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中漸漸聚起了亮光,她絕不會被打倒,他也休想讓她屈服,大不了名聲盡毀,重新來過。
只是這樣會連累了阿姐和兄長他們...
沈黎硯笑笑,握著她的素手不甚在意道:“京中之前不也有人風傳我與拓跋聿不清不楚么,我都沒有在意,你還在意什么?問心無愧就好?!?p> 戚暮煙眸中的陰云終是消散了不少,她抱住沈黎硯,滿足地漾起唇角,“阿黎,有你和兄長真好?!?p> 她捏捏她的臉,“你知道就好。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與我和你兄長商量,絕不可擅自行動,知道了嗎?”
戚暮煙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我知道,你是想為我們好。可你以為的好,如果是以你的安好為代價,那我和你兄長寧愿不要。”
見她微垂了眉眼,沈黎硯扶著她的雙肩,鄭重道:“答應我,以后不要再這么委屈自己,好不好?”
戚暮煙抬頭,眸中隱有淚光在閃動,她抽噎一聲,驀地抱緊沈黎硯,語聲澀然而堅定,“好?!?p> 沈黎硯寬撫著她,總算讓她放心了些,她就怕阿姐因著昨晚之事,一時想不開。
現(xiàn)在看來,情況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她的阿姐,從來都不是一個懦弱之人。
“你這幾日就好好休養(yǎng)身體,至于我的婚禮,如果你...”
“我可以!”
沈黎硯微詫,她本來想說若是怕婚禮上遇到夜王,阿姐可以選擇不去,她只是試探性地一問,卻沒想到阿姐會這么勇敢。
她欣慰地笑道:“阿姐,你真棒?!?p> “阿黎,我不想錯過你人生中的重要時刻,但我也不會怯懦地不去面對,我沒有任何過錯,沒必要怕他,對不對?”
沈黎硯笑中有淚,“阿姐說得很對,是他應該感到羞愧才是。阿姐盡管昂首挺胸、漂漂亮亮地去參加我的婚禮就行?!?p> 戚暮煙輕拭她的眼淚,“怎么還哭了?”
她眼眶微紅,“我為阿姐感到高興。”
慶幸她能勇敢堅強地面對這一切,慶幸她沒有像姑母那樣一蹶不振,漸漸耗盡了自己。
“后日就要做新娘子了,不可以哭。”
“嗯。阿姐,讓我看看你的新衣?!?p> “好?!?p> 姐妹倆又聊了會兒悄悄話,直到戚暮煙睡著,沈黎硯才悄聲出了房門。
陸放雅立于院內(nèi)的廊檐之下,見她出來,才轉(zhuǎn)身走向她。
“她如何了?”
“好多了。”
“是我低估了他對暮煙的覬覦之心?!?p> “你的意思是,他不會輕易罷手?”
“他就是我之前與你說起的舊人?!?p> “嗯...你們與他之間的恩怨,我聽阿姐說了,你是怕他娶阿姐只是為了報復你和陸大人嗎?”
陸放雅搖搖頭,“若是這樣就好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為了報復而輕易搭上自己的婚姻,他將婚姻看得很神圣?!?p> “哦?”沈黎硯有些意外。
“說他在暗夜門長大,倒不如說他是在鳳凰鎮(zhèn)長大。你可能不了解,鳳凰鎮(zhèn)有一個特別的傳統(tǒng),那就是男女成婚之后,沒有特殊情況絕不和離,除非喪偶?!?p> “你的意思是,他是真心要娶阿姐的?”
陸放雅點點頭,“十之八九。只不過,他求愛的方式有些極端,暮煙不僅被他嚇到,同時也被他傷到了?!?p> “阿姐現(xiàn)在對他只有恐懼與厭恨,他的極端只會適得其反?!?p> “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他完全可以沖著我和叔父來,卻用父債女償?shù)慕杩谄髨D困住暮煙,如此一來,暮煙只會離他越來越遠?!?p> “你是怕他們二人之間會形成惡性循環(huán),從而最終傷害到阿姐?”
“嗯。我在瀛都的時候就告誡過他,不要再招惹暮煙,他當時看著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在意,這讓我誤以為他當初在暗夜門對暮煙也只是一時興起,所以便沒有放在心上?!?p> “如今想來,那些滿不在意也只是他用以降低我戒心的手段而已,他根本就是帶著對暮煙志在必得的目的來的?!?p> “阿姐要去參加我明日的婚禮。”
“明日是你的重要日子,她不想錯過。不過,畢竟是攝政王的婚禮,他還不敢冒著兩國交惡的風險做出什么失禮之舉,我會多派些人手跟著暮煙?!?p> “嗯,我會將阿姐照看好,你不必擔心?!?p> “好?!?p> “阿黎?!彼麊舅?,“叔父他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沈黎硯垂眸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正廳內(nèi),她看著欲言又止的陸玦,不由有些感慨萬千。
姑母已經(jīng)去世,對他有再多怨言,好似并沒有一個著力發(fā)力之地。
若是姑母能回來,她不介意不顧放雅的情面,對他痛罵一場。
然而,上一輩的恩怨情仇,她又沒有任何立場去胡亂指責。
面前這個雅正愧疚的中年男人,是阿姐的親生父親,也會是將來以后最愛阿姐的人,她不會為難于他,因為她了解一個父親的心情。
“你與姑母的往事,我沒有立場多說什么,但你的確愧對于她?!?p> “我知道...”
“沐九他已經(jīng)沒有了,你今后就好好補償阿姐吧?!?p> “我知道。沐九他...”
“他很優(yōu)秀,也很努力,是個文武雙全的好兒郎?!?p> “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它們沒有報應在我的身上,卻要報應在我可憐的兩個孩子身上?!?p> 她看著他眼角沁出的眼淚,心中不知為何,竟有些五味雜陳。
“你也無需去找戚秉章清算,他畢竟陪著姑母走過了那段最為艱難的日子。”
她不想阿姐在兩個父親之間為難,更不想姑母死后這么多年,還要被世人非議。
真相無需大白于天下,她只要阿姐過得安好。
陸玦眸光微怔,如果沒有戚秉章,殊兒也許不可能會順利誕下兩個孩子,他與煙兒就更不可能會父女相見。
說起來,他是該感謝他,可他也怨恨他那樣對待他們兄妹倆,然而事到如今,莫說不再追究,就是他此時去殺了戚秉章,也換不回沐九的命。
“罷了,之前我也算補償了對他的虧欠,從此以后,我陸玦與他,恩怨兩消。”
沈黎硯不置可否,“找個時間,讓阿姐認祖歸宗吧。”
陸玦連連點頭,“那是自然。只是煙兒她...”
“我會幫你做她的思想工作,她是個重情之人,你要對她有耐心?!?p> “好,那就多謝沈世子了。”
“不用客氣。冷霄與阿姐的事...”
“我不會再讓他禍害煙兒?!?p> 沈黎硯點點頭,朝他頷首揖禮后,便在陸放雅的相送下離開了相府。
回到王府時已是午膳時分,整個王府張燈結(jié)彩,到處充斥著喜氣洋洋的熱鬧景象。
剛走入院門,便被景嚴請到了紫宸居。
甫一入門,便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男人的聲音充斥著強烈的不滿,“你怎么才回來?”
“你自己用膳就好,不用等我的?!?p> “本王哪里是因為這個?”
“那是因為什么?”
“今晚你就要去太傅府,本王舍不得?!?p> 沈黎硯這才想起,婚禮前一日,新娘和新郎不能見面,否則會不吉利。
她笑著點點他高挺的鼻端,“后日不就見到了么,你還怕我跑了不成?!?p> 男人將她抱在懷中,狠狠親了一口,“你敢?!”
“好好好,我不敢?!?p> “這還差不多?!?p> “我怎么覺得你現(xiàn)在越來越幼稚了?!?p> “本王不管,今日下午你都要陪著我?!?p> “我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你這么粘人?”
“本王哪里粘人了?新婚燕爾,懂不懂?!”
“好好好,新婚燕爾。”
“邱姑姑會陪你去太傅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她。”
“好,謝謝阿雍?!?p> “這是為夫應該做的?!?p> “下午我得去沈府一趟,看看他們還需要什么?!?p> “不允,本王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了,不需要你去操心。”
她親親他的臉,“阿雍最好了...”
她又啄了啄他的薄唇,“我最喜歡阿雍了...”
男人最受不得她這一套,無奈妥協(xié),“酉時一刻再走。”
她眉開眼笑:“好?!?p> 她深呼一口氣,總算將面前這個男人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