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十四爺?shù)漠?/h1>
房間中只剩下郭襄還在不緊不慢的伸筷子夾菜。
沉重的氣氛總是要有人來打破,錢曉謙果斷踹翻了徐有桂的凳子。
“誒呦!你干嘛……?”
“怎么這么不小心?快起來,快起來!”而后裝模作樣的伸手去扶,邊扶邊對胤禛道:“四爺莫見怪,我們都是小地方來的,沒怎么見過世面。這也是第一次見皇親貴胄,有些緊張?!?p> 胤禛作為皇阿哥,該有的涵養(yǎng)從來不缺。他知道就算此刻再生氣,也不是處理自家福晉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于是順著錢曉謙的聲音看過來。
但他并未接話,先是盯著他看了一陣,而后皺眉,似乎是在回憶什么。
“以前可曾見過?總覺得這張臉甚是熟悉……”胤禛走到跟前,捏起錢曉謙的下巴仔細(xì)端詳。
錢曉謙心知不好,難道當(dāng)初葛爾丹戰(zhàn)場的數(shù)面之緣他還有印象?不能吧……
胤禛觀察的越久,錢曉謙越是心虛。被捏住的下巴不安的扭動,胤禛皺眉,沉聲道:“別動!”
郭襄見形勢不妙,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心下一定。猛地起身,將手中的筷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假裝氣憤道:“胤禛,你還真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怎么,后院里年福晉那位貌若天仙的才迎進(jìn)府,這轉(zhuǎn)頭就看上蘭芝玉樹的白面小生了?”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十三阿哥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四嫂。他突然覺得和四嫂第一天認(rèn)識。因為自己心中的形象絕不會說出這種話,更別提是這樣一個公開場合。
真是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別多!
胤禛雖然松了手,卻并不是被這聲譏諷嚇到,他嘴角漫起的微笑更讓人心悸。
“著急了?看來我猜的沒錯,我們確實見過。讓我猜猜,在哪里見過呢?”胤禛的眼神淡淡掃過錢曉謙和郭襄的臉上,見他們一副被抓包的緊張窘迫,心滿意足。略有些得意的對郭襄道:“你以為你和十四弟的交易我全然不知?竟然還假托去給額涅請安交換信物。圖上的人就是他嗎?瞅著也不怎么樣。還以為十四弟放心尖上的會是怎樣的尤物……”
還好不是因為想起草原上的事情,要是被他發(fā)現(xiàn)其中的秘密就糟糕了。
不過,十四手中的畫是指什么?錢曉謙看向郭襄,很是不解。
郭襄有些尷尬。
不是為了剛才蓄意的行為,而是胤禛提出的畫。她并沒想到在畫中主人面前被拆穿。
十三阿哥一錘手,驚呼一聲,指著錢曉謙道:“我想起來了!十四弟府上的確有那么一副畫,畫中的男子穿著甚是奇怪,長褲短卦,還不留辮子……像是……對……像個和尚!”走到近前拉著錢曉謙左右亂看,興致勃勃道:“原來就是你??!不過也不像和尚?。∵@辮子不是好好…”說著就要去拽,錢曉謙一驚,趕忙把辮子揪住不讓他動。十三爺也沒堅持,接著說道:“我當(dāng)時問他他還死活不說,講講唄!你和十四弟怎么勾搭上的?他把你的畫像藏在書房,連他府上的女眷都不得踏足的禁地!看來是寶貝的很呢?”
這話說完,不僅十三阿哥一臉興趣,連從頭到尾都充當(dāng)人肉背景的徐有桂、余子顏等人也滿是八卦的看著錢曉謙,就差端盤瓜子蹲一邊看戲了。
話題人物卻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在他印象中,根本不曾見過那位目標(biāo)人物十四阿哥。就算畫像是郭襄給的,但他要來又要做什么?
意淫?
錢曉謙身子一抖,他覺得不可能……
那便只有一個原因,除非他們真的見過。
“等下,今天來這里為的不是江浙的奪糧案嗎?”錢曉謙突然覺得話題的發(fā)展方向有些不太對。此事如果不把話題遷回去,難免不會發(fā)生什么意想不到的變化。于是對徐有桂道:“戴先生不是讓你帶話嗎?還不快講?”
徐有桂看到自家老板擠眉弄眼,連忙會意,幫忙轉(zhuǎn)移話題。神情嚴(yán)肅的從懷中掏出信件道:“戴先生吩咐小的,這封信需要親手交到您手里,中途萬不可轉(zhuǎn)贈他人。他想說的話,全在這封信中?!?p> 胤禛點(diǎn)點(diǎn)頭,接過展開。通讀一遍,又道:“戴鐸辦事向來妥帖,事情我已知曉?!庇洲D(zhuǎn)而看向郭襄,嘴里卻吩咐著錢曉謙等人:“此事已歸戶部承接,爾等居于此處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難免落人口舌。這幾日十三弟會安排你們住在別處,有事情我會派人聯(lián)系你們。”
話說的在理,但怎么都感覺是在把錢曉謙等人同郭襄隔離開。郭襄冷哼一聲,甩手離開。錢曉謙也不好在四爺府上多做打擾,跟著十三阿哥前往安排的住處。
唯留下胤禛一人注視著錢曉謙的背影若有所思。
……
微風(fēng)掃過,銀紅色的窗紗飄搖,眼看要掛上桌案前掛著的筆架,玲瓏忙伸手?jǐn)n了去,生怕沾染上墨跡。
這窗紗是建府時,宮里德妃娘娘親自選的。說是爺太素凈了,要點(diǎn)些紅色,多些喜慶,正好映襯這開府建牙的福氣。
爺對額涅甚是孝順,不論自己是否喜歡,都不會扶了娘娘的面子。但若是真拿去做了衣衫,又太過招搖,實在不喜。
便折中做了簾子,掛在書房。既可以應(yīng)付額涅,美其名曰:日日朝對,不付娘親一番心意。又不用真穿在身上,活像個年畫里的吉祥娃娃。
玲瓏這般想著,自然覺得寶貝。
于是又細(xì)細(xì)查驗一番,確定無礙才敢轉(zhuǎn)身收拾其他物件。
眼看著日頭偏西,爺快要回府了,還差桌案未擦,難免有些急切。
像她們這樣的后宅丫頭,原本絕對不允許進(jìn)書房。但她相好的小廝卻因病無法完成今日的書房灑掃,她便壓著恐懼前來頂班。只求在爺回來前收拾妥帖,功成身退。
卻不想過于著急失手碰翻了置墨的端架,碰掉的墨條直直掉進(jìn)了畫缸。
玲瓏慌了神,趕忙將墨條拾出。然而,偌大的畫缸,在僅有一卷畫的情況下依舊被墨條污了外側(cè)。
頓時一番天旋地轉(zhuǎn),站立不穩(wěn)。
“這可如何是好啊……爺一定會打死我的……嗚嗚!”
她哭得認(rèn)真,小臉上新涂的胭脂都蹭到了衣袖上。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最害怕的十四爺就這么走進(jìn)了書房,站在她的面前。
胤禵看都沒看地上跪著抹眼淚的玲瓏,只是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副畫,展開,見只是弄臟了外側(cè),并沒有傷到畫面,很是舒了口氣。
而后便是極為冷酷的吩咐:“來人,拖出去,交給福晉處置。我記得我說過,這間書房,不許女人入內(nèi),既然某些人當(dāng)耳旁風(fēng),那就要做好認(rèn)罰的準(zhǔn)備?!?p> 從頭至尾,他的眼神都不曾離開過那幅畫,更不曾給過玲瓏絲毫辯解的機(jī)會。在他看來,畫沒事,便能饒她一命,已是容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