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旦很快地點了一下頭,沒有說什么。
女子笑了一下,才轉身向著院內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湯圓扁了扁嘴,沖著李旦使了個無趣的眼神。兩人沒有再糾結,也抬腳走了進去。
院子比想象中要大。出了了門洞,正面和左右兩側都是老式的二層建筑,從已經(jīng)殘缺的羅馬柱廊看,應該已有百年以上的歷史。
院子正中間,十幾個人圍攏成一個半圓。走到近前才發(fā)現(xiàn),人群面前,擺著一張掉了油漆的木桌,桌上面一把扇子,幾枚銅錢。桌后,一位戴著墨鏡的老頭兒端坐在一把破舊的圈椅里,嘴中正念念有詞。
湯圓一看就興奮了起來,眼鏡片后面都閃出亮晶晶的光??吹嚼畹┨嵝阉暤难凵駜?,才小聲道:“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啊,這么簡單就找到正主兒了?!?p> 坐在老頭兒對面的背影正是棕發(fā)女郎。此時,她說話時用的是英語,也許是為了掩飾身份,也許是出于別的考慮。
她的話直接:“你既不用水晶球、紙牌,也不用羅盤,憑什么可以替人預測未來?”
老頭兒默默聽完,點了點頭,看樣子,竟然完全聽懂了她的意思。
接著猜微微一笑說道:“卦是不是靈不在于用什么,而在于誠,你誠心地問我,我誠心與天地溝通,自然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p> “這好比中國之水墨,意不在真而在境,這個境不是單指身外之環(huán)境或內心之思想,而是兩者結合之境界?!?p> “而你們西方的畫,之前是求一個真字,力求外形相似。而今改為線條、色塊,算是畫者內心的外放,但本意還是求真?!?p> 這段話剛說完,還沒等女子說話,人群里一個光著膀子的半大小子站出來。
大聲地笑罵道:“你這個老瞎子,眼睛都沒有,還拿畫來說事兒,這不是明著詐騙國際友人嗎?”
聲音帶著變聲期特有的諳啞,估計他也最多十五六歲,但那種流里流氣卻不是一兩天都能學得出來的。
說完話,他還沖著那女人飛了一個媚眼。
老頭兒只是呵呵一笑,說道:“信就真,不信就假!”
對年輕人的挑釁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完全沒有生氣,湯圓想到,這擺攤算命本就是個低賤的職業(yè),老頭兒也許是被人調笑慣了。
這時,那個愣小子又得意地大聲喊道:
“你那點花花兒,我都能背出來,震卦是春、方位為東,五色為綠、五行為木,怎么樣?”
說著又沖著女子呲牙道:
“美妞兒,你別聽老瞎子的,他還不如我呢,跟我回家吧,我給你好好算算!”
他的話引來圍觀者一陣哄笑。
女人沒有答話,只是用眼睛盯著他。意外的是,愣小子瞬間就呆住了,兩眼空洞洞的,低下頭不做聲了。
這時候,老頭兒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根竹竿對著那小子的腦門就點了一下,隨口說道:
“二子,別瞎胡混了,趕快回家去!”
這被叫做二子男孩,一臉復雜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竟然很聽話地轉身,向右邊的小樓走去。
老頭兒又大聲對圍觀的人喊道:
“散了、散了,今天有貴客,不算了!”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十幾個人完全沒了剛才看熱鬧的嬉皮笑臉的樣子,都乖乖地轉身,一分鐘內就走得干干凈凈。
棕發(fā)女子這時也站起身來,說道:
“果然是劉神仙,佩服!”
這一次她說的是漢語,倒是聽得很清楚。
“既然不是要算卦,你來找老瞎子,有什么事嗎?”
老頭兒依然端坐著,平靜地問了一句。
隨后,又轉臉對著李旦和湯圓說道:
“兩位小友,請先到正樓上等我,203房間?!?p> 李旦雖然對老頭兒的話有點兒意外,但聽得出來,他語氣里并沒有惡意,甚至還透出點長輩對晚輩的親切。難道,這老頭兒認識自己的父親?
況且,剛才那棕發(fā)女子已經(jīng)表過態(tài),她不希望和李旦他們有什么瓜葛,哪怕她和鄭琪沒有關系,他也不打算摻和眼前的事情。
李旦轉身向樓上走去,湯圓跟在身后,還忍不住地不停地回頭看看。
上了樓梯才發(fā)現(xiàn),這樓上是一處小旅館。203房間就在樓梯的右手,門前有只老式的鋁皮暖壺,應該是服務員放的。
回身再看下面的院子,那個女人已經(jīng)轉身向外走去,頭都沒有回。
李旦猜想,也許她和老頭兒有些事情,但并不適合在這里交流,或者說,老頭兒壓根就對這個外國女子不感冒兒,不想多說什么。
耳邊,竹竿點地的聲音響起,老頭兒竟然已經(jīng)上了樓梯。
“門沒鎖,進去吧!”
他的話音馬上從下面?zhèn)鬟^來。
房間沒有上鎖,推開木門,屋子不大,只有10平米左右。靠墻有張單人床,床對面是一張桌子,和外面擺著的那張一樣,油漆斑駁。
靠門處擺了一個木制的臉盆架兒,上面還伸出一個小托盤,上面放著肥皂和牙具。這些陳設,讓李旦和湯圓感覺是回到了20年前一樣。
湯圓把暖壺放在桌上時,老者的竹竿已經(jīng)進了門。
“隨便坐吧,別站著?!?p> 他的話讓兩人懷疑這竹竿、墨鏡完全是為了算卦加的道具。
老頭兒兀自走進來,在床頭坐下,順手摘了墨鏡。兩眼處的皮膚和肌肉已經(jīng)明顯萎縮,看來真是個盲人。
“你們不用猜了,我眼睛已經(jīng)瞎了十幾年了。”
他的話讓李旦想到,如果海邊的老人真的是他,當年見到X小姐和她的堂姐時,他眼睛還是好的。
變成盲人肯定是因為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老頭兒先是對著湯圓點了點頭:
“來,我先給你算算!”
湯圓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半蹲在老頭兒身前。任憑他的一雙大手在自己的頭上、臉上摸索。
大概半只煙的功夫。
老頭放下手來說道:
“倪忠佐倒是好運氣,小家伙一臉福相!”
聽到他口中說出“倪忠佐”三個字,李旦心頭一緊,老頭兒說的是云大師的俗名。
湯圓也愣了一下,趕忙問道:“您老認識我父親,不怕您笑話,我都只是聽我媽說過這個名字,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老頭兒沒有猶豫,開口答道:“年輕的時候見過幾次,算是有點慧根,可惜就是腦子不好,敬鬼神遠妻兒,也算不上什么好鳥兒,死了也不安生。”
這話一出口,湯圓就懵了:“您老什么意思?”
“當年,我見到倪忠佐時候,他剛剛剃度。我就問他,老婆、孩子你都不要了?
這小子一本正經(jīng)地說,為蒼生念,只能舍小家。結果就死心塌地的當了和尚,可憐你們母子了,也是宿命??!”
“他什么時候去世的?”
其實,湯圓雖然對這個父親沒有太多感覺,但畢竟血脈相連,突然聽到有人說起他,也想著能有機會去拜祭一下。
“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闭f著,老頭兒轉臉沖李旦嘿嘿一笑。
那意思不言自明,你自己兄弟的事兒,你自己掂量著辦。趁湯圓還沒反應過來,李旦趕緊走到老者跟前說道:
“那麻煩老先生也幫我算算,我心里想的事情有答案嗎?”
“你和這個胖小子不一樣,心里的事兒太多,算起來可不容易。
你說吧,要算哪一個,每個1000塊,不講價!順便,你把倪忠福家小子的也付了吧。”
老頭兒說著,露出狡黠的表情,呲著牙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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