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19)
聞言,江玖指尖微動,面上神色卻絲毫未變,借著官熙清的力站穩(wěn)了身子,安靜站在原地,便聽著腳步聲逐漸向這里靠近。
官熙瑯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看著官熙沁,微微勾起嘴角,笑容諷刺,沒有說話。
“妹妹如今是明白了長女的責任,什么都要管?”
“我以為哥哥該明白,別院的妹妹不是下人,言語也該端正”
官熙沁幾步走上前,看著官熙泫驚慌失措的模樣,安撫的看了她一眼,一個側(cè)身便擋在官熙瑯和官熙泫之間。
“妹妹這是何意?”官熙瑯眉頭一皺,目光緊緊的盯著官熙沁,似是要討個說法。
官熙沁避開官熙瑯的視線,低頭盯著衣袖上的刺繡,伸手理了理衣衫,緩緩道,“小妹并無他意,只是五妹方才醒過來,如今正需要臥床修養(yǎng),兄長不妨改日再來。”
“是嗎?”官熙瑯拖著音,偏過頭看了眼病懨懨躺在床上的官熙泫,嗤笑道,“我瞧著五妹之前還能嘴碎著評判他人,倒不像是身體有恙?!?p> 說完,又仔細打量了幾番,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此言卻是過分誅心了。
話里話外都在隱射官熙泫小題大做,甚至懷疑此次墜湖事件都是官熙泫一個人自導自演的。
果然,聞言,官熙泫臉上劃過一絲憤怒,原本慘白的臉上忽地涌上一股熱潮,她眼眸微微泛紅,卻礙于官熙瑯的身份,不敢開口。
感受到官熙泫的情緒波動,官熙沁垂下眼瞼,不輕不重的頂了回去,“身體是否有恙自有大夫診斷,我倒不知,兄長何時成了杏林中人?”
官熙瑯被她的話哽住,氣的火冒三丈,“幾日不見,小妹倒是變得牙尖嘴利,慣會耍嘴皮子功夫。”
官熙沁神色未變,面上甚至還掛著一抹微笑,笑盈盈的看著官熙瑯,說出的話卻不是那般中聽。
“兄長也是一如既往的斤斤計較,反倒是妹妹們的不是了?!?p> 話已經(jīng)說到這里,官熙瑯也不好再停留下去,只能拂袖離去。
臨走之前,還緊緊盯著官熙泫,意有所指的說道,“有道是,荊釵布裙不掩國色,可有人縱使有著錦衣華服,也掩蓋不了心中那副小人模樣?!?p> 說完,不顧眾人難看的臉色,重重哼一聲,才轉(zhuǎn)身離去。
眼看著官熙瑯離開了,江玖這才和官熙清走上前,隨著官熙沁一同安慰著官熙泫。
官熙泫剛蘇醒不久,身體本就不好,又被官熙瑯嚇了一遭,出了一身汗,汗水將發(fā)絲打濕,貼在額頭附近,臉色較之前更為差勁,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
見狀,江玖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并非不能阻止這件事發(fā)生,只是,雇主身為庶女,這樣的身份,根本無法動搖官熙瑯在府中的根基。
她身份不高,隨便一個名頭就能壓死自己,況且官熙玦還在外求學,處處仰仗將軍府,只能盡量將自己排除在外,避免卷入這場爭斗中。
故而,江玖只能設計讓他一步步失去掌權者對他的信任。
不敬父母,不尊師長,不睦親鄰,隨便哪個大帽子蓋上去就下不來了了。
這次的事情遲早都會發(fā)生,就算不是官熙泫,也會有其他人代替她,只是她不湊巧。
官熙沁看著官熙泫神色懨懨,回想著這一天層出不窮的事情,顧念著她的身體,嘆了一口氣,聲音柔和了下來,“你且先休息,年紀輕輕,切莫落下了病根,其他事,我自會處理?!?p> 聞言,官熙泫才似緩過神來,看著官熙沁,眼眶驀地一下就紅了,嘴里喃喃道,“姐姐?!?p> “好了,快休息,其他事自有我處理。”
官熙沁拉著伺候官熙泫的侍女,來來回回仔細囑咐了好幾遍,直到天見黑了,才離開官熙泫的房間。
次日,江玖收拾好,準備去寧致園給魏氏請安,剛踏進大門,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爭執(zhí)聲。
江玖腦海中念頭一轉(zhuǎn),心思微動,屏氣慢步走了進去。
剛進去,就見平日里的主位換了人,官父坐在正前方,魏氏坐在他右手邊。
“孽子!”官父勃然大怒,又一副茶具毀在了官熙瑯的頭上。
那般狠勁兒,看的江玖眉心一跳。
看著官父怒不可遏的模樣,再看看官熙瑯俊郎的臉上染滿鮮血,卻眉頭都未曾一皺,依舊安然的站在原地,還是重復著之前的話。
“如果遠方親戚的名頭這么薄弱,那便讓孩兒娶了趙妹妹?!?p> 聽著這話,江玖眉頭一挑,原來如此。
也難怪官父如此氣惱,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他的女兒,若是當真結(jié)為連理,那讓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就是九泉之下的先祖,恐怕也會氣的跳起來。
當然,看著魏氏冷冷的眼神,便知道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情愿的。
也是,趙平樂哪里像一個鄉(xiāng)野姑娘,除了剛到府時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之后種種心計,哪里是一介鄉(xiāng)婦能有的。
怕是昨夜官熙沁將在官熙泫那邊發(fā)生的事都同魏氏說了一遍,她雖未認定趙平樂,但到底心中有了懷疑。
如此想來,豐神俊朗,文武雙全的兒子,看上這么個鄉(xiāng)野農(nóng)女,如何讓她接受得了呢?
想到這里,魏氏臉色沉了下來,正色道,“瑯哥兒,此事不可意氣用事!”
官熙瑯站在原地,不卑不亢的盯著魏氏,嘴里還是那句話,“孩兒并非一時意氣,趙妹妹雙親皆逝,此后,我愿護她一世周全,望父親成全?!?p> 官父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如此說來,我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