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只能躲
這是今天所有比賽中的倒數(shù)第二場,全峰在一片詫異聲中登上了擂臺。
在場的所有人不是認為他瘋了,就是覺得他有著與外表完全相反的狂妄。
唯獨在講臺上默默觀望的老盧在心底認真的設想過,也許這個孩子能贏。
那體校生沒等全峰在擂臺上站穩(wěn),便兇神惡煞一般地沖了上來。
裁判趕忙伸手將他攔住,連推了他胸口兩下,讓他遠離全峰,指著他的鼻子說:“小子,你聽好了,要比賽就好好比,要不然我現(xiàn)在就判你輸!”
體校生像小牛犢子似的對著裁判呼呼喘氣,隨后推了裁判一把,轉身站在擂臺另一端對著全峰冷笑。
全峰好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似的,淡定地走到裁判身邊,讓他檢查自己的拳套。
他知道,這個時候對方已經(jīng)出離憤怒,他只要保持冷靜,不要被對方的情緒帶偏,就有亂中取勝的機會。
而且他越是冷靜,對方就會越憤怒,他贏的機會也就越大。
相反他如果也跟著這愣頭青一起上頭,在身高臂長都占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一旦被他帶進憤怒的陷阱,玩起對攻來。
那他恐怕可能會被揍得很慘。
裁判檢查完畢,示意雙方可以來到擂臺中間行禮了。
全峰像從來沒被對方的同伴偷襲過似的,坦然地伸出拳頭。
體校生照例無視了他。
全峰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在雙方向后退開前,問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挺有個性的啊?!?p> “操你媽!”
對方很生氣,全峰很滿意。
接著就是一記重拳轟了上來,全峰早有防備,低頭沉腰向側前方躲過。
不過這次與前幾回不同,體校生人高馬大,光個頭就高了全峰一頭,不僅臂展長,而且腳下遠比那些還未開始發(fā)育的孩子要靈活得多。
他一擊未中,在身前的右腳立刻向后蹬地,腰部發(fā)力,向左后方半轉身,同時打出一記左直拳。
全峰只覺腦后生風,知道并未擺脫對手,心里暗暗吃驚,這個年紀就能熟練地隨機應變使用組合拳,這孩子可能還真是體校拳擊專業(yè)的。
他彎著腰,拳架高舉,將整個面部全都藏在兩肘之間,緊緊地護住了頭,同時向左側滑步,再次沉腰。
對方的拳頭擦著他的耳朵揮了過去。
一個回合他便摸清了對手的實力,再也不敢托大,連續(xù)后撤步,拉開了與對手的距離。
那體校生也在暗自心驚,這半天兒來,在雙數(shù)組他打過的所有比賽中,沒有一個對手能躲開他的攻擊。
更不用說連續(xù)躲了兩次。
之前的比賽,他的對手全部都是一個照面便被揍哭,當即喪失戰(zhàn)斗力。
所以這場比賽開端,他沒有像尋常在隊內訓練的時候那樣,先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再制定進攻的策略。
而是延續(xù)了之前的打法,打算一記重拳了解比賽,到?jīng)Q賽中與自己的校友回合。
他原本就沒將全峰放在眼里,像他這樣的,他一個可以揍十個,他絕對不相信全峰可以將楊老二打敗。
即便楊老二是個學跳高的,可平時欺負外校學生時,他也沒少出力,有不少打野架的經(jīng)驗。
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輸在眼前這小學生手里。
他越想越氣,本來就焦躁不安的情緒因為第一套攻擊落空而火上澆油,他再次施展全力向全峰猛沖過去。
全峰可沒打算讓他近身,有時候身形嬌小也是一種優(yōu)勢。
拳擊規(guī)則不準攻擊腰部以下的部位,只有打在軀干及頭部的正面和側面才算作有效攻擊,可是全峰太矮,對方的拳頭只能打到他的腦袋。
脖子以下的地方需要更近的距離才有把握擊中。
全峰的弱點被縮小在相對靈活的頭部,防守起來難度稍微降低了一點。
他三十多年的人生經(jīng)驗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孩子根本不會按照規(guī)則出牌,他從對方眼中看到的勝利渴望遠遠超過了規(guī)則的束縛。
所以他決定繞著擂臺外側,用最大的空間去躲避對方的攻擊,一旦被近身,哪怕他去摟抱對手,對方也會趁裁判趕來之前猛錘他的后腦。
他可不能將勝利賭在對方的操守上,況且這本來就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拳擊比賽。
于是場下的觀眾們就看著擂臺上,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你追我趕,誰也拿誰沒辦法,時間就這么一點點耗盡。
第一回合的哨聲吹響了。
全峰走到擂臺一角,只覺得口干舌燥,這三分鐘比他一下午打的所有比賽加起來都累。
他的鍛煉有了效果,卻不足以讓他在一個星期之內就擁有超越年齡的體能儲備,他坐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趙志鵬在一旁給他遞了一塊白毛巾,說道:“師父,你真厲害,對面那小子根本拿你沒辦法,你可得說話算話,拿了錢請我吃冰棍啊!”
全峰翻了個白眼給他,旁邊的助理老師給了他一瓶水,他擰開瓶蓋一口氣吹了,把瓶子隨手扔給趙志鵬。
“好好等著吧?!?p> 第二回合開始。
全峰知道對方不會跟自己行禮,反正比賽也不正規(guī),他也把這個環(huán)節(jié)省了,免得給對方近身的機會,還得使勁躲。
他真的累的不行了,一分多余的力都不想出。
體校生不虧是體校生。
剛剛那一回合,他毫無保留地追擊全峰,同樣消耗不小,可至少在表面上看起來體力依舊充沛。
只不過他原本想開局便一擊必殺的戰(zhàn)術被拖成了在第一回合拿下對手,結果兩次心理預期全部落空,讓他原本焦躁的內心變得煩躁起來。
人一旦陷入這種狀態(tài),對身體的控制便會失調。
就算他是拳擊專業(yè)的學生,可學習的時間尚短,最重要的是他的孩子心性暴露了出來,一旦想法沒有成功,便從內心抑制不住地升起了一股挫敗感。
這樣他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自己的破綻也越來越多。
全峰狡猾地像個兔子,連守都不守,根本就是只躲不攻,明明看上去體力耗盡,腳下打晃的樣子,可每當拳頭打過去,都差著那么一點點。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第二回合就在體校生幾欲抓狂的躁動不安和全峰勉力躲閃當中結束了。
全峰坐回角落,聽著自己的心臟在耳邊狂跳,視野狹窄得好像全世界就剩下眼前的擂臺,其余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影像,全都消失不見了。
他猛喘了幾口氣,又灌了一瓶水下肚,嘈雜的世界才又重新進入他的腦子里。
哨音響起,決勝就在第三回合。
醉鄉(xiāng)夢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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