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
整個墜龍谷方圓百里范圍皆在雷君兇威之下,九天之上盤成墨斗狀的陰云雷霆竄動,電光煊赫,宛若神魔之眼的漩渦正積蓄龐大天地雷力,一口由雷力鑄就而成的雷劍正在形成。雷君浮于漩渦之中,雙手掐劍訣,眼神淡漠,沒有一絲情感,恍惚間真的像是九天雷神巍然現(xiàn)世。
百里之外雨師一行人眺望墜龍谷方向,雨師的眼神清冷,看著雷君施展的成名之招——鑄雷劍罡,他心中暗想若此刻是他面對鑄雷劍罡,那么他是否能擋下這股天地浩劫雷威。
不,不能。
此等由天地雷力形成的劍罡,遠(yuǎn)勝他的天雨劍道,甚至因為雷克雨關(guān)系,他的天雨劍道更要弱上三分。雨師不由的握緊了手掌,他與雷君的差距還是太大了,更別說陰神陽帝了,他要登峰造極,超越所有的人,人之盡頭究竟是什么,他無時無刻不想一探究竟,但是他這份差距讓他不由心生渺茫之感。
玄隱清輝望著遠(yuǎn)方天地雷力不由贊道:“這就是鑄雷劍罡,雷君成名之招,當(dāng)真是有神佛莫擋之威。”
帝子千臨縱是陽帝之子,眼界所見自是不凡,但是此刻見雷君極招,心中也不由暗嘆,不愧是最接近陰神陽帝的人,這等招式在四天觀中只怕唯有電母能與之抗衡。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雨師,見雨師雖是神色淡然,但是他不由握緊的手,想必是心知自己與雷君的差距。
而在墜龍谷之中,鬼司抬眼望著九天之上的漩渦,他的心中恨意翻涌,眼前浮現(xiàn)昔日景象,當(dāng)年他的門派正是亡在此招之下。魘魔地考斜插在地,鬼司單掌按在地上,一副奇異鬼圖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腳下,漆黑獸眼由模糊逐漸清晰,眼瞳轉(zhuǎn)動間浮現(xiàn)一抹譏笑之色。
此時雷君已完全凝聚鑄雷劍罡,一柄熾白光劍懸浮在他的身前,只聽雷君淡漠道:“山鬼,留遺言吧?!?p> 鬼司嘴角浮現(xiàn)一抹冷笑,縱然功體只剩三成,他亦是無懼。此身本是早在數(shù)甲子前就應(yīng)該亡于此招之下,但那時既然讓他逃得生路,此刻他又有何懼哉?
見鬼司不說話,雷君手掐劍訣引動鑄雷劍罡,口中低喝一聲:“玄雷天剎,無狀神威,劫滅靈臺三寸,鑄雷劍罡?!?p> 鬼司冷冷望著雷君攜天地?zé)o匹雷君而降的鑄雷劍罡,腳下鬼圖亦是完成,長嘯一聲道:“青天死,陰穹立,鬼主助我?!?p> 茫茫大地之上的鬼圖涌起沖天黑色霧氣,其中鬼嘯之聲響徹四野,隱隱可見在漆黑的霧氣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滿身鎖鏈被束縛在不知明處,無論他如何的掙扎都沒有辦法掙脫黑色鎖鏈的束縛,面對雷君攜鑄雷劍罡的無邊偉力,非陰非陽的長嘯聲從黑影嘴中傳出,即使相隔百里外的雨師眾人都不由心生顫栗。
就連雷君都心中凜然一驚,他未曾想功體不全的山鬼竟還能施展如此鬼道異法,不過要想擋住鑄雷劍罡卻是癡心妄想,念及此處雷君長嘯一聲,鑄雷劍罡所凝熾白光劍被雷君握在手中猛然劈下,雷電竄動,山崩地裂,一片飛沙走石令人看不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待煙塵散去,驚見熾白光劍竟被漆黑霧氣中的黑色身影劍指夾住,冷笑一聲,熾白光劍寸斷消散,雷君眼中浮現(xiàn)難以置信之色,忽感天地雷力失控,他如立虛空之境,四方上下皆無可依。雷君長嘯一聲,體內(nèi)雷元狂催,青紫電芒在他周身竄動,只見漆黑霧氣中的黑色身影強(qiáng)力向上飛來,他身上的黑色鎖鏈被他拉的緊繃,眼看他的劍指便要擊中雷君,雷君的身形勉強(qiáng)向旁邊偏移了半分,這才看看避過致命的一指。
黑霧中的黑色身影回到原來的地方,他看著周身竄動青紫電芒的雷君咧嘴一笑,他的身形慢慢消散不見,連同漆黑霧氣也完全消散干凈。
雷君單掌揮開下方的煙塵,一片碎石廢墟之中早已不見鬼司身影,想必是借著方才的時機(jī)逃遁了,留他終是禍害,應(yīng)早尋他的下落鏟除此人。
雷君來至雨師等人所在,他的眼中恢復(fù)倨傲之色,不再淡漠無情,他道:“山鬼料應(yīng)未逃遠(yuǎn),你們四處搜尋,一旦發(fā)現(xiàn)他的便通知我與雨師?!?p> 玄隱清輝和帝子千臨聽后便帶著各自的手下四散開來前去尋找鬼司蹤跡,雨師看著雷君略有狼狽之色道:“你說他是山鬼?昔年煉元宗竟還留有此余孽,他應(yīng)早已亡于鑄雷劍罡之下才是?!?p> 雷君冷笑道:“煉元宗余孽,沒有下次逃脫的機(jī)會了,強(qiáng)催鬼道異術(shù)的他也要付出不清的代價,此刻想必已是茍延殘喘?!?p> 墜龍谷,地淵之下。、
六照將李千燁身上傷勢暫時壓制住,忽感上方傳來無匹雷威以及鬼嘯之聲,她心中暗想,鬼司應(yīng)是已與雷君對上,他們兩人誰究竟更勝一籌呢,雷君極雷道法傳說早已達(dá)到張口天雷為己用的地步,而那鬼司更是深不可測,若是他們對上必是一場精彩的對決。
一聲驚天巨響,就連身處地底之下的六照也能感受到那股天地雷威,但更令她驚懼的乃是那股無邊鬼力,她竟是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蘊(yùn)藏其中。不等六照仔細(xì)感應(yīng),周圍山體崩裂,石塊墜落,她連忙護(hù)住李千燁不受沖擊,還好他們身在地底之下這才沒受到多少沖擊之力。
待大地震動消失,六照帶著李千燁來到地表之上,只見墜龍谷早已化為一片廢墟,皆不見鬼司雷君的身影,想必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只是不知勝負(fù)如何。
六照看著昏迷不醒的李千燁嘆了一聲道:“唉,真是上輩子欠你們玄陽一脈的,先有清陽,后有你這毛頭小子?!?p> 感嘆之后,六照帶著李千燁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
幽幽地淵之下,不知是何所在,鬼司拖著重傷之軀艱難前行,方才一擊早已耗盡他一身的元功,功體更是遭受重負(fù),果然還是不能勉力施展陰司竊天術(shù),他的壽命又縮短了一甲子,若是再這樣耗下去恐怕就完不成鬼主所托了,他的姓名乃是鬼主所救,萬不能在這里倒下。
鬼司拄著魘魔地考慢慢前行,每走一步便是一個血色的腳印留下,這時前方響起流水之聲,鬼司勉力走至水聲處,卻是一處掛在山體上的泉眼,汩汩水流便是從中緩緩流出,鬼司將魘魔地考靠在山壁上,喘了幾口氣,伸手接了一捧水,清冽的冷泉入喉,鬼司通體便感寒意,心中卻痛快了不少。
他四處張望了一會,心中暗想,此地乃是長留之山下的地淵,那些魔道之人是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敢涉足此地的,傳聞此地曾隕落過一位無上魔道中人,具體的名姓早已無人知曉,只是自從那位無上的魔道強(qiáng)者隕落之后,此地便化為陰邪煞地,就連魔道之人也不敢輕易涉足此地,因為凡是來到此地的人從來沒有活著出去的,他之所以敢涉足此地自然是有所依仗。
忽然不遠(yuǎn)處響起呻吟之聲,鬼司霎時驚覺,想也不想揮出一掌,卻是一身元功全失,什么也沒有揮出。鬼司暗嘆一聲,他復(fù)又拄著魘魔地考走向發(fā)出聲音所在,借著周圍響起的螢火冷光,只見一身血色的人躺在溪流的旁邊,不肖看便知他一身功體被廢,體內(nèi)元功盡散,早已是一個廢人了。
鬼司在血衣人的身邊坐了下來,他看著血衣人不由笑道:“真是同是天涯淪落人,沒想到在這地淵之下竟還能遇到一個半死不活的人,可憐吾尚且能有活路,恐怕你是要隕落于此了?!?p> 鬼司看了看血衣人,伸手從他腰間解下一物,像是一塊令牌的樣子,只是上面沾了血跡,看不清具體模樣。鬼司用溪水沖了沖,赫見上面刻著“九陽”二次,鬼司再次看向血衣人猶疑道:“九陽玄門弟子怎會出現(xiàn)于此?”
鬼司握著令牌心中思量若久,終于下定了決心道:“念你與吾同落此地,吾便賜汝一線生機(jī),究竟如何借看汝之造化?!?p> 鬼司將魘魔地考斜插在地,又把血衣人拖到一塊相對平整干凈的地上,他手指沾著血衣人身上的鮮血緩緩在他的身下刻畫法陣,法陣繁雜晦澀,每完成一個符號都好似要費盡鬼司全身的力氣,鬼司刻畫時歇了多次才將其完成。
陣圖完成之時周圍魔氣洶涌匯聚,血衣人口出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身體不斷的扭曲,卻是怎么也無法逃脫法陣的范圍。鬼司緩緩抽出魘魔地考,漆黑的刀刃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感受到其上傳來的兇煞之威,他看了看血衣人道:“你若能借此逃出鬼門關(guān),可要好好的謝鬼者?!?p> 鬼司將刀插入血衣人的胸口處,刀身上的龍鱗紋絡(luò)緩緩亮起,由下而上如血色的藤蔓爬上魘魔地考,直至刀柄龍眼亮起妖異血光,整個魘魔地考慢慢化成血液鉆入血衣人體內(nèi)。血衣人口中痛苦呻吟的聲音也漸漸停止,他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完好,甚至自行盤膝坐起,眉心處裂開一道豎著的裂縫,隱約有妖光從中亮起。
鬼司看著血衣人自語道:“竟是天生與魔道有緣,果真天不負(fù)我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