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進(jìn)宮(下)
“聽說小七來了,怎么這般安靜?”皇伯伯的話打破了鳳鸞殿的死寂。
我一時回過神,同五哥一起上前向他問安。
“不必多禮,你們是在看什么?”說著便向我們走近。
皇伯母笑著,將剛剛織的繡品叫人拿下去,“不過是一幅不起眼的繡品,想來便不礙皇上的眼了?!?p> 一個身著綠色宮女服的小侍女上前接過繡品,將繡品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了一個雕花盒子。
我不懂如此好的一幅繡品,為何皇伯母不給皇伯伯看,我抬頭看著五哥,一臉疑惑。
可能是我的眼光太過灼熱,五哥低頭看我,撫了撫我的長發(fā),輕聲道了句:“沒事?!?p> 我看皇伯伯的視線一直注視著侍女手中的盒子,臉色逐漸變得難看。
“聽皇后宮里的侍女說,皇后最近越發(fā)喜歡刺繡了?”
皇伯伯面無表情,語氣聽不出什么,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我不自覺地抓緊五哥的手,向他靠近了些。
“看來這宮里的人是該換了,這樣的小事也去叨擾皇上?!?p> 皇伯母一臉笑意地從鳳儀上站了起來,邀皇上坐下。
倒是皇伯伯的臉色有些奇怪,“朕就不多坐了,一會兒還有事處理,你好生照顧小七?!?p> 說著皇伯伯看了看我,撫了撫我的長發(fā),道:“小七今日可要好好在宮里玩玩?!闭f著又看向五哥,“玨兒,你可要照顧好小七。”
我笑著對皇伯伯點了點頭。
皇伯伯走后,皇伯母便拉著我敘話,從宮里拿出了許多精致玩意,看得我眼花繚亂。
五哥只在一旁喝茶看著,鮮少說話,只有我問他時,他才回答幾句。
在皇伯母那用過午膳,坐了片刻,閑聊一陣,直到她說累了,五哥才帶我走出了鳳鸞殿。
離開時已是未時。
下庭階時,我拉著五哥的衣袖,喚了聲:“五哥?!?p> 想著剛剛臨走前,皇伯母拉著我耳語,“小七,對不起?!?p> 我看著她不同以往的神情言辭,心里莫名難受,那句在我耳邊回蕩的“對不起”讓我心緒不寧。
只是皇伯母將我放開時又變了臉色,一臉笑意盈盈地與我告別。
我很茫然。
“怎么了?”五哥停下腳步,立在我面前。
我愣愣地看著他,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鼻尖嗅著他身上淡淡荷香,混雜著庭院的花香,讓我忘了心中繁雜之事。
我環(huán)視四周,如今雖然已是深秋,但鳳鸞殿的花菊卻依舊開得熱烈。墻角金桂合著淡淡花菊,裊裊清新,沁人心脾。
我抬頭淺笑問五哥:“為何我鳳凰閣的花菊都謝了,這里的卻開得這般好?”
他撫了撫我額前的散發(fā),斜視著周圍的花菊,挽起我的手,帶我朝院門走。
“這花菊日日更換,自是永開不敗?!?p> “日日更換?”我疑惑的重復(fù)了一遍。
雖自小便知道皇宮不同尋常人家,但這般講究卻也是頭一次聽說,著實有些奢靡了。
我自是不敢將心里話告知五哥,畢竟他也是宮里的主子。
“父皇知母后喜歡四時花草,以防母后看到花落傷感,便時常命人更換庭院里的花卉,四季花開不敗,花香縈繞。如今這時節(jié),唯有金桂和花菊開著,只是這花凋零得快,因此日日更換?!?p> 我點了點頭,左手觸著院里的金絲絨菊,笑道:“原來如此,皇伯伯對皇伯母真好!”
我亦喜歡侍弄花草,想來也不及皇伯母這般癡迷。
“小七很喜歡?”五哥轉(zhuǎn)身看我一眼,我略顯猶豫,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道:“自是喜歡的,只是我雖愛花草,但二哥說,花開花落無常,花開美,花落亦美,因此我是不太在乎花開花落的。只是覺得一年四季,春日有迎春海棠,夏日紅蓮碧葉,秋日黃菊金桂,冬日紅梅白雪,花開一季,便賞一季,若無花,看草、看竹、看松也是好的?!?p> 他聽我說完,面露淺笑,執(zhí)我的手,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你二哥把你教得也算通透?!?p> 剛出院門,便撞見一身著玄色長袍的男子,模樣俊郎,長發(fā)高束,看來十七八歲,面色清冷,眉長濃厚,生著一雙狹長的鷹眼。
乍一看,這般神情格外熟悉,但又一時想不起他像誰。
我正想著,便看見那人對著我身旁的人喚了聲:“三弟。”
我看了眼五哥,他拉著我走到男子跟前,喚了聲:“大哥。”
大哥?我突然想起這男子的身份。
楚秦,宮里鮮少露面的大皇子。
依稀記得兩年前在五哥的生辰宴上,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只知道他是當(dāng)時皇伯伯和皇伯母出宮游玩時撿回來的孩子,皇伯伯收他做了義子,還賜了秋水榭,我雖未去過,卻也知道那臨蒙江的住所是一處妙地。
聽阿娘說皇伯母對她的這個義子特別上心,常常讓楚秦進(jìn)宮敘話,還親自為楚秦織衣做履,聽著比對五哥還好。
我曾問二哥緣由,二哥只是閉口不言,這讓我更是疑惑。
“這是未來弟妹吧!”楚秦視線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識地攏了攏五哥出門前為我披上的披風(fēng)。向楚秦低低拂禮問安。
“大皇子萬福。”
楚秦睨我一眼,冰冷的眉眼間帶著些淺笑,道了聲:“郡主客氣了?!?p> 我只是淺笑,心里卻莫名發(fā)涼,不自覺的握緊五哥的手。
五哥拍了拍我的肩,將我摟著。
“大哥今日來宮里是找母后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塞外的青越國派來的使者到了,說是來和親的?!?p> “可有人選了?”
“父皇子女不多,適宜婚嫁的也只有二妹了?!?p> 我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他們說得云淡風(fēng)輕,我心里卻很不平靜。
二妹?我記得宮里的有三位公主,二公主流霜如今不過年芳十五,聽聞流霜公主性子古怪,不喜與人交談,不喜拋頭露面。
饒是如此不爭不搶,也免不了和親之事。
我雖不懂和親的悲痛,卻也知不是什么好事。
只愿那是個好歸宿。
他們后來說了什么忘了,我只是沉默地跟著五哥,走過長寧街,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進(jìn)了丞相府,回到鳳凰閣。
這一天,也就這樣過了。
無定河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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