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高原喜形于色的模樣,高順也稍稍心安。畢竟,他借用高順的肉身而活,總要給老高家一些補償的。
一念及此,他語重心長的囑咐高原,“二郎!上位者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臨事須靜心,方可應對無促!”
“喏!大兄!”高原漸漸收斂了笑意。
見高原靜下心來,高順又仔細囑咐了起來:未來的高家莊園怎么規(guī)劃、怎么建設、怎么管理家中的部曲奴隸等等。他都仔仔細細的給高原說了一遍。高原一直以自己的大哥為榜樣,也連連點頭,記下自家大兄的肺腑之言。
“家主!歸家的部曲已經準備好了!”這時,滿臉紅光的高建掀開門簾走進大帳來報告。
高建比高順大了四歲,家境更加貧困還未成親。他看上了高狐難離的母親,白狐部的閼氏。高順給了他兩個選擇,一是賣身給高順為奴,一是高順把那位閼氏賣出并州。他這是在壓制高狐難離在高氏家族地位,以防被反噬。
高建卻沒猶豫,把自己的撫恤金交給貧困的父母,投入高順的麾下成為他的部曲奴隸。因為是高順的同族堂兄,他立即獲得部曲長的職位,反而獲得部分匈奴人的支持可以跟高窟曲駝抗衡了。
“嗯!你率領六男、七女和四名男童等一干部曲,隨二郎回高莊吧!”高順看了看要當新郎的高建,吩咐了一聲。他把自家的部曲都配對組合成家庭,好讓他們安心在高莊生活。還囑咐高原再去買三名婦女給部曲為妻。
收拾一番后,高原領著十八人離開。高狐難離和高窟曲駝卻留在了高順的身邊為他服務。“不給他們犯錯的機會,也是為他們好!”高順如是想。這是他收到高狐難離私下送來價值一千金的財物時,做出的決定。
高狐難離心眼太多,或者說這些匈奴人心眼多,居然利用整理戰(zhàn)利品的機會,私下匿藏一千金的財物。這讓高順很生氣!越是這樣,他就越防著高狐難離和高窟曲駝兩人。
接下來幾日,高順一邊監(jiān)督眾亭卒壘筑石砦,一邊操練這些亭卒和部曲。乘著敵人未至的間隙,還用皮袍畫出圖紙,命人伐水曲柳制造了一些強弩和六架重型裝備——床弩。
因背部受傷高順沒敢劇烈運動,每日只是長跑鍛煉體力,夜晚抄寫郭襄從家族運來的經書?!稘h律》、《尚書》、《周易》、《春秋》、《公羊傳》、《儀禮》、《論語》、《三略》、《六韜》和《孫子》等,都抄寫了一遍。
現在的高順可以用學富五車來形容了。這些用隸書小字抄寫的經書足足有一百卷,都用部曲制作的馬皮套包裹好,要用一部牛車才能拉走。他傲嬌的決定,以后無論去哪里都帶上這一車經書,冒充一下文化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宋憲和魏續(xù)受高順的影響,也靜下心來抄錄經書。郭襄也是一樣,學著高順用鵝毛筆抄錄經書。
于是,這一座在東漢帝國默默無聞的亭卒軍寨里,有四位風華正茂的青年農夫在刻苦讀經學習。直到有一天他們震驚天下后,世人才發(fā)現成功從來沒有僥幸。
七月五日,天剛拂曉。羊姥溝和往常一樣被白色的水汽籠罩。
三十來丈高,三十來丈寬的石砦上,身穿兩檔鎧的高順在郭襄的陪同下緩緩踱步。宋家送來的五銖錢和金餅等用戰(zhàn)馬換來的財物,他已發(fā)放下去。戰(zhàn)死、戰(zhàn)殘和受傷的亭卒又一次領到了一些撫恤,還在服役的亭卒賞金更多。
此時的高順在柳亭四村人的眼中如日中天,兩猴洞石砦的亭卒甚至都愿意為他去死。這便是士人養(yǎng)望的手段了。高順做到了公平公正,只是比普通亭卒多分了一匹戰(zhàn)馬和一副鎧甲而已。
一連幾日,鮮卑人沒有動靜,高順也不敢松懈,今天便親自上來視察防線?!瓣犅?!水汽很重寒氣襲骨,你先到兩猴洞里歇息吧!”郭襄指了指石砦左邊的山洞勸說高順。
此時的石砦和兩猴洞一樣高,石砦的頂部平臺和山洞相通相連。山洞里可以藏兵和儲存輜重軍械。這樣的石砦在東漢帝國都是拔尖的,可以用要塞來形容了。
就在這時。
“噠噠噠!”一陣陣稀稀落落的馬蹄聲從石砦的西方傳來。敵人來了,掩藏在白色的水汽中目不可測。
“敵襲!準備防守!”見此,高順大吼一聲。
“蹬蹬蹬!”急促的腳步聲從南北兩側的兩猴洞中傳來。宋憲和魏續(xù),領著眾亭卒沖到了石砦的平臺上。
高順看了看魏續(xù)和宋憲,命令道:“先把床弩從山洞來運出來,擺放在防守隊伍的后面。再把拒馬、柵欄等物擺放在防守隊伍的前面。要做到井然有序,不慌不忙!”
“喏!”宋憲和魏續(xù)領命而去。郭襄卻接到了高順讓他去安排部曲制作朝食的命令。他有些疑惑的看著高順。
高順解釋道:“無論何時,都要保持麾下士兵的體力!士氣只能抵擋一時,力氣卻可以持久抵擋!”
郭襄聞言點了點頭。他心中暗道:“這打仗的道理和農家做事沒有什么區(qū)別嗎!難怪我守寨時傷亡較大,應該是安排大家輪流用食補充體力!”
“噠噠噠!”這時,大概有十幾名身穿鮮卑服飾的騎兵來到了石砦下。
“漢狗在這里筑了一座城!趕快去向王子報告!”
“這么高的城墻,我們怎么攻上去?”
“應該讓匈奴人先攻!”
這十幾名鮮卑人站在石砦下的一箭之地,大聲嚷嚷著。他們有些肆無忌憚,根本不懼石砦平臺上的眾亭卒。
高順設計的石砦有些特別,靠西邊的斜坡角度大,破陡難以攀爬利于防守;靠東邊的斜坡角度小,馬匹都能爬上來,利于調兵增援。
見這鮮卑人擠在十來丈寬的河道里放肆,一干亭卒都眼睛通紅,手中的強弩已經裝好弩箭,可以攻擊敵人。他們雖然氣憤但都沒有動彈,在等待著軍令。
高順也特意沒有下達軍令。他在檢驗一下自己麾下亭卒的操練效果,是不是能做到令行禁止。見情況不錯,他高舉右手猛然一揮,“射箭!”
“砰!砰砰!”一陣陣沉悶的聲音響起。
十石強弩的箭矢脫弦飛走,似流星一般飛向石砦下的鮮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