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銅鏡里面綽綽約約的人影,王嬤嬤忽然間眼睛澀得慌。
……
鈴鈴自己也是個半吊子,想給她梳個雙環(huán)髻卻怎么也藏不住她的碎頭發(fā)。
柳新發(fā)量驚人,但是又軟又細密,兩個發(fā)環(huán)總是看起來毛毛躁躁的。
于是無奈之下只好叫嬤嬤進來幫忙。
嬤嬤名慧娟,人如其名,時時刻刻發(fā)散著母愛光輝,還心靈手巧。
“小姐頭發(fā)細軟,要挽發(fā)髻需得用些蘭澤?!绷履昙o小,平時梳丫髻,頭發(fā)都綁起來,倒是用不到,所以妝臺上沒有。
嬤嬤拿來她用的蘭澤,抹在頭發(fā)上,一遍又一遍地梳著,最后挽成兩個發(fā)環(huán),還留下腦后一片頭發(fā),順滑地披散在肩背上。
“婢子的蘭澤算不上好,先給小姐試試。若是以后都想挽髻,婢子去和夫人說,以后小姐的份例里把這些脂膏、胭脂什么的都添上?!?p> 柳新是鵝蛋臉,臉上皮膚嬌嫩,白里透粉,趁著黑亮的頭發(fā),又生著一雙圓眼,顧盼之間都讓人覺著有股靈動。
嬤嬤梳頭的動作,緩慢而溫柔,仿佛把所有的珍視都凝聚在那把梳子上。
她可以從鏡子里隱約看到嬤嬤對著她的頭發(fā)出神的樣子。
“嬤嬤怎么傷感了?”
嬤嬤用手順了順她的頭發(fā):“竟不想,小姐一眨眼都到了挽髻的年紀。日子著實過得快?!?p> 銅鏡里面那個女孩子,慢慢會開始用蘭澤,用脂粉,漸漸變成一個顧盼生姿的少女……
嬤嬤覺著日子過得快,柳新卻覺得,這日子著實慢了些。她竟有些迫不及待。
但是,她還要學(xué)好多好多東西。時間過得慢些也好。真是很糾結(jié)。
“嬤嬤~”
嬤嬤輕輕嘆口氣,把兩只梅花小釵子簪在發(fā)環(huán)上。
那對釵子,在匣子里放了有些時間了。是南柯及笄禮時收到的禮物。后來分了一對給她。
看見那對梅花釵子,柳新就不由得想起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怎么見過的南柯。
自聽見她表白阿爹那天,她就沒在書房幫忙了。很長時間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時而能聽見陶笛的聲音。
柳林的陶笛吹得很好,在安都是有名的。
自河?xùn)|回來,她大約了解到一些,就是南柯的生母,應(yīng)該是叫菁夢,過世了。
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她穿素衣,不上妝了。她在守孝。
雖然不太清楚,為什么生母在世,她還是成為了柳府的養(yǎng)女。
“明天不用去先生那里,嬤嬤可以陪青青去中街東市嗎?”她想買些首飾了,以后都是要挽髻的。只有一對小釵子可不行。
她的妝奩里都是些絹花和絨花,還真沒有挽髻用的釵子和簪子,連花鈿都只有一片。
還有,她還是對南柯有點心結(jié)。有點不想用她的東西。
“自然是可以的。只要小姐不嫌棄婢子無趣?!?p> 嬤嬤柔柔笑著:“婢子見崔家小姐也挽髻,不如邀著一起,省得沉悶?!?p> 王慧娟其實也還算不上年紀大,和司攻玉一般年紀,只是日常穿的素凈,看起來更年長些。
她是實打?qū)嵃蚜庐斪约汉⒆訉櫟摹?p> “有嬤嬤在最好了,怎么會嫌棄!”
中街東市就在德康坊西面,店鋪林立,卻也整頓得很有紀律。市間多是官家夫人的嫁妝鋪子,招待的也是體面人。
中街西市則是普通百姓家的商鋪,東西更雜一些。
崔九娘頭一次見柳新出來買這些東西,一路上挽著她的手臂,不住地介紹這家鋪子的紗紡得好、那家鋪子的墜子精巧……
人多的時候,崔九娘就怯怯躲在柳新邊上,人少了就歡快地像只蝴蝶。
倒真是不會煩悶。
崔九娘很幸運,她不是嫡女,卻比嫡女還得喜歡,又不用像崔大姐姐一樣背負嫡女的枷鎖。
整日里除了隨便學(xué)點詩書就是到處玩耍。
“青青青青,榮華軒的首飾可漂亮了,進去看看吧!”
看著就夠精致的招牌——風(fēng)騷草書,還帶鏤空?柳新點點頭,這店家夠下功夫的。
一進去,店小二看著挺眼熟。掌柜也挺眼熟。
掌柜后面的徽記也挺眼熟。
掌柜:小姑娘挺眼熟……拎包的小丫頭也挺眼熟……
“柳小姐,又見面了!”
對于粉雕玉琢,還有些身份的柳家小姐,生意人自然不會忘記。
柳新對淮河上的事還是很有印象的,這位掌柜是江洵的叔父江亞杰。
“江掌柜?!?p> “柳尚書一家回來,還沒來得及拜會。柳小姐這次光臨,可是要選些什么?”
江掌柜和藹地笑著,很爽快地支出小二哥捧來很適合小姑娘的好幾盒首飾。
露見暖
沒錯,這是小姑娘的逛街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