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臺上的李世郎,鳶蘿百感交集,相比多年前,他的嗓音比當年更洪亮,身姿也越發(fā)健壯。
鳶蘿目不轉睛的看著戲臺,沈云秋順著她的目光盯著那楚霸王,他慵懶的坐在椅子上,拿起茶碗,抿了口茶,隨即將茶潑在地上。
正專注看戲的鳶蘿突然感覺鞋和裙擺被水濺濕,低頭一看,只見腳前一灘茶漬,她望向沈云秋,他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的看著戲。
鳶蘿起身走出包廂,將裙擺茶葉撣了撣,見一戲院服務生路過,便問他要了個擦手巾,這時包廂簾子掀開,沈云秋也跟了出來。
“你去吧?!彼麚]手支開服務生,見周邊無人,拉著鳶蘿藏進一旁窄小過道。
“你今日是來干嘛的?”沈云秋抓著鳶蘿手腕。
“聽戲啊?!兵S蘿不明所以,如實回答。
沈云秋上下打量她,生氣的說:“你聽戲今日穿成這樣作何?剛才那些個男人色瞇瞇的看你,你沒在意嗎?”
鳶蘿一臉茫然,甩開他的手,“我是來看戲的,哪顧得上看別人,更管不了別人看我?!?p> “你——”
沈云秋抬起手,麻利的將她發(fā)上的多余發(fā)飾拿下,只留他送的那只翡翠釵。
“你這是——”鳶蘿推他,卻制止不了他的舉動。
他又打量她一番,拿出手絹將鳶蘿唇上和臉上胭脂水粉通通擦干凈,看看眼前素顏的鳶蘿,他放心的點點頭,“嗯,丑多了?!?p> “沈云秋?!兵S蘿在他胳膊上給了他一拳,沈云秋笑著躲開,她摸摸自己臉頰,不知被他弄成什么鬼模樣。
沈云秋捏著她下巴貼近她,“我這人有個缺點,心眼比較小,所以不喜歡我的人被別人欣賞,還有,你直勾勾看那楚霸王,做什么?”
“因為他——”
原來他這些舉動,都是因為他打翻了醋瓶,鳶蘿突然想逗弄他一番,便說:“那楚霸王唱的確實好,長得也好?!?p> “你——”沈云秋用折扇指著鳶蘿,“好,好,那就請四姨娘去找那戲子去吧,小爺我不攔著?!?p> 沈云秋轉身走了,鳶蘿看著他背影再望望手中的發(fā)飾噗呲笑出聲,她透著過道上的玻璃理理發(fā)髻,也緩緩走進包廂。
沈云秋已先入座,鳶蘿偷偷看他,昏暗中他的鼻梁聳立猶如青山,那雙眼閃著點點繁星,他胸口那朵墨色蓮花,素凈悠然,在白色長衫襯托下,好似將要綻放。
想來他沈云秋像孫悟空似的能入天能入地,無法無天,神通廣大,可偏偏卻入進了她的心。
臺上項羽虞姬把劍舞,臺下觀眾喝的滿堂彩,沈云秋和鳶蘿各自坐著,欣賞著虞姬舞劍的優(yōu)美身段。
她伸手偷偷扯住他衣角,未料到沈云秋竟用扇子將她手打開,鳶蘿疼的收回手,忍俊不禁,使小性子的沈云秋,真是可愛。
鳶蘿不罷休,又去拉他,他將袍子一扯,還是不搭理她,她倒是要看他能否拗住這股勁,她猛的扯住他衣袍攥在手心,隨他怎么扯就是不松手,兩人面上風平浪靜,卻在桌下較著勁。
最終沈云秋還是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他的掌心溫暖而細膩,修長的手指在她掌心摩挲。
微光中,鳶蘿笑了,心里涌起陣陣暖意,沒人在意他兩有何不妥,只以為互不相干的兩個人各自看著戲。
戲看一半,沈云秋借故先走一步,鳶蘿很是好奇,他這么著急走是要去哪兒?
戲散場,一行人離開包廂,鳶蘿本想去和李士郎打個照面,可一想他定是忙碌,索性默默離去。
戲散場,一行人離開永春戲樓,門口叫來幾輛黃包車各自朝沈家大院去。
拉鳶蘿的黃包車經(jīng)過連心街,本該拐彎才是去沈家的路,可車夫卻徑直向前跑。
“等等,這不是去沈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