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夏王遇劫
王子和曹瑞一路狂奔,一個時辰趕到了有窮國第一個關口——銅城。
城上如今已插上了有夏國旗幟,守城的是一員偏將叫衛(wèi)閔,他是衛(wèi)風的堂兄。
衛(wèi)閔認得王子和公子,親自把他們迎進了府里。在吃飯期間,衛(wèi)閔忽然呈上元帥催糧的文書,說:“只因陛下連夜用兵,我軍已經極度疲憊,在前面停止了攻擊,目前急需一些帳篷、糧草、與輜重安營。如今這些東西都已準備停當,臣下斗膽相問:可否請殿下代勞一趟,在正午時將它解至軍前?”
殿下一笑:“舉手之勞罷了,將軍何必客氣。”
衛(wèi)閔說:“那么車馬俱已在城外等候,軍情緊急、臣下就不多留殿下了!”
王子很贊賞衛(wèi)閔的至公與干練,立刻就起身來到城外,一飛身躍上馬背、笑著對衛(wèi)閔說:”將軍現授何職?“
衛(wèi)閔一秉手:“末將忝受偏將之職?!?p> 王子笑笑說:“以子之才,都督一方依然有余呢!”
說完一拽馬頭、與曹瑞率隊出城。
衛(wèi)閔也很贊佩他的灑脫、與貴而不驕,直送出五里之外方回。
。。。。。。
北國風土,四處是牧羊牛帳,野草荒坡。遠遠望見山影連綿,眼前卻是丘陵不斷,道路崎嶇的一眼望不到邊。
行有二三十里,日近正午。
遠遠望見一片人馬,散落在一條小河邊;稀稀拉拉的胡楊樹下,一個赤膊的老者席地而坐,旁邊幾個將領則畢恭畢敬地排排站立,絲毫不敢隨意。
在他們附近,幾十匹戰(zhàn)馬正貪婪的啃食著牧草;一群大雁在頭頂飛過,引得那些南方的軍卒們紛紛仰頭觀看。
翼丹認出是父王在歇馬,一時童心忽起;摘下震天弓,拽出穿云箭,覷準了頭雁、“嗖”的一箭射去,——頭雁應弦而落!
眾軍齊聲喝彩。
有個軍卒撿起大雁,獻到夏王面前。翼柕一眼就認出了穿云箭,欣喜地喊了聲:“我兒來也!”
當下顧不得傷痛、猛地站了起來,幾步來到一匹馬前翻身而上,拍馬向兒子奔去!
翼丹一見父王無恙,也放下心來。嘻笑著把弓扔給衛(wèi)風,用力一踹馬鐙、也箭一般迎了過去。
離得近了,父子倆雙雙跳下馬背,張開臂膀擁抱在了一起!
曹瑞這時也趕過來參見。
夏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嗯,夠精神,真是虎父無犬子呀!”
曹瑞青澀的一笑。
皋京、公孫、曹融、騰紀等一干重臣,率侍衛(wèi)圍攏過來。夏王即命騰紀埋鍋造飯,安排帳房營柵。
當日無話。
到了夜晚,天子在軍帳中大宴群臣。
席間翼丹問起叛軍的情況。大巫師皋京,忙起說道:“回稟殿下:叛王自從末那河兵敗,一路逃回了銅城;但因那邊無險可守,旋即又棄關而去,被我追至白虎關下!就在這時,妖道公冶春申忽又趕到,弄起一陣狂風、阻止了我軍攻勢,才令叛軍得以殘喘?!?p> 翼丹劍眉一挑:“那個妖道,究竟是何來路?”
公孫野人答道:“他可是咱們巫師的對頭!就仗著一把破旗、便把我們的謀劃全打亂了?!?p> 皋京面色一紅,默然歸座。
夏王笑著喝了一口酒,轉問兒子說:“你說路上遇到了妖怪,怎么一回事?”
翼丹急忙起身,就把如何遇妖、如何拜師、如何獲寶的事,從頭到尾詳述了一遍。
百官聽得神乎其神,全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有夏王,面色忽然變得凝重:“你說的雕精,嘴角是不是有塊疤瘌?”
翼丹笑道:“是。所以兒臣一開始就懷疑:那就是父王說過的那只、曾將兒臣在襁褓中叼走的惡鳥!”
“哦,果然是它……”
夏王若有所思地輕捋了下灰髯,沉吟半晌說道:“還有你那個恩師……既然專為尋找兒子而來,那因何收你為徒之后、就又返回高山了呢?”
王子一怔:“這個……兒臣卻沒想過!”
國舅騰紀這會兒笑著插話道:“這個臣倒聽出來了:羲和元君的兒子,原本也是被那個妖怪叼走的,下落自然只有它知道。但它已經負傷逃走了呀,元君不回又能奈何!”
群臣聽得有理,齊聲附和!
夏王也點了下頭,驀地舉起杯、對眾一笑說:“王兒有此奇遇,真乃家國之幸也!——來、為我兒逢兇化吉干杯!”
群臣立刻響應,起身陪夏王一飲而盡!
。。。。。。
是夜。
勞累一天的有夏國將士,很快都酣然入睡了。
而白虎關的軍卒,也已疲憊至極,誰都不想再妄起肇端。
于是乎,一夜無事。
等到次日一早,翼柕起床時、忽然感覺身子有些沉,以為是連日勞累所致,也就沒太在意。勉強讓侍從扶起來,略用了些茶飯后就去了軍帳議事。
此時曹瑞和翼丹正在外面巡營,其他眾臣則悉數到齊。
夏王環(huán)視了下群臣,有氣無力說道:“逆王如今困守的白虎關,其地形、要塞、乃至軍馬分布,寡人在復國之戰(zhàn)時就已了如指掌。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他的那個妖人公冶春申、確實妖法了得,斷不可大意!”
眾臣唯唯稱是。
夏王單叫過公孫野人,囑托說:“寡人今日有些困頓,大約是傷痛之故。軍中諸事,暫時就全仗元帥與諸卿了!”
公孫一插手:“臣雖然忝居元帥之職,但智不能料勝、才不足治軍。只盼著陛下、早日龍體康復,重現復國時的雄風!”
夏王還想要說話,卻忽然一陣眩暈、伏在了帥案上!
群臣大驚失色,一起圍上去呼喊:“陛下、陛下!”
大巫師皋京急忙分開眾人,把了把夏王的手脈,輕嘆了口氣。
公孫野人忙問:“怎么樣?“
巫師皺起眉說:“陛下脈絲紊亂,恐是邪祟相侵啊?!?p> 曹融一聽,急忙說道:“元帥、大巫師:既是這樣,應當先請翼丹王子進帳主事、然后再思良策!”
公孫野人漠然說道:“只是陛下剛才已授命于我,若再請殿下進內主軍、你我豈不就罔顧圣命了!”
滕紀忙點下頭:“不錯?!钕码m然少年英雄,但經微歷少,不可輕托大事。且按陛下吩咐,請元帥發(fā)號施令吧!”
皋京只可點頭。
公孫于是一面把夏王移到后帳,請御醫(yī)診治,一面安排各部攻城。
滕紀則悄悄派人,去請王子歸帳。
。。。。。。
翼丹聽到兇信,心急如焚!立刻帶著白羽快馬趕到,撲到夏王床前輕喚道:”父王、父王!“
夏王微微睜了下眼睛,但很快就又失去了知覺。
翼丹忍不住淚如泉涌。
巫師輕輕說道:“殿下,稍安勿躁?。 ?p> 王子躍然起身:“昨夜父王還精神矍鑠,因何今早便這樣了?”
“我觀大王,雖體征平穩(wěn)、但脈象極亂,恐是遭了妖人算計?!?p> “什么妖人,何以解之?“
皋京搖了搖頭:“臣只會請神問卜,不會推算術數,慚愧、實在是慚愧?!?p> 王子急得青筋凸起。
這時,白羽在旁悄悄說道:“何不念念真言?”
翼丹一愕:“什么?”
“真言呀,你那個仙子……她沒有教過你嗎?”
“你是說,金鎖上那些?”
“呵呵,那可不是金鎖專用哦,而是東華紫府的獨門咒語!”
“那又怎樣?”
“你不妨試試嘛。”
翼丹聽得狐疑滿腹,但又有什么辦法呢,只好試著將魔符上的真言念了一遍——
驀地,
帳前刮起一陣旋風;
旋風過后,一個紫袍金帶的神衹現身出來:“本方土地,參見王子殿下!”
翼丹說:“我父王是何癥候?“
“陛下是被妖道公冶春申,用拘魂術拘走了三魂六魄。但陰司時下拒不敢收,就被鎮(zhèn)壓在泰山石下了。“
“泰山石在哪里?“
“泰山石在關衙的南書房安放,由妖道持旗守護,我等不得靠近。而若三日后魂魄還沒回轉,則天子必死!所以,只要殿下在三日之前將令旗與泰山石挪開,我等自會引天子歸位?!?p> 土地神說完,又化一整旋風而去。
這一切,侍衛(wèi)們的肉眼是看不到的,只看見王子自言自語的樣子。
只有大巫師明知就理,暗暗驚異道:沒想到殿下小小的年紀,竟有此異能!
急忙躬身問道:“殿下,所問如何?”
翼丹說:“父王魂魄,果然已遭妖人拘禁了,我必須親自去敵城走一趟!”
說完一拉白羽、雙雙飛跑出帳,上了馬直接奔出營門,越過小河,來到白虎關外的一片小樹林里。
翼丹說:“鶴兄,白日無法行動,須先打探好路徑、晚上才好下手?!?p> 白羽點下頭:“待我先去看看!”
說完化作一只黃雀,一抖翅膀飛出林子,轉眼來到城里。
這時候的白虎關內,分外冷清,幾乎家家都鎖門閉戶。只有有窮國的亂兵,在街上東游西蕩。
白羽沿著死氣沉沉的通衢官道,飛到一座高大的門樓下??礆鈩?,他就知道這里便是關衙;于是打個盤旋、呼地飛了進去,落在庭前的一棵櫻桃樹上!
他有模有樣地整了整羽毛,開始四下尋望。
就見關衙內外,全是精兵守衛(wèi),從前衙到后堂都布滿了崗哨,顯然反王就在這里邊!
、他于是飛離枝頭、越過花園和跨院,直接停在后堂的主樓上,隔窗欞向里邊望去——
堂上居中而坐的,果然就是反王。
他這會兒一掃兵敗時的晦氣、和失子時的憂傷,正懷抱著一個妖艷到無以復加的女人、在尋歡作樂呢!
白羽厭惡地啄了一下窗欞!
只聽那女人聲嬌氣浪的說道:“大王連日操勞國事,一向撇的臣妾好苦哦。”
反王哈哈大笑:“近來戰(zhàn)事不順嘛!好在令兄道法了得,已拘死了翼柕,寡人才得來和愛妃共續(xù)于飛之樂呢?!?p> 女人媚笑著斟了杯酒,遞給他說:“昏王一死,大王就沒了后顧之憂了吧?”
翼辰就著女人的手一飲而盡,眉飛色舞說:“他死之后,有夏國三軍無主,必然潰退;那時寡人乘勢殺出關外,借你哥哥法力盡滅夏軍,然后直取夏都綸城。”
“有那么容易嗎?我可聽說,你那兩個寶貝侄子都挺厲害呢!”
“哏,翼方就是個孬種!翼丹嘛……,他就是有些本事、也做不成夏國的正統(tǒng)!”
“這話怎么說的?”
“唉,說來話長著呢,管他做甚、快來陪寡人喝酒!”
女人媚媚的一笑,急忙給他端起酒說:“如此說來,我哥哥竟居功至偉咯?那大王將來取了天下,該怎么賞他呢?”
反王嘻笑著說:“以寡人看來,世間美事莫過于行天下威權、擁嬌妻美妾、享龜鶴高齡。事成之后,寡人就封他食邑萬戶,天下美人任其玩樂,你看如何?“
女人嬌嗔的拍了拍翼辰,嘟起小嘴說:“你們倒是快活,高興了一頭扎進脂粉堆里,那我呢?總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翼辰奸笑:“你?……呵呵,總不能將天下的男人、也任你挑選吧!”
女人莞爾一笑:“哼,大王若真有那心,春娘還誰都看不上呢!”
“哈哈哈哈……”
反王寵愛地將她一把抱進懷里,陪笑著親了個嘴說:“我的好春娘,寡人就知道你對我最忠心!”
妖姬更是花容綻放,反抱住他輕吐香舌、漫送秋波,將個反王弄得神魂顛倒、樂不可支!一翻身把春娘壓在席地上。
兩個亂了一回,整衣入席。
春娘問反王:“為何今日不見我哥哥!”
翼辰笑著說:“軍師前日拜走了翼杼魂魄,陰司不收,就用仙法鎮(zhèn)在南邊泰山石下,由親自守護;只等三天之后,魂魄就要自行湮滅了!”
春娘故作嬌嗔的說:“如此,真是辛苦我的哥哥了!”
反王寵愛的親了個嘴兒,一邊吩咐身邊侍衛(wèi):“取幾個好菜,兩壺御酒,派兩個宮女拿到南書房,一并給軍師受用!”侍從答應一聲,下去。
白羽急忙飛下樓去,在花叢中搖身變成一個宮女模樣,走向后堂。
正巧那個侍衛(wèi)迎面走下樓來,白羽急裝作匆匆閃避的樣子;侍衛(wèi)立刻向她一招手,又指著另外一個宮女說:“還有你,你們兩個跟我來!“
白羽和宮女弱弱的答應一聲,隨著他來到御廚房。
侍衛(wèi)和管廚的嘀咕幾句。御廚隨即托出幾盤菜交給宮女,又拎出兩壺酒交給白羽;兩個人于是捧著酒菜,跟侍衛(wèi)越過后花園、沿甬道來到南面一個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