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鯨”,古書《荒靈匯物論》有載,道其身巨如海中瓊宮,翻尾可致滄海色變,其身覆晶鱗可御極銳侵擊,水神共工祭祀它為“古陵”
場上一瞬間就如一片深海域般陰冷,陽光在杜山身邊變得微弱,仿佛他已經(jīng)操控了這片領(lǐng)域。
“溫閣主,那條大魚是……”鏡漓難以置信地向溫冬問道。
溫閣主捻了捻額角,這神獸許是讓他也驚目了,那冰坨子的臉上也有這樣的驚詫。溫閣主傾眼望去,淡淡說道“古獸,妖鯨……”
“妖精?這不用說我也知道長得像妖精?。 辩R漓心里面納悶了,唔,我懂了,定是溫閣主被這大魚嚇住了,胡言了唄!
“溫閣主也了解此獸?”申國公終于開口了。
“這妖鯨同大多數(shù)海獸一樣是群居而生的,只有成年十載以上的妖鯨才會脫離族群獨自謀生,我不明白他們骨洋宗怎么獵殺這妖鯨并取它靈體的……”溫冬將此獸原委一字不差地細細道來。
鏡漓陰惻惻地附耳在申國公旁邊問道“申爺爺,這妖精真有溫閣主說的那么厲害?”
申國公刮刮鏡漓小鼻梁說道“你們溫閣主應(yīng)比我了解此獸吧!”
申貌煬剝?nèi)ナ种懈侍岬钠?,不緊不慢地揣測道“溫閣主是達悟人吧……”
溫冬凝神觀了觀申國公的臉色,倏忽一笑,道“前輩所言不錯。”
“此族都銷聲匿跡這么久了,難得還有后人??!”申國公那一聲長長的嘆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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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臉,這海獸的靈體如何?”杜山吊眉問道。
解佚這番遇上敵手了,杜山那全身如晶狀的鱗片不是一般器物所能攻破的,加之他現(xiàn)在暴漲的靈,恐自己使盡手段也不能封住。
解師兄將那憂慮掩埋,嘴角笑窩一旋,言道“恐此獸靈力早已控制你的神智了吧,現(xiàn)在的你還是個人嗎?”
杜山的反附靈之術(shù)本就存在極大的缺陷,這術(shù)法就好比寄居蟹一般,將海獸強大的靈附著在自己的身體上,以己之軀為載體,讓海獸操控自己的身軀,直到打敗眼前的對手。
“哼!只要能打敗你,這些重要嗎?”杜山的心智在這一句話后便如空穴般死寂了,他的眼睛再無神光,舉止渾然如一只海獸。
涅生場上的氣壓變得越發(fā)強大,胸前的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困難,這便是妖鯨天生對敵人的壓制力。
解佚拔出腰間佩劍,現(xiàn)下只有以暴止暴了?!稗Z!”解師兄的靈附著劍身,一道蛟狀般的閃電光影滑裂地面而去。
“嗚~”一聲鳴叫,那妖鯨的眼眸與它的身體真是相形見絀,就如同一顆寶石一般鑲嵌在巨大的軀體上。面對解佚快速的攻擊,妖鯨以絕對的范圍壓制他的速度,“轟隆”妖鯨的靈體甩尾向下拍打而去,解佚立刻就感受到鋪面而來傾倒身體的巨大氣流,他們仿佛將要把自己碾壓致死一樣霸道。
杜山的本體就如這海獸的心臟一樣,提供著它活動所需的靈力,而杜山本人已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他的雙手垂落,唇色盡喪,碎發(fā)鋪拉在臉上。
“啊啊啊~”解佚橫撐著劍頂著頭頂巨大的壓力,身體慢慢被壓沉,腳跟把地石踩碎,硬生生托著一道口子向后退去。
“穆閣主,看來崇明閣勝算不大了呀!”靈渠太子把弄著手指言道。
穆瓊眼神傾注于解佚,皺起臉紋為他捏了一把冷汗,后被解佚的一舉松開了緊繃的神經(jīng),轉(zhuǎn)瞬釋懷一笑道“哈哈,殿下可真是言之過早了!”
場下的解佚似乎感覺到了眼前的靈氣團有古怪,他的上面確實是一道很強的氣流體,但有一點被他察覺到了,那就是這氣團下面有風來,也就是下面的氣壓相對小些。解佚忍著一口氣,“喝??!”抬劍推開腦袋上的氣團,靈巧的一個貼地翻滾隨即便是單足抵地貼著石場的表面一個滑行,從氣團底下鉆出。
“轟?。 蹦菤鈭F沒了解佚的阻擋,徑直地將地面轟碎,白色的塵灰四溢,叫人們不知解佚生死。
“解師兄!”柳兒師姐于觀眾臺上哭喊道。
待那灰氣散去,解師兄毫發(fā)無損地站在眾人面前,他竟還不忘向觀眾席上的柳兒拋來安慰的眼神。
“嗚~”妖鯨被解佚的舉動激怒了,快速擺動扇形的巨大尾部朝解佚沖來。很快解佚被這海洋的霸主的氣息給深深弄絕望了,它的游動就一時間帶動了整個場地的氣流,這些氣流皆若海水般聽它使喚,解佚站在它面前只覺得眼前一股噬天的狂流推來。
解佚身上的衣縷開始飄動,那妖鯨的靈體離他越近,身上的衣帶飄動地也越快。解佚舉起手臂擋在眼前,那撕裂身形的氣流如一道道劍痕砍在身上,叫人痛不欲生。
“??!”解佚一聲慘叫,面對絕對無處可逃的氣墻,他只能將全部的靈化為防御,集中護在自己身前。
“乎乎!”氣流似千萬跟鐵絲一根貫穿全身,解佚咬著牙關(guān)硬抗下這妖鯨的攻擊,解師兄的臉頰被氣流劃開一道血口,一滴滴鮮血被風拉扯向后飛去。
妖鯨眼看就要于解佚撞到一起了,如若不躲開,沒有一個人能硬撼住這蠻荒古獸的一擊,任何生命在它面前都太脆弱了!
“閣主!”羲和示意她立刻暫停比試。
凰羽閣主舉起修長白皙的手指向后撩了撩,言道“相信那孩子……”
“解師兄不要再打了,柳兒求你了!”江宛柳滿含淚珠哭求道。
解師兄在自己此刻連生命都岌岌可危的情況下,也不忘偷眼將她望上一望,隨后僅是粲然的綻放自信的笑容說道“傻瓜,我怎么會敗給他呢?”
“嘭!”氣流轟鳴,解師兄滿身血跡的站在眾人面前,高舉著手中的利劍苦澀的笑來。
“是塵螨粉!”穆瓊參悟到了解佚剛才如何躲過的那一擊,驚奇的呼道。
解佚將所有的塵螨粉匯聚一處,他果斷放棄了用他們來防御靈的侵蝕,愣是將塵螨粉吞噬下了方才的一擊,這下解佚徹底喪失了護身的能力,只能讓骨洋宗的靈肆意侵蝕。
“這孩子未免太鋌而走險了吧!”龍生澤搖搖頭感嘆道。
的確,塵螨粉本就是來抵抗靈的侵蝕的,現(xiàn)如今解佚用它吞下妖鯨所使的一道巨大靈氣團,那么也意味著他將喪失天然的保護膜,把自己暴露在骨洋宗的靈力之下。
“要是這孩子不速戰(zhàn)速決,必敗無疑!”班九歌叩敲著桌子干著急。
放棄了保護意味著自己便不能長久的與杜山對戰(zhàn),一旦時間線拉長,靈力侵蝕入體,自己的靈也會被抽空,那時候自己再怎么逃,都必死無疑!
“嗚~”那妖鯨一眸深凝,就如地府判官的鬼眸,封扼了心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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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佚~”一道記憶里的聲音悠然傳來,似乎來自好久好久以前了……
那小城中的醫(yī)館里一束撫摸靈魂的陽光透過窗紗斜斜照在地板上,一位年輕的女人坐在木椅上編制著線衣,解佚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難以置信地向她走去,他伸出那雙滿是鮮血的手去捧那女人的臉頰,但她的模樣就如金色的陽光般神圣而不可觸,解佚的眼眶兀的翻起淚花,那悔恨而帶哭喪的聲音慢慢道來“娘……”
那女人似是聽到了解佚的呼喊,溫情地揚嘴笑迎,突的她雙手垂落脫力,閉目昏厥倒在地板上。
“娘!”這時年少的解佚抱著藤球回來了,他拋開竹球沖到那女人身邊推搡著哭泣。
“羅涼,你怎么了?”解佚的父親從醫(yī)館二樓聞聲趕來,一把攙扶起她將那女人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兩指按在她的脖子上為她細細把脈,羅涼恢復(fù)了些神智,舉手撫著解佚父親的臉龐,后又是苦澀的笑面著解佚說道“我……沒事……”
入夜,解佚拉著父親的手詢問來“爹,娘這是怎么了?”
解佚父親滄桑的臉上浮起難看,嘆息搖首說道“你娘患上了絕疾,不久就要與你我爺倆辭別而去了……”
解佚雖是年幼,但怎也不相信一個好端端的人怎么說離去就離去了?解佚焦急地晃著父親的手說道“爹你不是大夫嗎,你快給娘親治好這病??!”
這一語成了解佚父親此生永遠的痛處,“庫,嗚嗚嗚?!苯庳赣H的淚珠砸落,他鼻息帶傷言道“爹沒用,治不好你娘的?。 ?p> 那是解佚第一次看見爹哭,那么大個男人了竟也有傷心處,可為什么爹治不好娘的病呢?
對于解佚父親來說,作為一個醫(yī)者卻無法治好自己的愛人,只能整日眼睜睜看著她被病魔折磨,世道蒼天啊,何苦這番戲弄這對苦命之人啊!
解佚觀年之禮上,她的母親熬到他成年那一刻,才含笑九泉。一家人為她操辦好喪事,入土為安……
“爹,兒子想上凰羽求學!”解佚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在父親面前請愿。
父親的銀發(fā)同醫(yī)館里的陽光一般樸素,一番欣慰笑意言道“去吧……”
解佚的轉(zhuǎn)身離去,帶著父親的目光消失在這地平線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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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會敗在這里,我是為了變得更強才來到這的啊!”解佚發(fā)光的眼眸隨一聲怒吼推開那股氣墻。
“娘……若我變強了,當初那些無奈是不是都不會發(fā)生?”解佚深深自責。
“若我精通更高的醫(yī)理,您是不是就不會被病魔磋磨……”
解佚清俊的臉頰滑落幾滴血淚,飄舞的碎發(fā)遮去望眼,他冷的一聲心跳,舉劍直沖杜山本體而去。
“嗚~”妖鯨做足霸者的姿態(tài)一聲吼叫,扭曲空間的氣流如暴風雨般襲來,解佚含帶笑意言道“該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