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蘿心里酸的很,她久病未愈沒得到他一句問候,他卻去關(guān)心別人。
沈云秋,是在故意回避她。
“這位……是四姨娘?”吳家少爺一直瞅著鳶蘿,“看著有些眼熟?!?p> 鳶蘿望了吳家少爺一眼,沖他一笑,那笑容迷死人,把吳少爺看癡了眼。
“眼熟恐怕是這位少爺在金鳳樓聽我唱過小曲兒?!?p> 他會的伎倆,她也會,既然他無視她的存在,那她也不用顧及太多。
“金鳳樓???!你、你就是那個唱曲兒的小鳳仙?”張少爺一拍扇子,“那時我們幾個常去金鳳樓聽你唱曲,我們就在那個二樓仙月閣,你可記得?”
仙月閣?
說起仙月閣,鳶蘿的思緒被拉回一年前。
那時她唱曲的時間是一周三日,逢單數(shù)是她出場,首開兩日后便有許多客人慕名而來,專門來捧她場。
鳶蘿一晚上唱四首備好的曲目,最后會留一首給客人點唱,誰出的價格高,就唱誰點的曲子,這是盈利的手段。
一首曲子的間隙,會有很多客人賞禮,便會聽到旁邊小跟班吆喝,例如金五爺打賞姑娘金絲耳墜一對,常三爺賞姑娘脂粉錢等等。
其中仙月閣也是經(jīng)常打賞的大戶,但鳶蘿從未上心過,因為這些銀兩到手她只能拿兩成,有的首飾根本到不了她手。
仙月閣位置在舞臺左上方,鳶蘿唱曲的時候鮮少東張西望,只是有一次聽見小跟班喊仙月閣沈二爺打賞姑娘刺繡旗袍一件,她便好奇抬頭望過一眼,她看到的只是一個背影,也未看到那人長相。
“姑娘?”
鳶蘿的思緒被拉回,她瞥了眼沈云秋,內(nèi)心此起彼伏,莫非那時打賞的沈二爺便是沈云秋?
沈云秋應(yīng)當是知道的,可他卻從未同她提過。
“姑娘什么姑娘!別瞎喊。”沈云秋呵斥張少爺。
張少爺自知有失分寸,便打了自己一巴掌,“你看我這張嘴,四姨娘別怪罪,要我說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那時我們哥幾個就云秋賞你的最多,我那時送的首飾,也沒見四姨娘佩戴過,就云秋送的那件白色繡花旗袍,你倒是之后唱曲都穿著?!?p> 說起那件旗袍,鳶蘿還把它帶進了沈家,至今還在她衣柜中,這是她在金鳳樓收到的禮物中最喜歡的。
她萬沒想到,他們的緣分竟是從金鳳樓開始,可偏偏卻錯過了彼此,這一定是老天爺對他們的捉弄。
倘若當初她抬頭時能捕捉到他的目光,是否他們就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沈云秋臉漲得通紅,神情慌亂。
“這么久的事了,你倒是記得清楚,我早都忘了,那時賞的姑娘太多了?!?p> 沈云秋此話一出,令鳶蘿無地自容,她緊咬下唇,臉色難看。
“四姨娘該回了吧,聽說你身子還未痊愈,應(yīng)當好好休息,難道還想添什么亂子?”
氣氛有些僵,沈云秋氣定神閑的退至石凳前撩袍子坐下,舉起酒杯抿了口酒。
“添亂子……”
他說的話太傷人,鳶蘿鼻子一酸,硬是將眼淚逼回眼眶。
在場的人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張少爺趕緊打圓場,“四姨娘,您別氣,他說話就是不招人喜歡?!?p> “你還喝不喝酒了?”沈云秋不耐煩的將酒杯灌在石桌上。
鳶蘿被晾在一邊,她繞過欄桿,走至沈云秋身邊,奪過他手中酒杯砸在地上,沈云秋抬起頭,不料她一巴掌打上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沈云秋捂著臉騰的站起來,兩人僵持不下,瞪著彼此,旁人都不敢插手。
“疼嗎?”鳶蘿問沈云秋,“那日你給我的耳光,可讓我疼了幾天幾夜?!?p> 沈云秋突想起鳶蘿那日凄慘的畫面,瞬間心軟。
“你夠了,還想惹火上身?”沈云秋強忍心里的怒火,聲音低沉。
“禍?”鳶蘿突然鼻尖一酸,眼眶泛紅,他一把扯住沈云秋衣袖,將他拉近,“我惹得最大的禍,便是跟了你。”
她的聲音只有他能聽見,沈云秋一怔,鳶蘿含淚望著他,轉(zhuǎn)身離去,那背影決絕而堅定。
沈云秋立在原地,低下頭拿起酒壺,失魂落魄的去找杯子,卻記起杯子已破碎在地。
啪一聲響,酒壺重重砸在地上,他負氣離開涼亭,誰也未瞧見他眼中一層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