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爺?shù)纱笱?,語氣有些哆嗦:“是...就是!”
三人快步朝那處奔去,見高大的茶樹王旁生了許多茶樹,大小不一,高矮都有。
蘇木走近一株,見堅韌的枝條上長著倒卵狀長圓形葉,兩面無滑無毛;葉柄部開著聚傘狀白花,有悠悠香氣;花簇中長著圓球形或扁球形果實,呈淡褐色。
她摘下一片,放嘴里咀嚼,只覺淡淡苦澀中,一股清香慢慢散發(fā)開來。周身通暢,神清氣爽?;匚陡?,甘甜潤滑。
好茶!不僅樣子長得漂亮,味道更是首屈一指。
蘇木舒了一口氣,“就是它了!”
吳大爺挑好苗子,蘇世澤揮鋤,連根拔起。蘇木則拿了塊布,系四角做布包,麻利的采茶葉,專挑最茂盛、最鮮嫩之處。
約莫兩個時辰,太陽只余一點光輝。茶苗挖了二十余棵,蘇木的布包也裝滿了。不敢再耽擱,忙扛樹往回走。
老牛還在原處,周邊的草已被吃干凈。
吳大爺同蘇世澤將扛出的幾顆茶苗放在板車上,又返身回去,繼續(xù)扛。蘇木則不必往回去,將東西仔細歸置。
往返四趟,二十顆茶苗才全部扛出來。吳大爺用麻繩捆好,十分結(jié)實,還留了地兒給三人坐。
此時,天已黑透。
借著淡淡月光,大致能瞧清路。
吳大爺和蘇世澤輪流趕路,蘇木早已疲倦不堪,趴在茶樹堆沉沉睡去。
她是被餓醒的,白亮的天光照得她眼睛不適,伸手揉了揉,坐起身。
周遭是熟悉的光景,已到福保村口。今兒初四,有三三兩兩挑簍趕集的人。
“呀!木丫頭回來了?”
見三人衣衫破舊,板車上放著幾捆樹苗,沒甚值錢貨。本欲問是否到郡城發(fā)財了,也生生咽了回去。
“木丫頭瘦了!大葉兒和你娘哩?”
而旁的蘇世澤也醒了,便接過鄉(xiāng)親的寒暄,“在城里哩,這回沒跟來。”
牛車未停,幾人也似著急趕路,并沒說多久,便分開了,牛車直接行至四合小院。
月余沒回家,小院門前一圈被吳大爺種了一排果樹,苗子是二灣拉來的。照他說,去年不利,今夏果子倒是結(jié)得好,再過十幾日,就好收成買賣咯!就是沒人看顧,遭偷兒,損失了些。
院子正門緊閉,而旁角門隱約傳來吳大娘喚雞鴨的聲音,想是準備放養(yǎng)牲畜。
“老婆子!”
吳大爺下了車,高聲喚道。
吳大娘幾乎在他聲落就出現(xiàn),一臉驚喜,“咋回來了?沒捎個信兒哩!”
說著,打開院兒門,返身幫忙從牛車上卸貨物。
“回得突然,哪得空捎信兒,三兒呢?”吳大爺見院子空無一人,問道。
“三兒早早上鎮(zhèn)子了,今兒趕集,人多,去晚,蹲不到活計?!眳谴竽飵屠项^子抬樹苗,見葉子新鮮,泥土濕潤,轉(zhuǎn)頭于女婿問道:“整這么些苗子?趕夜路了?”
“可不是,這些苗子好難得到。”蘇世澤揩揩額上的汗。
聽這話,吳大娘手上動作輕了些,生怕碰壞了。
“成了,你去煮些吃食,餓得前胸貼后背了?!眳谴鬆敺愿赖?,“木丫頭也進屋歇著,這兒有我和你爹,保準將苗子歸置得好好的?!?p> 有他二人,蘇木沒什么不放心的,吳氏接過她的背簍,牽著進屋了。
家里沒有葷的,半點米粒兒也沒有,吳氏便煮了青菜玉米糊糊,玉米面兒添得多,糊糊十分濃稠,灑些細鹽,味道也還可口。
另一口鍋,溫了熱水。蘇木先提了一桶,去屋子擦洗,換了身干凈衣裳,這才舒坦。
吳大爺和蘇世澤將茶樹苗悉數(shù)搬進院子,置于屋檐下,太陽并不照得到。
這邊忙好,玉米糊糊也熟了。
二人先沖了個涼,在山里鉆了一天,又趕一夜路,身上是又臟又臭。
一番忙活,這才坐到炤屋,喝糊糊。
玉米糊糊還有些燙嘴,三人便用筷子攪著。
吳大娘今兒也不打算出門了,將雞鴨關(guān)回去,坐在炤屋挑豆子,木丫頭最是愛喝,還余二斤黃豆,她都好生收著。
“這么些茶樹種哪處好?”蘇世澤問道。
“土肥日照強,哪處都能生得好?!眳谴鬆斚胧丘I得慌,唆了一口,燙得他直嘶嘶,“過十余日,二畝地的包谷好收了。地養(yǎng)到八月下旬,進一批茶樹種上。至于這野茶樹,我把二灣果園的甘蔗地清理出來,先養(yǎng)著。那地不大,我悉心侍弄了幾年,肥得很!”
一番打算,點毛病沒有。
“成,外公,地里的事您多操持些。牛車就不還了,過幾日回郡城,我去買來。咱就用著,運茶樹,回二灣,也方便些,您腿腳不好,該雇人雇人,莫要省著?!?p> “那使不得!牛車讓你爹趕回去還了!”吳大爺慌忙道,開玩笑,一駕牛車沒個二三兩下不來,還是城里的牛,更貴!
“您就聽我的,往后苗子長好了,還要嫁接,哪樣不要用到牛車。與其花錢去租,還不如咱自個兒買一架。今年苦一年,到明年下半年,咱家好日就來了!”蘇木笑道。
吳大爺也笑了,是??!下半年養(yǎng)樹,明年二月嫁接,到六七月份成熟。那茶樹王是好品種,他有信心嫁接出來的茶是極品好茶!
這么說來,好日子是真的要來了,便也不推辭,那城里的牛,就留下吧!
吳大娘不懂這些,蘇世澤也是聽命的,爺孫倆說好,事情就這般定下。
“這回回來,我把銀子都帶上了,還了太奶家和田家債務(wù),余下不少,我尋思再賣幾塊地,茶樹多種些。茶一季生,今年一過,便又要等一年?!?p> 幾人點點頭,買地他們是贊成的,有錢置辦田地,那是極好的事。
吳大娘卻有思量,猶豫半天還是開了口,“侯、田兩家那是真心待咱,自女婿遭難,沒少接濟。肉拿得少,菜糧是隔三差五送來。我尋思,如今寬裕了,還是要請兩家人吃頓飯。你父女兩已是難得回來,下回也不知道啥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