聽明白了妙妙的話語,心中不禁升起一陣感激,之前小夕就為自己挺身直言過,沒想到自己離開茶館,她還會掛念著。
“小夕,真是謝謝你了,還為我擔(dān)心……”
胡八公似乎有些哽咽說道。
小夕倒聽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還是有些歡喜,“胡八公,你別這樣說,你沒事就好。
我還在想,這天氣漸漸冷了,你要怎么過?
今天看你在這酒吧工作,倒是熟門熟路了,這樣挺好的,比在外面流浪,踏實多了?!?p> 妙妙瞧著互相被對方感動了的兩人,眨著眼睛笑嘲道:“你們倆這氣氛搞得,久別重逢,是不是還要抱在一起哭一場啊?”
兩人都不好意思地低頭笑起來。
胡八公撓了撓頭,忽然抬起頭問妙妙:“妙妙,那你今天來,還喝酒嗎?”
妙妙使勁點(diǎn)點(diǎn)頭,“喝啊,當(dāng)然得喝了,我下半個月的生活費(fèi)都被洗劫一空了,我怎么也得祭奠一下,我那空蕩蕩的錢包?!?p> 小夕見她還是抓著錢包的事情不依不撓,便說道:“好了,我回去把我的錢都給你,還不成嗎?”
妙妙翻個大白眼兒,說道:“算了吧,你那點(diǎn)錢,還是你自己留著吧,還不如你陪我喝點(diǎn)酒實在?!?p> 胡八公喝喝笑著,“好的,那你們倆坐這等一會兒,我給你倆一人調(diào)一杯酒,保證讓你們滿意!”
說著便去酒柜上找尋合適的酒水。
就在酒吧一端,一個灰暗的角落里,許儀拉著小誠,坐了下來。
“小誠,咱們就坐在這里吧,離她不遠(yuǎn),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還好酒吧人多,這倒是一個絕好的地方?!?p> 許儀似乎帶著一絲洋洋自喜地說道。
說完回頭看了看小誠,卻見他并未言語,只是眉頭緊鎖,盯著酒吧里喧囂的人群。
酒吧的舞池里,聚滿了熱舞的酒客,狂騷的舞曲也是一首接一首的播放著,似乎永遠(yuǎn)不會停止,為那些滿身疲乏負(fù)累的人,提供了一片樂土,讓他們暫時忘卻了煩擾。
胡八公把調(diào)好的酒放在小夕面前說道:“來,小夕,嘗嘗我為你專門調(diào)制的,‘溫柔的心’,勁兒比較溫和,喝了也不會頭暈,很適合你的?!?p> 接著,又給妙妙遞過一杯,“妙妙,這個是你的,‘狂躁的心’,這個夠勁兒,你喝了絕對的爽?!?p> 小夕這時才注意到,胡八公對妙妙的稱呼,已經(jīng)從“妙妙姐”改成了“妙妙”。
妙妙端起酒杯,望了望,笑著說:“‘狂躁的心’?這個名字好,很適合我現(xiàn)在的心境。
小夕,我們來碰個杯,讓咱倆這兩顆心碰撞碰撞?!?p> 小夕笑著,便端起酒杯,與妙妙輕輕碰了一下后,小酌了一口,正要放下杯子,卻看見妙妙已經(jīng)一個仰頭,把一杯酒,全喝空了。
“妙妙你慢點(diǎn)喝,”小夕急忙勸道,“你這樣喝酒,是要喝壞身體的?!?p> “沒事兒,我的酒量,你不用操心?!?p> 妙妙把杯子又遞給胡八公,“這酒確實夠勁兒,再來一杯!”
胡八公接過杯子笑笑,“這酒啊,你喝一杯就行了,你要還想喝,我給你拿別的酒,你等會兒?!?p> 妙妙沒好氣地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兩個,一個不讓喝,一個不讓好好喝,沒意思。”
胡八公沒有應(yīng)話,還是笑著,堅持給妙妙換成了平日里喝的啤酒。
小夕見妙妙一口接一口喝酒的樣子,思索著,張開問道:“妙妙,你是不是,在為什么事情發(fā)愁啊?”
妙妙灌完手中的一瓶酒,抹了抹嘴,答道:“還能為了什么,還不是林淵的事情。
也不知道,穆鋃那個玉佩仿的怎么樣了,就算仿好了,又怎么樣才能順利地給偷換出來呢?”
小夕聽著,也漸漸愁思起來,“是啊,具體情況,還得等到下個月,咱們進(jìn)了林府祠堂,見到真玉佩,才能清楚。”
胡八公給其他客人倒完酒,又走了過來,聽到兩人說到林府祠堂和玉佩的事情,好奇起來,便問道:“你們要去林府祠堂拜玉嗎?
像你們這樣的神人,也需要求大將軍僻佑嗎?”
妙妙聽得他這樣問,倒也覺著奇怪,“大將軍?什么大將軍?”
“你們剛才不是說去林府拜玉佩嗎?說的難道不是那個林永信,祖宅里的玉佩?”
“就是那個,你也知道林家的玉佩啊?”妙妙驚訝問道。
“那當(dāng)然知道了,本地人哪有不知道林家玉佩的。
那林永信是林家第九代奇人,林家世代的奇人奇事,當(dāng)?shù)厝硕贾馈?p> 林家祖宅在我們這里的地位,那可是十分威重的,當(dāng)?shù)氐睦习傩斩及蚜终?dāng)作鎮(zhèn)地之宅了。
尤其是林宅祠堂里那塊玉佩,已經(jīng)被當(dāng)作神物一樣,當(dāng)?shù)乩习傩斩加X得,它不但保佑了林家世代福澤,也僻佑了這一方水土,使得這里的人安居樂業(yè),怡然自得?!?p> 胡八公挑著眉毛說得有聲有色。
小夕想了想又問道:“那你剛才說,‘求大將軍僻佑’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塊玉佩的主人啊!
據(jù)林家族譜記載,那塊玉佩就是族譜上所記載的第二代祖先的物件。
據(jù)說那個祖先,曾經(jīng)可是一個有名的大將軍,后來戰(zhàn)死沙場,為國捐軀了,只留下來一塊隨身的玉佩。
他的兒子,從此就每日戴著那塊玉佩,結(jié)果第一次考試,就高中了狀元。
他的子孫后代也都一樣,但凡是佩戴過玉佩的,都能功成名就,成就大業(yè)。
因此,那塊玉佩,才被鄰家后人一直奉為神物,供在林家祠堂之上……”
在酒吧一角的這邊,許儀與小誠仍然坐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喝著酒水。
許儀看著一直沉默的小誠,輕咬著嘴唇思索著,心中不覺為他感到同情和難過。
于是,她盯著小誠呆呆地想著,眼神中流露出止不住的哀傷。
坐在一旁的小誠,雖然一直低著頭,卻從眼角的余光中,實實在在感受到了,許儀那無比憐憫的眼神。
他終于忍不住,忽然抬起頭,與她對視著,“你不要總是這樣看著我,這樣只會讓我覺得,自己更加沒用!”
許儀聽罷,連忙扭過了頭,慌亂的表情上,顯現(xiàn)出努力克制的樣子。
她游轉(zhuǎn)著目光,散漫地望著,無意間看向小夕和妙妙時,卻愣住了神,下一秒便吃驚地喊了出來,“阿軒!”
她說著站起身,抬起手,指向小誠側(cè)身之后不遠(yuǎn)處的吧臺,又喊道:“小誠,你看他,是不是阿軒?”
小誠聽到許儀的呼喊,隨著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曾經(jīng)熟悉的身影。
小誠一個震顫站起來,失聲說道:“真的是他!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都失蹤了快一年半了,沒想到,他居然還活著……”
小誠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地望著吧臺。
“就是啊,沒想到他還活著,”許儀也無比詫異地說著,她看到胡八公與小夕和妙妙一起,三人滔滔不絕的樣子,頓覺更加奇怪。
“怎么看他的樣子,他好像也認(rèn)識小夕,你看他們有說有笑的,像是很熟悉的朋友?!?p> “這樣的話,我們倒是不能去與他相認(rèn)了。
不過,就算我們?nèi)フJ(rèn)他,他也不見得,會想再見到我們……”
小誠又慢慢地坐了下來,言語中露出一絲失落與無奈。
兩人就這樣一直望著吧臺,目光始終注視在胡八公身上,無法轉(zhuǎn)移。
小夕和妙妙聽完胡八公的解釋,都禁不住大張著嘴巴。
妙妙終于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什么?大將軍,還……還戰(zhàn)死沙場?哈哈哈……”
妙妙捂著笑疼了的肚子,繼續(xù)說道:“這林家后人也真是會瞎胡諏啊,居然能把林淵編成為國捐軀的大英雄!”
胡八公看著妙妙這突然的爆笑,摸不著頭腦,尷尬問道:“什么林淵,這件事情跟那只大頭鬼又有什么關(guān)系啊?”
他撓頭正想著,忽然間一個激靈閃過,好似想通了這之間的干系,“難道,這個林淵……就是……就是林家族譜上那個將軍?”
小夕也低聲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怎……怎么會是這樣,真沒想到,居然有這樣巧合的事情,看來這林家之所以長盛不衰,確實是因為有鬼邪庇護(hù)?!?p> 胡八公低下頭,小聲嘟囔著,想了想,又轉(zhuǎn)而問道:“你們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要花那冤枉錢去拜玉啊?”
小夕聽他這樣說,倒像是知道的很清楚,便問道:“你也游過林府嗎?”
胡八公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突然黯淡下來,“在這個地方,但凡是做生意的和當(dāng)官的,沒有不去林府拜玉的。
我曾經(jīng)……還是霍振軒的時候,我父親……帶我進(jìn)去拜過……
不過現(xiàn)在看來,這玉佩確實只保佑林家人,外人去拜,也只是花錢買個心安罷了?!?p> 胡八公說道這里,語氣中充滿了自嘲與酸楚。
妙妙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曾經(jīng)的變故,便急忙轉(zhuǎn)移話題問道:“你去過林府祠堂,那你一定見過那塊玉佩了?
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那塊玉佩到底是什么樣子啊?”
胡八公快速調(diào)整好情緒,抬起頭,摸著下巴,翻轉(zhuǎn)著眼珠子想著,“嗯——我很早的時候去過,記不清楚了。
大概記得,是白色的,幾塊玉佩都是一個樣子,大概有拳頭大小,上面刻了一個觀音,其它的……再沒什么了?!?p> 小夕和妙妙聽得倒是越發(fā)糊涂了,小夕接連問道:“什么叫‘幾塊玉佩’?不是只有一塊嗎?”
胡八公眨著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真正的玉佩只有一塊。
可是林家為了保護(hù)玉佩,又另刻了三塊一模一樣的玉佩,四塊玉佩一起放在祠堂頂部神臺上的四個角落,供游客跪拜?!?p> 妙妙和小夕聽到這里,禁不住面面相覷,交匯著更加有深意的眼神。
妙妙突然氣紅著臉,狠狠拍著吧臺,吼道:“怎么能這樣!這林家讓別人花那么大價錢競拍游府名額,坑騙客人抬高價格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使詐,弄出四塊玉佩來!
真是太欺負(fù)人了!”
胡八公見到妙妙這突然的火氣,不由得愣了一下,稍緩過神來后,擺手安撫道:“這也不能叫騙,那些人本也知道游府競拍價格昂貴。
可是還是有很多人,就愿意花這個錢啊。
這叫做‘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再說,四塊玉佩中有一塊是真的,那些游客對著祠堂磕頭,總能拜到真玉佩上去,也沒吃什么虧啊!”
小夕心懷深慮地?fù)u著頭,“不行,這樣不行,穆鋃這半個月都待在玉坊,為的就是……
可如今,竟然有四塊玉佩,這怎么辦啊?”
小夕忽然焦急起來,抓著妙妙問道。
妙妙急忙按住小夕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宜多說,讓她鎮(zhèn)定下來。
一邊的胡八公聽到小夕的話語,不明白地笑問道:“這有什么怎么辦的,你們是去拜玉佩,對著拜就行了。
又不是要偷玉佩,管它一塊還是兩塊,有什么關(guān)系!”
胡八公一邊隨口開著玩笑,一邊又低頭給妙妙開了一瓶酒,伸手遞給她。
妙妙聽到胡八公的玩笑,卻是渾身緊張起來,胡八公遞過來的酒她也并沒有接,只是悶著神,咬著嘴唇,神情緊張地盯著他。
望著兩人不正常的神色,胡八公只覺一道電光劈過,突然想通了其中緣由,“你們……你們不會是……真的要去偷玉……”
胡八公還沒說完,嘴巴就被妙妙慌忙伸手堵上了。
“哎呀,你小聲點(diǎn)!
這事情,能是這樣隨便說的嗎?”
妙妙一邊死死捂著胡八公的嘴,一邊朝四周望著,還好酒吧人聲嘈雜,并沒有人注意到什么。
等妙妙慢慢撤回了手之后,胡八公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他壓低了嗓音說道:“我的姑奶奶,你們真的要去偷玉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