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杉月回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只有客廳里亮著一盞微弱的燈。
除了應正則,家里沒人在意她每晚都去哪里,做些什么,幾點回來,這燈想來也是他留的。
應正則自然不會同意女兒去陪酒,所以應杉月只和他說是去夜市的餐廳打工。
家里的情況越來越糟,應正則每天都要應付大大小小的債主,身心很是疲憊,有人幫忙分擔總是好的,也就默許了她放學后去打工。
在應杉月早出晚歸的那段時間里,應耀陽卻是整日游手好閑,這讓應正則很是無奈。
可他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啊。
想到這里,再多的無奈也只余一聲長長的嘆息。
應正則有時候也會夢到已經(jīng)去世的妻子,意外地,她沒有指責自己出軌的事,想來她在世的時候也不知道。都說泉下有知,大概也是騙人的。
夢醒之后,記得最多的反倒是她夢里溫和的笑容,像極了他們剛結(jié)婚那會兒,他抱著她一起給即將出世的孩子挑選衣服和寢具。
記得她喜歡淡粉色,給孩子買了許多粉色的衣服,他問她:“如果是個兒子怎么辦?”,她笑著回答:“那就再給他生個妹妹?!?p> 結(jié)果如她所愿是個女兒,買來的那些衣服通通派上了用場。
應正則也很開心,那是他們的孩子,至于兒子,總會有的不是么?
后來,他的生意越做越好,房子也越換越大,可是妻子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這讓他有些焦慮。
和生意上的朋友吃飯時,總免不了聽他們談一些旖旎的事,雖然家里的妻子溫柔賢惠,但時間久了也難免少了點新鮮感。
一次酒席,應正則認識了崔萍,那時的她剛從鄉(xiāng)下進城打工,穿著打扮土里土氣的,可模樣卻很周正,也許是錯覺,應正則總覺得她看自己的時候那眼神帶著絲絲媚意。
后來那一晚證實了他的想法,果然,崔萍對他也是有意思的,這讓他男性的自尊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應正則知道她的經(jīng)歷后,心中對這個標致的女人又多了幾分憐惜。于是,他也同其他老板一樣,開始金屋藏嬌。
崔萍那會兒很是靦腆,沒說幾句就會臉紅,看著他的時候眼中柔情似水。這樣的女人試問哪個男人不會心動?
應正則越陷越深,徹底淪陷是在崔萍懷孕的時候。她說她去私人醫(yī)院做了鑒定,是個男孩。
沒有兒子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以后總要有人繼承自己的生意,女兒說到底還是要嫁人的。
崔萍倒是沒有逼著他離婚娶她,柔柔順順地說只想給他生個兒子,沒有別的奢望。這讓他對這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又多了幾分好感,認定她對自己是真心的而不是出于錢財。
與此同時,應正則心中對于妻子的愧疚感也是越來越深,于是,他對妻子也愈發(fā)體貼,對女兒也極盡寵愛,似乎這樣可以減少一些內(nèi)心的罪惡感。
這種矛盾的日子一直持續(xù)了十多年,直到妻子去世,他娶了崔萍。
也許是報應,應正則再婚后生意越來越差,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負債累累。
崔萍也一改往日溫順的面孔,變得囂張乖戾,稍有不順就是一番破口大罵。
而曾經(jīng)最愛黏著自己的女兒,也漸漸疏離。
這些年,他究竟得到了什么?
應正則看著一望無垠的夜空,不知不覺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