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長嫂如母
云初剛從窗子翻進屋內，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與往常急促又伴隨叫罵聲不同，這次輕柔又帶著些許激動。
“云初，吃飯了！”是劉氏兒媳張嫂的聲音。
“哎，來了！”云初快步走去打開門。
“張嫂早！”云初笑著跟她打招呼。
張嫂與李家那群混吃等死的蛀蟲不同，不僅勤勞持家，還心地善良，經(jīng)常偷偷給云初塞吃的。
小時候好幾次云初發(fā)高燒，都是張嫂在徹夜照顧她，為此沒少遭到劉氏的責罵。
“云初，太好了，嫂子真為你高興！”張嫂輕輕撫摸云初的腦袋，說著又紅了眼。
張嫂和李喜成親七年，自從第一胎不慎流產(chǎn)后就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因此她把云初當成自己孩子一般疼愛。
可面對強勢的婆婆，她也只能默默私下里對她好，如今看她不用再受苦，一時情緒激動。
云初踮起腳尖，擦去她眼角的淚花，壓低聲音道：“張嫂，我以后會一直好好的，你不用再為我擔心。別哭了，免得等會劉大娘又找你不痛快?！?p> 云初心中微動，記憶光團的神奇之處在于，不僅能夠短時間內得到記憶，而且還能令人身臨其境！
仿佛那些故事就真實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對待記憶中的人也生出真實感情。比如眼前的張嫂，云初不由自主地就對她產(chǎn)生類似母親的依賴感。
“嗯嗯，你先去洗漱吧，早上我做了烙餅，等會多吃幾個！”張嫂拍拍她的手溫聲道。
張嫂的背影看起來消瘦單薄，烏黑秀發(fā)間偶爾夾雜著白絲，一身半新不舊的襖子洗的有些褪色。
多年沒有孩子，丈夫的怨氣、婆婆的辱罵、還有鄰里間的閑話，讓這個如花般的女子早早地開始凋零。
“或許我可以幫到她！”云初握緊拳頭，決定等會就去找凌瘋子開張讓女子容易受孕的藥方。
吃早飯時，劉氏臥在床上養(yǎng)病，李喜也不知所蹤，桌上只有云初、張嫂和李麗。
“我大哥呢？”李麗急切地抓了烙餅往嘴里塞。
新鮮出爐的烙餅，金黃酥脆，上面還撒了些芝麻，看著就令人食指大動。
“他昨晚找朋友喝酒去了?！睆埳┯行┎缓靡馑嫉卣f道。
“切！不下蛋的母雞！”李麗撇了她一眼，滿臉不屑，連自己男人都管不住。
張嫂眼眶一紅，對著云初扯出一個勉強地笑容，隨后低頭一言不發(fā)。
“麗姐，張嫂畢竟是你的親嫂子，你.....”云初深吸口氣，語氣盡量平穩(wěn)。
云初話還沒說完，李麗立馬摔了筷子高聲道：“你還真以為自己咸魚翻身了！不就是柳縣令當著眾人面拉不下臉才幫你說了兩句話。別以為現(xiàn)在娘在養(yǎng)病，你就能對我蹬鼻子上臉！你個賤蹄子！”
從小到大在李麗眼中，云初就是寄居在家里的奴仆，不開心就隨意打罵的存在。
即使是昨日柳縣令為她打了劉氏板子，那也是看在她可憐的份上?？伤F(xiàn)在竟敢對自己指手畫腳，李麗只覺得怒火一個勁的往上蹭！
云初見她也是個半大的孩子，原本不想跟她計較，沒想到她這么不識好歹，一時也拉下臉來。
“聽說今日柳縣令還會帶人來村子里，等會少不得要上門來，到時候我就當面問問他，昨日說的話還當不當真！”
李麗想到昨日劉氏被打的慘樣，一時有些害怕，怒火也泄了半分。
“怎么？怕了？”云初不屑地冷哼一聲：“昨日柳縣令才當著眾多村民的面發(fā)了話，要是我今日就去找他訴苦。
你說他會不會認為你們一家人不把他放在眼里？恐怕到時候就不是十個板子那么簡單了！”
話剛落地，一陣敲門聲從院子傳來。
“開門！我們是衙門來查案的！”
云初一聽心想來的真是時候，撇了李麗一眼就要去開門。
李麗冒出冷汗，連忙拉住她的袖子哀求：“云初妹妹，我錯了，我昨日被嚇傻了才會說這些話。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是嗎？可這樣就放過你，我不甘心??！”云初長嘆口氣，望了眼張嫂。
“好嫂子，你就幫我勸勸云初吧！”李麗心領神會般上前挽著張嫂的手：“以前都是麗兒不懂事，請嫂子原諒我吧，以后我一定像對待親娘一樣對嫂子！”
云初調皮地眨眨眼。
張嫂欣慰一笑，云初真的長大了。
“好吧！”張嫂點點頭：“云初，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p> “哼，便宜你了，還不快去開門！”
“好好，我這就去！”李麗生怕她反悔，趕忙去開門。
打開門，一群官差進入院子，有的去找劉氏核對損失的情況，有的四處看看是否有什么線索。
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留著山羊胡，小眼睛精明得亂提溜的男子被李麗引著走向云初。
“你就是云初吧，鄙人姓黃是縣衙的師爺?！秉S師爺捋著山羊胡，雖然話語客氣，態(tài)度卻略顯傲慢。
“柳縣令特地讓我問問你，他走后李家可有人為難你？”
黃師爺想不通柳縣令為何要特地讓自己來問話，這個十歲的小丫頭他剛剛看了看，也沒發(fā)覺任何特別之處，樣貌也是極為普通，除了眼睛有些靈動勁。
云初看了李麗一眼，她臉色一白，渾身止不住顫抖，滿眼哀求地望著云初。
云初滿意地收回目光，沖著黃師爺微微一笑，沒有絲毫膽怯，氣定神閑道：“多謝柳縣令關心，李家沒有人為難我，辛苦黃師爺了！”
黃師爺一挑眉，這丫頭小小年紀竟然如此穩(wěn)重。氣質也非一般鄉(xiāng)村兒童可比，倒有幾分城里貴人的模樣。
提溜下眼珠，對云初態(tài)度有了個大轉變。
“那就好，柳縣令特別再三囑咐我，要是有人敢為難你，就抓他回衙門先打個二十板子，然后再關進牢里待個十天半個月的！柳縣令說只要他在一天，就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黃師爺?shù)纳らT大，這么一大聲宣揚，就連屋子里的劉氏也聽的清清楚楚。她不敢出聲反駁，只能恨恨的扣著床板。
而站在一旁的李麗，早就嚇傻了，想到衙門陰森的牢房只覺得雙腿發(fā)軟，扶著門框才不至于跌倒。
云初勾起嘴巴，這下她在李家才真的是可以橫著走了。
送走黃師爺和官差，院子里靜悄悄的。
李麗依舊扶著門框，見云初看向自己，連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別笑了，等會別忘了去喂豬，以后家里的雜事別都推給張嫂，知道了嗎？”云初不滿地皺眉。
“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就去做！”李麗像一陣風一般地跑出去。
“張嫂，我們接著去吃早飯?！痹瞥跣χ鵂科鹚氖?。
張嫂還沉浸在震驚里，看到云初露出和以前一樣的純真笑容，一時有些恍惚。
“云初，你變了好多?！?p> 云初無辜地眨眨眼：“有嗎？可能是柳縣令昨日大發(fā)官威令我印象深刻，所以才忍不住去模仿他，我模仿的像吧？”
“模仿？”張嫂想到她一板一眼的樣子，噗呲一笑，點了點她額頭：“像！像極了官老爺！”
兩人嘻嘻哈哈回到飯桌上，看著金黃的烙餅，云初想到了剛剛認的瘋師傅。
算了，等會還要找凌瘋子討藥方，還是給他帶點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