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結(jié)親
“好,好,好,滇良配烏云頓珠,上天又給我們?yōu)踹x了一樁好姻緣哪!”
眾人此起彼伏的起哄聲中,一個(gè)響亮的聲音在郅都與扶羅身后響起,兩人一齊回頭,見鮮于裒和桓少筠皆笑逐顏開,似乎滿心說不出的喜悅。
再后面是四部俟斤,四人臉上神色迥異,東離部俟斤素古延面色鐵青,索離部俟斤蹋頓和須肅部俟斤那離則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至于孤胡部俟斤烏貪訾,阿史那的父親,也是郅都的前岳父,沉靜如水,可還是緩緩沖阿史那點(diǎn)頭示意。
眾人紛紛讓開,扶羅沖郅都和阿史那做了個(gè)鬼臉,快步溜到了桓少筠的身畔,偷偷在她耳邊戲謔:“娘親,哥哥又要有嫂嫂了!”
桓少筠瞪了她一眼,要她少開口,鮮于裒回頭笑著對(duì)烏貪訾道:“烏貪訾,咱倆家原本就是親家,如今孩子們既然情投意合,那倒不如親上加親,你把這個(gè)寶貝女兒再給我做個(gè)兒媳如何?。俊?p> 烏貪訾哈哈一笑:“單于有這等美意,我烏貪訾自然是求之不得?!?p> 郅都大驚失色,方想出言反對(duì),桓少筠立刻笑道:“既定親,便須有媒人和表記,總不成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打發(fā)了?!?p> “沒錯(cuò),大閼氏所言很合我心,媒人嘛,”鮮于裒瞟了一眼面色陰沉的素古延,故意一笑:“素古延,上次郅都的婚事,就是你保的媒,這次還是勞煩一下你吧?!?p> 素古延雙目中隱隱含著怒氣,嘴角勉強(qiáng)扯了一下:“多謝單于賞識(shí),可我上次給郅都保媒,荔陽卻只做了他三年的妻子就撒手西歸了,可見我是個(gè)不祥之人,這次就不去害郅都了。”
眾人皆是臉色一變,素古延這話,明里嘲諷自己是個(gè)不祥之人,可話里話外都是暗暗詛咒郅都,甚至還隱約在提醒烏貪訾不要重蹈覆徹。
扶羅大怒,俏臉一沉,幾欲發(fā)作,可自己是晚輩,父王和娘親都在,自然要他們來找回這場(chǎng)子。
桓少筠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來,郅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阿史那根本就沒理睬素古延,一雙俏麗的眼睛自始至終沒離開過郅都半分。
烏貪訾仍是一臉笑意,雙目中卻射出寒光,鮮于裒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素古延還是這么愛說笑,你再怎么不詳,也是東離部族的俟斤,有整個(gè)部族的人分擔(dān),再多的不詳也會(huì)像這草原上的風(fēng)一樣,沒多久就不見了影子?!?p> 烏貪訾心中早就憤憤不平,接過鮮于裒的話頭,拖長了聲音,“不過這做媒人,貴在心甘情愿,既然素古延怕壞了兩個(gè)孩子的姻緣,也是一片好意,單于,我們就領(lǐng)他這份情吧?!?p> “說的也是,我也不喜歡強(qiáng)人所難,既然為難,那不如不做,”鮮于裒一邊嘴角向上一撇,轉(zhuǎn)頭對(duì)須肅部俟斤那離道:“這次就麻煩那離兄弟給這兩個(gè)孩子做個(gè)大媒吧?!?p>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離身上,他萬萬沒想到鮮于裒會(huì)找他做媒,須肅族是吳弋五大部族中最弱小的一部,素日里其他四部誰也不放在眼中,連自己這個(gè)俟斤也是可有可無。
那離望望素古延,見他正緊緊地盯著自己,心中頓時(shí)一寒,轉(zhuǎn)頭瞧瞧鮮于裒,見他一臉期待的神氣,低頭沉吟良久,終于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素古延陰沉的臉上幾乎要滴下水來,惡狠狠地盯著那離,那離的目光卻左右閃躲,不愿與素古延對(duì)視。
桓少筠輕輕一笑,“單于,既然媒人有了,那么表記呢,總不能就讓阿史那姑娘空手而歸吧?!?p> 鮮于裒不假思索,隨手解下配在腰間的一口短刀,遞給烏貪訾。
在場(chǎng)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這是都密部俟斤世代相傳的短刀,見刀如見俟斤,鮮于裒幾乎從來都是隨身攜帶,沒想到這次居然把它當(dāng)作表記送了出去。
扶羅更是歡喜,能得父王贈(zèng)送這么重要的禮物做表記,足見阿史那頗得父王重視,縱使哥哥日后還娶其他女子,單憑這份表記,便足以保證阿史那的位子巋然如山。
烏貪訾接過短刀,拿在手中細(xì)看,刀鞘是黃金所鑄,刀柄盡頭是一只振翅而飛的大雕,凜然生威,刀子拿在手中,居然比普通刀子重了足足三有余。拔刀出鞘,手中不由寒氣森森,刀刃上赫然有血光藍(lán)印,看來這柄短刀早已不知飲過多少人血。
烏貪訾眼中溢出難得的笑意,珍而重之地把短刀交到阿史那手中:“來,拿著,快好好謝謝單于的賞賜?!?p> 阿史那立即磕下頭去:“阿史那多謝單于厚愛?!?p> 鮮于裒礙于身份,不便親自去扶,卻轉(zhuǎn)頭望著扶羅,笑道:“謝什么,你跟郅都扶羅一道長大,這本就是該給你的?!?p> 扶羅會(huì)意,趕緊上去攙起阿史那,親親熱熱地道:“阿史那姐姐,快起來吧,喲,以后我要稱呼你嫂嫂了。”
眾人立刻哄笑起來,雖然烏弋人性情豪放不羈,對(duì)待男女之事也遠(yuǎn)比大周人更放得開,可阿史那到底是個(gè)女孩子,臉皮薄,被她這么一番作弄,立時(shí)紅霞撲面,裝作沒聽見似的看向了遠(yuǎn)處。
烏貪訾也笑了,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雙手遞給鮮于裒,“我沒單于那么貴重的東西,這塊玉算是父親留下來的老物件了,單于不嫌棄,就權(quán)作表記吧?!?p> 鮮于裒含笑接過,這塊玉佩他早就見過,通體瑩白剔透,拿在手中溫潤生暖,確實(shí)不是一般的玉佩。
鮮于裒把玉佩遞給郅都,語重心長地囑咐他:“這是你父親的一番心意,你要好好體察,日后也要向?qū)箨柲菢?,敬重愛護(hù)阿史那才好?!?p> 郅都傻愣愣地看著鮮于裒,沒有接他手中的玉佩,還沒等鮮于裒再說什么,扶羅就搶著接過玉佩,臉上笑嘻嘻地:“父王,這玉佩好看得緊,能先讓我瞧瞧,好開開眼界嗎?”
鮮于裒和桓少筠對(duì)視一眼,兩人都欣慰一笑,扶羅裝模做樣地把玩了一陣,又雙手把玉佩交給郅都:“哥哥,這是父王對(duì)你的一番苦心,你要明白才是?!?p> 郅都抬起頭來,緊緊盯著扶羅那雙翦水秋瞳,晶瑩剔透的眸子中宛若含了千言萬語,慢慢地,沁骨的寒意直逼入心中,心間像是有萬千蟻蟲在狠狠咬噬,疼痛難忍,他盡管憨實(shí)厚道,到底不是傻子,頓時(shí)明白了扶羅話中的意思,縱然萬千不情愿,可還是緩緩地接過了扶羅手中的玉佩。
鮮于裒心中一松,對(duì)烏貪訾哈哈一笑:“好了,走吧,咱們又成親家了,可要好好喝上一晚的酒呢?!?p> 烏貪訾也哈哈大笑:“單于說的是,今晚必須都要喝醉,不醉不許回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