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妖？
“就是，親家嫂子還是把話說清楚了，別平白誣陷人?！?p> 朱氏附和。
劉氏尖聲叫道:
“什么我誣陷人？你們少給我耍賴！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就是沈嵐娘這掃把星，讓我們好好的一棟宅子夜里無緣無故著了火，這火不是沈嵐娘這掃把星克出來的，就是她半夜去放的！燒了我們的宅子，你們就該賠銀子！”
沈嵐娘這才聽明白了，原來并沒有人看見她放火，完全是劉氏等人的猜測，沒證據(jù)的事，就想讓她認(rèn)，還想訛銀子，門都沒有！
“大伯母，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她話沒說完，就聽一個(gè)聲音喝道:
“嵐娘！這是你跟長輩說話的口氣嗎？三叔三嬸不在了，不代表你就可以這么沒教養(yǎng)，丟我們沈家的臉！”
沈嵐娘不用看也知這話是誰說的。
她嗤笑一聲:
“什么長輩？為了幾兩銀子給我下藥迷暈我賣了我，這叫哪門子長輩？你們有臉說，我沈嵐娘還沒臉認(rèn)呢！”
來看熱鬧的人，雖然不滿沈嵐娘一個(gè)小孩子家家的這樣一副說話的態(tài)度，卻更鄙夷所謂那藥暈她，賣了她的長輩，人群中竊竊私語著，有幸災(zāi)樂禍的，有鄙夷的。
沈紅娘被那些鄙夷聲刺得面色躁紅，她現(xiàn)在畢竟是上村的人，夫家最愛面子，她也愛，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況且沈嵐娘這門親事是她一手促成的，村里人都知道，這些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可不就是在說她……
想著她又不由得記恨沈嵐娘說話不給她留情面。
她不得不急著補(bǔ)救道:
“嵐娘，你這丫頭怎么說得出這些誅心的話來。我們好心好意為你找了個(gè)好婆家，你到怨起我們來了，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shí)好人心！還是你覺得這婆家不好？”
沈嵐娘冷笑，好樣的，為自己辯白，還不忘挑撥離間。
“是不是好意，大姐自己知道，婚禮那日我確實(shí)是被迷暈送過來的沒錯(cuò)，段家人可以作證，李朗中可以作證。婆家好不好與你們是否藥暈我賣了無關(guān)！況且好在這婆家好，若是不好，現(xiàn)在我還能好好的現(xiàn)在這與你們說話嗎？還是大姐巴不得我婆家不好？！”
因有李氏的支持，沈嵐娘也不擔(dān)心段氏等人誤會(huì)，她相信明理的人，都是可以用解釋解決矛盾的。
沈紅娘聽了沈嵐娘的話，想辯駁，段氏卻沒給她機(jī)會(huì)，段氏鄙夷道：
“你們沈家怎么把嵐娘嫁過來的，你們自己清楚，我們之后才曉得你們沈家是如何的黑心黑肺，真真的是賣侄女呢，若不然我們花了十兩的禮金，最后新娘子不但一件嫁妝都沒有，連嫁衣都是破爛骯臟不合身的！”
段氏雖然因沈紅娘的話，心里不大舒服，但這些天沈嵐娘的言行她都看在眼里，是真心實(shí)意關(guān)心李氏，也不見得對這個(gè)家有半點(diǎn)嫌棄，更何況這種時(shí)候無論如何她都應(yīng)該站在沈嵐娘這邊。
“誰說沒有嫁妝！明明有一背簍！”
劉氏梗著脖子，話說得理直氣壯。
“一背簍？劉嫂子說的是那個(gè)破背簍和破背簍里的兩包藥嗎？這也叫嫁妝？說不來也不嫌丟人！”
看熱鬧的人聽了段氏這話哄堂一笑，又對著劉氏和沈紅娘指指點(diǎn)點(diǎn)。
劉氏氣得指著段氏喉頭滾動(dòng)半晌也說不出話。
沈紅娘面色更臊，段婆子擠過人群，來到沈紅娘旁邊，低聲罵道:
“你這黑心的賤人又鬧什么幺蛾子？丟我們段家的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段婆子雖生氣沈紅娘給他們段家丟臉，卻沒把沈紅娘拉走的意思，她過來不過是為了警告沈紅娘放聰明點(diǎn)，別給她們段家丟人。
她早就看明白了劉氏這是來要銀子呢，這意味著她家又要有一批進(jìn)項(xiàng)，她怎么可能在這種時(shí)候拉走沈紅娘？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兒！
沈紅娘氣得磨牙，這該死的老虔婆！又想從她手上摳銀子！
她扯了扯劉氏，道:
“娘，別跟他們扯遠(yuǎn)了，正事要緊?！?p> 劉氏眼一瞪，反應(yīng)過來，怒道:
“還不是你這死丫頭扯的！”
沈紅娘一噎，不說話了，讓劉氏鬧就是。
“少跟老娘扯些沒的，沈嵐娘這小賤人，燒了我們沈家的宅子就得賠錢！”
沈嵐娘無語，怎么又變成她燒他們家宅子了？
“大伯母又亂說話了，我什么時(shí)候燒了你家的宅子，我怎的不知？”
劉氏眼神飄忽，結(jié)巴著含糊了兩句，兩只黑油的胖手使勁搓著衣角，沈嵐娘盯著她的眼神太過犀利，讓她有重?zé)o處遁形之感。
但劉氏畢竟是個(gè)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子，她腦子缺根筋，不見棺材不落淚，卻又總記不住教訓(xùn)。
沒躊躇兩下，劉氏又梗著脖子嚷道：“你、你這掃把星，少給老娘裝蒜！那房子肯定是被你這災(zāi)星下了詛咒才起的火！對！就是你下的詛咒！”
劉氏頓時(shí)像福至心靈般，計(jì)上心頭，她拍著大腿，誒喲一聲坐到地上撒起潑來。
眾人見她突然如此有些莫名其妙，正疑惑她想做什么。
劉氏便扯著嗓子哭嚎起來，邊拿著臟兮兮的衣袖拭著那根本不存在的淚，邊哀聲哭訴道:
“誒喲，老天爺誒，你咋不睜開眼睛看看誒！讓著天殺的掃把星壞事做盡誒！誒喲誒～不讓人活了啊！老天爺啊，想咱老沈家可憐她沒了爹娘，好飯好菜的收留她，沒想到竟是收留了一頭白眼狼誒！家里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她那一簍子的藥卻是花了一兩多銀子誒，到頭來竟誣陷咱老沈家虧待了她，沒天理誒！老天爺誒！你咋不睜開眼睛看看誒……”
眾人聽到幾副藥竟花了一兩多銀子，頓時(shí)發(fā)出了一陣抽氣聲，
現(xiàn)在好多人家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生病了只能忍著，哪有什么閑錢看病，這老沈家到好，幾副藥就花了一兩多銀子，還是用在一個(gè)沒了爹娘的賠錢貨身上，當(dāng)真是夠大方了，這不由得讓他們嫉妒起沈嵐娘來，一些尖酸刻薄的言語便從人群里傳了出來。
“這女娃的身子是金子做的不成，就兩副藥還一兩銀子，若是在我家，一兩銀子都夠養(yǎng)活一大家子大半年的了，要是我，還不如將這沒心沒肺的白眼狼扔山里喂狼呢！”
“就是啊，這老沈家有多傻，花那一兩多銀子給個(gè)不相關(guān)的賠錢貨治病……”
“那段珩他們家也是，得了一兩多銀子的聘禮竟還不知足，當(dāng)真是貪心……”
“可不是，他們家原先有大宅子住著，鐵不定是段老三打哪貪來的，若不然咋死在了外頭了呢，這下家產(chǎn)被兒子敗光了，還娶了個(gè)這么個(gè)名聲敗壞的媳婦，這是不是壞事做盡招報(bào)應(yīng)了？”
“聽你這么說，還真是，你看他們家現(xiàn)在得住這破宅子，嘖嘖……”
沈嵐娘原本看著撒潑的劉氏，只覺得新奇，心想一個(gè)人怎么可以黑白顛倒，無賴成這樣，聽到這些嘈雜的議論聲，她漸漸沉了臉，她下意識(shí)的看了眼段珩，發(fā)現(xiàn)他亦是沉著臉，那尚還未長成的拳頭緊握著，隱忍待發(fā)。
沈嵐娘怕他沖動(dòng)，走到他身旁，抓著他的手腕，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段珩一愣，看著眼前遮擋了他一半視線的頭頂，這個(gè)矮了他半個(gè)頭的少女，這是什么意思？他腦子還未想明白，心中卻突然先感受到一股暖流涌過，溫暖了他的心間……
那劉氏還在地上撒著潑，說的話亦是越來越離譜，越來越難聽。
沈紅娘在一旁興奮著，時(shí)不時(shí)的給熱鬧議論的人群添油加醋，她頭一回覺得原來她娘說這么聰明。
“天殺的掃把星喲！咱老沈家到底哪里對不住你，你這白眼狼竟使了這等妖術(shù)，詛咒咱老沈家，害得老三留下的宅子一夜間被燒了個(gè)干凈?。±咸鞝斦O！你咋不開眼誒！”
議論得差不多的人群又突的聽到這一猛料，人群又一次炸開了鍋。
“段珩那小子新娶的媳婦會(huì)妖術(shù)？”
“沒聽說過啊……”
“若是這樣，豈不是應(yīng)該將她抓起來燒死？”
豎耳細(xì)聽的沈紅娘心提了提，她們是來要錢的，可不是來要沈嵐娘的命的，再者若是沈嵐娘沒了，段家到打一把，說他們嫁了個(gè)妖女到他們家，讓賠聘禮，她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別聽那瘋婆子瞎扯，那小女娃若是會(huì)妖術(shù)，咱們還能好好的站這里嗎？若說她八字硬，克父母親人，最后連親人家財(cái)氣運(yùn)都克，我倒是相信?！?p> “說得也是，那這瘋婆子說那小娃娃燒了她家宅子到底是不是真的？”
“誒！你咋聽不明白？哪個(gè)女娃娃敢半夜三更走那么遠(yuǎn)的夜路就為了燒棟宅子，不出意外啊，就是她開始克親人的家財(cái)氣運(yùn)了！”
“?。∧乾F(xiàn)在她是段的媳婦……段珩他奶奶豈不是……”
“噓！……”議論的人給了一副別說出來，你懂的表情，人群里豎耳聽的人，心有靈犀的安靜了下來。
沈紅娘也跟著松了口氣，段家可以容忍沈嵐娘有命硬的名聲，卻定不能容忍沈家用一個(gè)妖女騙聘禮，命硬一說還可以用八字抵過，定親前畢竟是合了八字的，若沈嵐娘克段家就不關(guān)她們的事了。
沈嵐娘見人群安靜了下來，才上前對著嚎累了，聲音漸弱的劉氏道:
“我想大伯母應(yīng)該沒忘記我第一次出嫁的那天早晨，你強(qiáng)行給我灌的那碗?yún)⒘嗣运幍臏幇?？若是伯母想說我胡說，我成親那日，那李朗中可是診出我中了大量迷藥的，我大可以找他來作證，若是伯母想說沈郎中與我夫家有舊，他的話不可信，那伯母拿了段家十兩銀子的聘禮，花一兩銀子給差點(diǎn)死掉的我治傷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