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你什么都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宋婕一改傲慢身形,雙手在胸前慌亂的揮舞,這樣就能阻止來人,可現(xiàn)實由不得她。
慕容衍來的匆忙,不似先前的武士打扮,一身清灰箭袖圓領(lǐng)袍,腰間鞶革墜著一枚卵形暖白玉,下面配著的絡(luò)子隨著他近前的步伐一搖一晃,慢慢逼近宋婕:“我姓慕容,單名一個衍字,你身后躺著的孩子是我親子,將來要承嗣帝位,繼祖宗江山?!?p> 明明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打扮,說出來的話卻讓宋婕如墜寒冰地獄。
宋婕曾想過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秘,可沒想到是這樣天大的事情。
回想大慶媳婦帶來的消息、初見時的一身血衣,還有這一個月不間斷的監(jiān)視……小寶就是那青州馮家二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眼前這位就是隱王二公子。人家都二爺、二爺?shù)慕辛肆四敲炊嗦?,她怎么就一點兒沒想到呢?不然早和林氏卷起鋪蓋逃命去,也省了今日這一出。
如今知道了這些,她還能拒絕嗎?再說一個不字就是死,死了才不會泄密!
慕容衍步步緊逼,宋婕大腿抵著炕沿兒退無可退。強大的氣場混著清冽的男子氣息壓迫而來,直沖的她小心肝兒砰砰亂跳,仿佛哪一個跳將上來,正好堵在了嗓子眼兒,連呼吸都窘迫起來。
“民婦定當竭心盡力,好好照顧貴府小少爺,請二爺放心?!彼捂冀弑M全力控制聲線,最起碼不讓自己聽起來太狼狽。
慕容衍得了宋婕應承,便收斂氣勢,嘴角帶上微微笑:“如此甚好,有勞?!?p> 宋婕頓覺周身壓迫一松,新鮮涼潤的空氣立時補位涌了過來撲在臉上,她深深的幾次呼吸,總算是緩過勁來。今夜遭逢大難,她光潔額頭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燭火映照下熠熠生輝。
慕容衍垂眸看著宋婕,發(fā)覺這小婦人生得極美。柔肌華彩,桃眼瑩瑩,遠山眉,鵝蛋臉,一身素面麻衫穿著都壓不住那妍姿艷質(zhì)。虛年才十八,平日里言行不失嬌憨,卻又平白透著成熟誘人。獨自面對自己一伙兒,還能據(jù)理力爭,膽子也是夠大。
慕容衍心神微漾??傔@么氣勢洶洶的對人家,好似不太好,該找些話頭緩緩氣氛:“你叫什么名字?”
“民婦娘家姓宋?!彼捂即鸬美侠蠈崒?。
“呵,這我知道。我問的是你的名字?!笨粗镜哪咐匣⑼蝗蛔兊美蠈嵕兄?,慕容二爺甚覺有趣。
他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說過了?又犯傻了不是,他想知道什么需要問嗎?宋婕腦瓜轱轆直轉(zhuǎn),想想還是老老實實問一句答一句的好。
“民婦叫宋婕?!?p> “呵~現(xiàn)在倒是自稱起民婦來了,仍就是原先那樣吧,不必拘謹?!蹦饺菅芟蚩淮矁?nèi)望了一眼,“今后你就是這孩子的娘親,對外,就說生了雙胎?!?p> “是,民婦…我知道了。那個…二爺…”宋婕猶豫。
“什么那個、這個的,你還有別的二爺不成,但說無妨。”
“小婦人的胎脈……鄰村的祝郎中是知道的,但、但那個祝郎中是個好人,你可以不害他性命嗎?”宋婕也知道自己說出了祝郎中,會害了人家,可要是不說,最后因他事發(fā),害得不僅僅是自家,還有可能是整個村子甚至整個國家。只希望能夠求上一求,留人性命,“煩請您別用那殺人滅口的法子?!?p> 慕容衍眉頭微簇:“那祝郎中,你……很熟嗎?”
宋婕搖頭又點頭:“婆婆因著產(chǎn)婆身份常和他打交道,那祝郎中都六十多歲了,活到這把年紀也不容易,求您…求您別傷了老人家?!?p> 原是個老頭兒,慕容衍挑起的眉頭又放下。沒想到這小女子還有這樣縝密的心思:“那你說說,該怎么保證他不把你的胎像泄露出去?”
宋婕一心想著如何解救祝老郎中,根本沒注意慕容衍一臉戲謔。
她說:“二爺那么本事,大可以把人擄了回去,幽禁起來,待到一切落定再把人放了?!?p> “你一個小婦人,還知道幽禁吶?”慕容衍心里起了惡趣,俯身靠近了宋婕俏臉逗她,“既是你替那祝郎中求了情,二爺我便聽你的,饒了那老頭兒性命,嗯?”他直起身見著宋婕大囧,不覺悶笑出聲。
宋婕好似被個浪蕩子戲耍了,心里惱得不行,又不敢叫囂,只用一雙美目亦嗔亦怒的瞪著。
一時沉默后,慕容衍又問:“你婆婆那兒,你打算如何交代?”
宋婕偷偷瞄一眼慕容衍臉上神色,揣度著他是想讓自己婆婆知道還是不想讓她知道??伤@臉上假面,根本看不見表情。她想了一會兒,說:“我會將事情原本告訴婆母?!?p> 慕容衍:“既然你覺得林氏是個可信之人,倒省了我一番力氣。”
他這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原本打算要花力氣處理掉林氏嗎?宋婕想想就一陣后怕,急急的維護婆婆:“我婆婆很是曉得厲害,請二爺放心。我…我畢竟年輕,才生養(yǎng)了孩子,有她一同照料小少爺…小寶,我心里也有底些?!?p> “如此……罷了,早些休息吧。”
“是,二爺,您慢走?!彼捂嫉兔柬樠郏胍夏_步送一送。可剛走兩步便頂撞了那人厚實的背脊,秀挺小鼻尖兒碰的酸麻。她忙往后退了兩步揉一揉,再屏聲斂氣等著挨罵。
“你……你如今照料兩個孩子,必是辛苦,我會讓德貴送些不點眼的東西來。送來的東西,不論吃用,都不必再推拒?!?p> “是,二爺,我送您出去?!?p> 真是乖覺了許多。慕容衍朝著身后擺擺手,從從容容出了東廂。
徳貴幾個見著自家二爺躥了回來,就迎上去問個結(jié)果。
“成了?!本蛢勺?。
“那我去通知吳副都統(tǒng)!”
慕容衍提來屋內(nèi)唯一不缺退的椅子施施然坐下:“再查查這個空院落的人哪兒去了,想法子明著住進來,日后行動也方便些?!?p> 四人得令各自去忙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