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到門中,諸葛長風便一直心緒不寧。
又是一日過去,惶惶不安的心還是未見平覆。諸葛長風站在院中望著皎潔月色,長嘆一聲。
說來也怪,白日還陰雨綿綿,夜間竟有這般好的月色,白日里掌門真人當眾對司竹空發(fā)怒的場面,至今都讓他心有余悸。
谷雨時而給人一種不可名狀的神秘感,即使是這樣一群同生共死的伙伴,她竟也沒有與之商量的打算,偏要執(zhí)意行事,惹得一身的不討好。
想到這里,諸葛長風不禁面露埋怨又擔憂之色。
“也不知她是回來沒有?”不知不覺竟來到傳送臺,終究還是不太放心,不如去門口迎她一迎。
五宮殿浮石下的八層寶塔前廣場,宿清長老一手背于身后,一手不慌不緊的拍著肚皮,他仰著面望著天上弦月,在他兩尺之外的楚離頭微低,正向他稟著什么。
諸葛長風見狀,不敢冒昧上前,不過,他踟躕的身影還是被胖乎乎的宿清長老發(fā)現(xiàn)。
“誒——諸葛師侄”宿清長老朝諸葛長風招了招手,諸葛長風猶豫了一瞬,還是徑直走向師徒二人。
“諸葛師侄何故還未就寢?”宿清樂呵呵問道。
諸葛長風不敢失禮,雙手一抱,向宿清行了一禮,回道“這春末夏初,氣候潮濕多變得很,實在難以睡下,出來透透氣,想來也有助睡眠”
“哈哈哈哈……果真年輕人精力充沛,閑時功夫多,一天沒事就知道東想西想,等你到了我這年紀,諸事纏身,累得想睡個好覺都不能,到那個時候,你方才后悔現(xiàn)在如此浪費閑時喲——”
此刻宿清更是一臉歡悅,接著又道“你來此,想必是要迎谷雨那丫頭的吧?你放心,掌門既然應(yīng)承了不追究她,自然不會讓值守弟子為難于她。不過話說回來,那丫頭倒當真任性了些,非要在禁令時分破門而出,惹得掌門遷怒圣尊”
“圣尊也是怪了,先前,除了兵刃相見之事,他只顧專研他的瓶瓶罐罐,除外,他從不多嘴過問,更別提招惹是非了。自打你們四個入門,他先是破規(guī)索要你等收為門徒,再是以自身精血涵養(yǎng)續(xù)斷為藍辛夷治病,最后是無視門規(guī)私放谷雨下山……哎——總之,他的“例外”在你們四人身上實在太多了……”。
“更奇的,是他的佩劍‘鏘旗’,乃是上古傳下來的鎮(zhèn)派之寶,此劍由他師父靈虛上人傳授。先前,掌門真人向他借劍,承諾一夜觀望后便與歸還。嘿~他還真就一口回絕,他呀,你借什么都行,想要借劍,當真是沒門。憑他愛劍如命的脾性,竟大方的將它獻出予以谷雨防身,你說奇是不奇?”
宿清壓根沒正眼瞧身旁無可奈何的諸葛長風,自顧仰面在一旁盡情數(shù)落,眼神中堆滿了驚訝,驚訝之余,還頗有幾分嫉妒之意。
“……師父行事自有師父之理,做弟子的怎敢枉猜”諸葛長風聞言,垂下眸子低了頭,讓人看不清他是否不悅。
諸葛長風話音剛落,宿清這才正面望向于他。
見他疲倦的連肩都慫拉著,宿清這才收了一臉的侃談之色,道“方才我聞弟子來報谷雨已經(jīng)回來,你不必在這白白候著了,這些日子,也不知掌門有何事遣你等離山,只是世間險惡,切不可輕信于人,當然,也包括我在內(nèi)……”
宿清長老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告誡,著實向一鋼釘釘在諸葛長風心上,方才還昏昏沉沉,現(xiàn)下立刻清醒過來。
“世上怎有人叮囑別人提防自己的呢?”諸葛長風睜圓雙目,怔怔的看著眼前的長老。
宿清突然神色一變,大笑起來“哈哈……罷了罷了,我奉命籌備兩月后初荀子祖師大祭,方才正同楚離部署完畢,我也該回去休息了,孩啊,別把年輕當資本肆意揮霍,看你滿面倦容,近來定是沒少傷神,早些去睡吧”
說完,宿清沒再等諸葛長風回應(yīng),便拍了拍如鼓之腹,踏著月光而去,楚離跟在身后,兩人的影子印在月下,越拉越長,直到消失在廣場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