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晚才入睡,但因為要出遠門,李旦不到十一點便起了床。他相信,鄭琪是個細(xì)致而干練的人,所以倒是不需要做什么準(zhǔn)備。
他一直在想,《洛神賦圖》真的還藏在鐵云奶奶的老院子里嗎?如果找到了,下一步怎么做?
另外,若上官虹的死真的與鄭琪有關(guān),這個女人的危險性不言而喻,他該如何自處?
11點33分,敲門聲響起,聽起來很急。難道,鄭琪有什么事?
打開門,面前的人確是湯圓。他一進門就直接走到客廳角落打開空調(diào),嘴里喊著:
“熱死我了!”
原來,湯圓是從劉諾的住處趕來的。昨天聽了李旦的半截子話,他一直心里不踏實。又擔(dān)心去早了,人家姑娘不方便。
好不容易熬到10點半,上去按門鈴,卻沒人應(yīng)!敲門,同樣是沒人搭理。足足折騰了十幾分鐘,鄰居家的門倒是開了。說劉小姐一早就出門了,還帶著行李箱。
湯圓又立刻撥打劉諾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過了20分鐘,才收到短信。劉諾說,近期發(fā)生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希望回老家修養(yǎng)一段。
湯圓不好意思直接問人家姑娘老家在哪兒,于是又跑到樓上找到了那位鄰居,這才打聽到劉諾的老家在衛(wèi)運河南邊的一個縣。
“怎么樣,反正你是自由職業(yè),陪兄弟走一趟?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我就是想明明白白知道她的心意!”
李旦沉吟了一下。心說,也巧了,劉諾家的那個縣和母親的老家隔河相望,帶上湯圓也算順路。可畢竟這次是去探尋《洛神賦圖》,說不定會有危險,他還可以應(yīng)對,湯圓就是一個玩筆桿子的胖子,帶著他還真有點冒險。
猶豫間,湯圓也看出了點問題,直白道:“不方便,還是有話不好說?”
李旦又沉吟了一下。湯圓是自己為數(shù)不多能信得過的朋友,他熟悉古漢語,對古代字畫比自己專業(yè)。
再者,鄭琪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女人,一人計短,兩人計長。這件事情也許拉上湯圓會更方便些。而且有自己在身邊,相信有事也能保護得了他。
心里定下來后,只用了五分鐘,李旦就把從遇到Amy到《洛神賦圖》的事情都簡略說了一遍。中間,湯圓竟然沒有插話,臨了,他問到:“還有其他遺漏的嗎?”
“你做采訪啊,這都是真實發(fā)生在我身上的事,你可別亂寫?!?p> 湯圓微微一笑說道:“兄弟,你還信不過我嗎?況且,這里牽涉著好幾條人命。你放心,不管多危險我都跟你站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對這事真上心了。
李旦讓他稍安勿躁,畢竟此行是鄭琪提出來的,他得去打個招呼。
1904室的門被打開,鄭琪沒有請他進去,聽了李旦的詢問后,只是皺了一下眉就答應(yīng)了。
12點半,三人帶好東西便上路了。是湯圓開車,他說自己這輛牧馬人頂造,到了農(nóng)村走土路方便些。
三個多小時后,車開進高速路邊的一個服務(wù)區(qū)。畢竟中午都沒吃飯,湯圓提議大家在這里補充點。
離目的地只有200多公里,李旦覺得也耽誤不了什么,就勸鄭琪一起去。
服務(wù)區(qū)里唯一的飯店外表裝潢還不錯。進到里面,大堂里空落落的。上前詢問,服務(wù)員說,沒到開飯時間,只有驢肉火燒和雞蛋湯。
不到10分鐘,一打酥香的驢肉火燒上了桌。湯圓當(dāng)先咬了一口贊道:“別說,口味真心不錯,火燒里夾的驢肉有不少筋兒,有嚼頭,比城里的強太多了。”
李旦也拿了一個,示意鄭琪也開動。雖然生在美國,但畢竟也在國內(nèi)呆了一段時間,她倒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不適。半小時后,三人回到停車的地方,湯圓剛要開車門,鄭琪喊了聲“等等!”
只見她彎腰探身到兩個前輪中間,輕輕地伸出雙手。捧出來的是一個‘嬰兒’,長不到30厘米,白白嫩嫩,兩腿中間還有個小突起。
李旦內(nèi)心感嘆:這做得也太逼真了,要是天黑一點,肯定會以為是誰家丟的孩子。不過以李旦的眼力,沒有碰也知道這是個乳膠的玩具。
鄭琪沒有說話,輕輕地把‘嬰兒’放在停車場中間。然后迅速進到車內(nèi),從挎包的側(cè)袋拿出一個橢圓形的小儀器。李旦認(rèn)得,那時一種爆炸物檢測儀。
大約5分鐘后,鄭琪拿著嬰兒玩具站起身來說道:“沒有危險”。
大家回到車上,李旦主動坐到駕駛座上。前面的路雖然不長了,但這個玩具嬰兒的出現(xiàn)還是讓他心生警惕。
側(cè)坐上的湯圓,仔細(xì)在嬰兒身上摸索著,手碰到鼻頭時,突然響起了唱歌聲,奶聲奶氣地,但發(fā)音確是古怪而熟悉。是的,唱法和劉諾的《彩書怨》非常相似。
后座上,鄭琪凝神靜聽。湯圓已經(jīng)拿出筆記本。歌聲一停,他就按一下嬰兒鼻子,反復(fù)幾次,終于放下了筆。
“這是一首詩,相傳是中唐唐憲宗李純的妃子杜秋娘的詩:
年少追夢,幾許閑愁,
幾許閑愁,幾許躊躇。
一指流砂,時光轉(zhuǎn)眼瘦。”
“和上官虹、劉諾她們用的是同一種發(fā)音?”
這是李旦最想確認(rèn)的。湯圓默默點了點頭,在內(nèi)心深處,他已經(jīng)感覺出這兩個女孩子有點說不出的詭異。
“這歌兒是上官虹編的曲,如果我猜的不錯,這個嬰兒應(yīng)該是劉諾放的?!编嶇髡Z出驚人,李旦和湯圓都瞬間愣住,正要開口問。
鄭琪卻反過來問道:“你們見過劉諾了?”
湯圓急聲道:“可她今天一早就回老家了,怎么可能把這個玩具放到我們車底下?”
鄭琪沒有回答他,繼續(xù)說道:“我和她們倆也算是老相識了,她們在準(zhǔn)備畫展,贊助商和策展商都是一個人,叫丹!”
見湯圓還想插話,李旦示意他不要出聲。
“丹在美國時有個女朋友叫Amy,就是你的那個雇主!”鄭琪的話讓李旦非常震驚,看來她確實是知情者。
“但是,那天死在22號酒吧外的不是Amy本人,我這次回國前還在LA見過她!”
鄭琪的每一句話都像重錘一樣敲在李旦的心上。
Amy,作為把他帶進迷霧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假冒的!
那陳潔呢,一個在法律上已經(jīng)不存在的人,她的真實身份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