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箏知道徐鈺是何等聰明的人,倘若真從刑部找人充當(dāng)兇手,那么后果可想而知,徐鈺順藤摸瓜,一路查下去,總會查出些什么。
倒不如,自己拿他們的感情做文章,一旦徐鈺知道趙禪從未愛過她,心如死灰時(shí),便不會再著重于趙禪的死因。
柳箏于是在趙禪死后的第二天,將屋中的聘禮送回了華國公府,附贈了自己的畢生積蓄,用來和二公子退婚。
素來得意的二公子突然在情場上摔了跟頭,很是不可置信,“柳姑娘這是何意,是我送的聘禮不合你的心意?”
柳箏盈盈一禮,只不看他,“公子禮厚,奴家福薄,原做不起城隅旁的靜女?!?p> 二公子一愣,知道她說的是,那日他派下人送她的小像。
小像旁一句閑詩,“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p> 原來她竟是看進(jìn)了心里。
二公子在欄桿處疏懶坐著,目光斜落在她身上,“你若是有難處,不妨和我說說?!?p> “沒有難處?!?p> 柳箏沿原路退去,裙裾如影,婆娑離去。
此后,在大皇嫂辦宴會那天,柳箏親自將大皇兄的骨灰送過去,并以言語激怒大皇嫂。
可嘆的是,直到如今,大皇嫂依然不知道大皇兄是因她而死。
我收到柳箏的書信時(shí),才知道這是她的絕筆,一路穿好衣裳,急匆匆趕到幽王府,依然晚了一步。
王府的人浩浩湯湯送著大皇兄的棺槨去了皇陵,在府內(nèi)的偌大守靈殿內(nèi),磚地上,只留下了一攤血跡。
我見一個(gè)身形瘦削的下人正彎腰收拾靈堂,急忙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問道,“柳箏呢?”
那下人面色極白,五官瘦的突出來,打量我片刻,抽回手,躬身道:“已經(jīng)被皇子妃娘娘斃殺了?!?p> 我腦內(nèi)翁聲作響,直直立了半晌,直到小順子叫了我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那褐衣下人卻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轉(zhuǎn)顧四望:“柳箏呢?”
小順子將我從靈堂前拉開些,應(yīng)是怕我沾染上污穢氣息,回答道:“被二公子接走了?!?p> “你怎么知道?”
“幽王府的管家說的?!毙№樧映瘎倓偰侨苏玖⒌牡胤揭恢?。
我這才知道,剛才看到的那人是原來王府內(nèi)的管家。
但一沉思,又不對,反問道:“二公子接走的是柳箏的……遺體?!?p> 小順子點(diǎn)頭:“二公子來的時(shí)候,皇子妃已經(jīng)在大皇子的烏棺前,用劍刺殺了柳箏。二公子褪去外裳,斂了柳箏的尸體回去?!?p> 我從沒想到六年前,在幽王府門檐下笑的天真燦爛的那個(gè)女孩兒,在幽王府門前與我分吃吃食的沒心沒肺的女孩兒,有一日會把另一個(gè)和她差不多年紀(jì)的女子挖去雙眼,毀掉雙手,再親自奪人性命。
我打了個(gè)冷顫,擔(dān)憂問道:“那二公子可說了什么?!?p> 小順子也是滿面憂色,低聲道:“據(jù)說二公子看了皇子妃一眼,說可惜了那多無暇佛陀,與皇子妃并不相襯。說完便抱著柳箏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