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怪老師。
怪了又能怎么樣?
我當勞動委員反正也慢慢習慣了,看著打掃完畢煥然一新的教室,我是會開心,因為大部分的活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平日里的好學生在打掃時也會裝模作樣,拿著掃把從前面拖到后面,然后會象征性地和我這個勞動委員說一聲:“我的掃完了?!北称饡妥呷?。
我攔不住,這種人一走,別人見狀也不樂意,紛紛要走。
有一次,他們等放學留了不到一分鐘就都要走,好像商量好的一樣,說有事要先走,讓我?guī)兔Υ驋摺?p> 我堅持說:“你們打掃完再走?!?p> 很好,他們故技重施,劃拉兩下就一扔掃把,背起書包就走。
剛好,奶奶過來,擋在門口,他們要走,奶奶就瞪著他們:“你們干什么去,還背書包,都打掃完了沒有?”
這氣勢,可比老師還要兇。
他們怕得回來老老實實打掃,耳邊還要聽著奶奶和他們說道理:“做事情就要有始有終,你們這邊怎么不掃干凈的,那里面,還有呢,讓開,把掃把給我,我來掃?!?p> 讓一個老人動手,他們感到愧疚,站著都感到不安。
奶奶卻說:“你們先回去好了,剩下的我來弄?!?p> 當然,這話,不僅僅是對他們說的,還有我。
奶奶還會讓我坐著,是坐著休息一會,等她一起打掃完了再回去。
這樣一來,大家都不好意思偷懶了。
很快,教室干凈。
垃圾桶的垃圾,有人要倒,奶奶就說:“臟的,我來倒,你們都先走?!?p> 他們看奶奶的眼神變得不太一樣,還說了句:“謝謝。”
“謝什么,讓你們快回去就回去?!?p> 奶奶還是這樣兇巴巴的。
可我也很喜歡這樣雖然兇巴巴,但其實心地很善良的奶奶,對自己人最好,對別人也不差。
勞動委員就這樣一直當著。
起初,爸爸媽媽不知道。
后來,他們知道了,可能是妹妹說的,也可能是奶奶說給爸爸聽的。
他們知道了又不一樣了。
爸爸先問我:“你當班干部了?!毙χ鴨柕?,好像很開心我有一個“官位”。
我很平靜地點頭,不覺得勞動委員是管著別人的一個職位,而是一個可以和大家一起辛苦工作的位子。
“是什么,這是好事,你怎么不和爸爸媽媽講呢?!眿寢屢查_心,他們難得是一樣的臉色。
“勞動委員?!?p> 我一說,他們都變臉。
“你和老師說要當勞動委員的?”爸爸問我。
我說:“投票選出來的?!?p> 媽媽急著問:“那你有多少票啊?!焙孟裰牢矣卸嗌倨本湍苤牢以趯W校里有多少玩得好的朋友一樣,難道他們不知道小學生的行為很大程度上受到他人的影響嗎?
就是跟風。
大人也是一樣的。
超市大減價,一定擠滿人。
“40多票。”我說完,媽媽就滿臉驚訝,“這么多票,你是你們班里第一吧。”
開玩笑的一句話就是為了套出我是第幾。
這種事直接問不行嗎?
“我第二,第一比我多一票,原來也是中隊長,現(xiàn)在還是中隊長?!?p> 媽媽想了想,口氣變得很沉穩(wěn):“那你給那個中隊長投票了嗎?”
我說:“投了?!?p> 爸爸嘆氣。
媽媽失望,還要罵我傻:“你不投,不是和那個中隊長票數(shù)一樣了嗎?”
我會不知道嗎?
真是我傻?
如果那個中隊長也投了我,她拿第一是理所當然。
如果沒有投我,也是理所當然。
大家都是為了自己,還有自己在意的人。
第一本來就應該是她,還有,她當中隊長,為班級做了很多的事情,她也很優(yōu)秀,寫的文章還登了年級里印制的報紙,收到了5元稿費。
好幾次。
雖然我也挺想寫的,但老師每次都是找?guī)讉€同學寫,然后挑一篇交上去,基本都能刊登。
對了,那報紙強制性收費。
每個人都要交錢,我和妹妹明明要一份看看就夠了,甚至可以說一個班級只要幾份看看就夠了,可偏偏不讓。
A3的雙面紙,滑不溜秋的那種紙。
爸爸開刻章店,還做復印生意,所以我知道,這種紙是不便宜,但學校的定價還是太貴。
紙上也沒多少東西,幾篇文章。
一個學期要交幾十塊,一兩星期一張,嚴重懷疑這只是為了讓好學生找到自豪感的一種途徑罷了。
后來,很多家長抗議,取消了。
說回中隊長。
班級要有人去開會,帶什么消息回來,也是中隊長去。
還有雜七雜八的一些事情。
當了,是累。
我一點也不想當中隊長,聽著就是一個高大上的職位,離我太遠了。
妹妹離我的位子隔了一排,投票只投了我,還有其他幾個玩得好的同學,沒有投那個中隊長一票,這是我知道的。
很明顯,這是故意的。
被媽媽這么一說,我就有些介懷了。
到底中隊長,她有沒有投我一票呢?
我和她票數(shù)都很高,但全班50多人,我們都是40多票,也就是說,還有人故意沒有投我們,拼的就是人緣了,可能還有一些小心機。
不投我的人,是她的朋友。
不投她的,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我拿第一也不可能會代替中隊長去坐她的位子,老師不會輕易改動這個位子。
換了人,很多事情要重新交代就很麻煩。
就像我拿了第二,也只給我勞動委員一樣。
我心里明白一切。
可還是在意,中隊長的那一票,到底有沒有投?總是那么耿耿于懷,讓我的心里壓抑了很久。
甚至到了下次打掃衛(wèi)生。
中隊長過來笑著和我說話,我開始覺得她是故意討好別人,好拉攏人心。
“勞動委員,有心事。”她還是笑得那樣開朗,依舊不叫我的名字,叫我的職位。
我知道她不是嘲笑我,就回過神搖了搖頭,可還是有什么東西已經發(fā)生了改變。
都是爸爸媽媽非要說那樣的話。
“那個中隊長投你了嗎?”
“不知道。”
“人家能當中隊長這么聰明,肯定沒投你?!?p> 投,沒投?
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種事真的這么重要嗎?我也不想當什么中隊長啊,中隊長為了得票最高,哪怕不投我,不也是為了能當中隊長,名正言順地繼續(xù)為班級做事?
是我傻,
還是大人都太過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