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誰都這么好嗎?”她的手從他的下巴游走到臉頰上,很快到了挺直的鼻梁,“我聽說,你剛回京那一年,抱著個要自殺的小丫頭抱了整整兩個時辰安慰她;還聽說,流落在京中的乞丐,被你碰到,也像我這樣被抱去了醫(yī)館。”
趙禪覺得臉上很癢,微微偏了偏臉頰道:“他們都是趙國的子民,我作為大皇子,必須要救?!?p> 她問,“那我呢?我和他們一樣?”
趙禪不假思索道:“一樣?!?p> 她的手指便從他的臉頰上錯開,手指像是沾了冬天的寒氣,緊緊攥在一起。
原來在他心里,自己和那些等人施舍的乞丐,沒有區(qū)別。
他救她,是因為同情?
后面的路,趙禪再沒聽到她說話,以為她又暈了過去,便跑的更快。
遠遠傳來太監(jiān)的聲音,“殿下,殿下,你慢著些……”
他不管不顧的抱著她在雪地里奔跑,朱檐紅瓦下一排排璀璨的燈籠,像是一幅幅剪下來紙畫,目送著她們穿梭在百丈宮墻里。
老太醫(yī)們得了令,也正急匆匆收拾了藥匣子,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就和沖進來的大殿下撞了個正著。
只見大殿下衣衫凌亂,雪沫子亂飛,一身衣裳濕到膝蓋,臉上還帶了血跡,若不是看到他懷里的人,大家準以為是大殿下自己受了傷。
一見太醫(yī),大殿下便松了口氣,“快,快,給她看看?!?p> 下人們接過徐鈺,將她放在內(nèi)室的榻上,幾個太醫(yī)輪番上陣,包包裹裹好一陣,終于在額頭上上了藥,又纏了好幾層紗布。
徐鈺一照鏡子,自己先笑個不住,“不行了不行了,這簡直就是辛丹人的打扮了。”
大殿下坐在離她三步遠的椅子上,見她也全好了,自己就起身往外走,“今日元宵夜,父皇帶領百官在城樓上看燈,我不去不合適,讓王福先送你回去?”
一提到王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語氣梗了一下。
那個下人,真的有點討厭。
但是自己不應該對任何人討厭才是。
他將所有情緒趕走,不等她回應,就大步走了出去。
王福在大殿下走后,才躬身穿過太醫(yī)院的藥筐,曬藥的木架子,恭敬的站在太醫(yī)院門口。
院正提著藥箱,與他錯身而過,無意間掀了掀眼皮,瞧見那身海清袍的身形有些熟悉,不由多看了兩眼。
等他看清后,一道驚呼也就從漏風的牙齒中跑出:“小福公公……”
王福側過頭,一道陽光半數(shù)撒在臉上,尖瘦的臉看起來倒平和了許多。他伸出同太監(jiān)一樣白凈的手指,食指堪堪抵在唇上,“噓——”
“呂院正安好?”
那白胡子太醫(yī)連連點頭,“好,太醫(yī)院除了給后宮娘娘們看看,最近也沒什么了?!?p> “大皇子妃如何?”
“哦,額頭上劃了一下,口子有點深,我給她縫了幾針?!眳卧赫扑磺?,“您如今在幽王府做事?”
王福薄薄的嘴皮一掀,皮笑肉不笑道:“為里面那位做事?!?p> 呂院正朝里面望一眼,將王福拉到一邊,小聲道:“您既然是皇子妃面前服侍的人,應該很受重用吧。剛剛大皇子在這兒,我們沒敢說,娘娘的傷口深就罷了,偏偏又在眉心的地方,只怕……”
王??此谎?“只怕什么?”
“只怕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