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閣金門,錦衣玉食,呼奴引婢,嬌生慣養(yǎng)。
這是林芳菲最好的描寫。
她出生于高門,父親是昌河伯,爵位不高,也無實權(quán),可她的母親——寧長公主,卻是當今天子嫡親的妹妹,太后嫡親的長女。
有個長公主母親,皇帝舅舅,太后外祖母,伯爺父親,林芳菲作為寧長公主唯一的女兒,一出生,便受封安和郡主,享百戶食邑。
往日里,安和郡主出入宮廷,自認皇室女子小輩之中,無一人可與她比肩,哪怕是公主,只要不是皇后所出,她亦不懼。
可是,今日母親一大早就讓她起來,進宮見一見皇后新收的女兒,六公主晏非聆。
六公主?跟著寧長公主的安和郡主不屑的低頭暗自撇了撇嘴,她從來沒有聽過,不知道是從哪個疙瘩角落里蹦出來的,反正又不是皇后親生的,有什么好見的。
寧長公主帶著一兒一女,款步行至坤寧宮,尚未入內(nèi),便聞阮皇后輕柔的笑聲傳出,不似往常的端雅,反而有幾分的肆意。
令得寧長公主一陣詫異,驟然心思斗轉(zhuǎn),原本平淡的笑容在進坤寧宮的時候便染上了幾分的熱情。
“什么事兒讓皇后如此高興?”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正與阮皇后說笑逗趣的晏非聆確定沒有聽過這個帶著三分爽朗,七分端凝的女聲。
尋聲望去,只見年逾三十的貴婦人一襲香妃色宮裝,上繡銀紋白羽舒翅頷首的仙鶴云紋,面容白凈,臉龐秀氣,只一雙眼眸半笑含威,行走間端雅大氣。
身后則兩側(cè)各立一名少年少女。
左側(cè)的少女一襲湘色裙衫,衣袖領(lǐng)口著墨色貂絨,頭飾珠寶,尚且青稚的面容難掩秀媚,眉宇間則略帶三分倨傲。
右側(cè)則是一名年歲不大,約摸十來歲的少年郎,錦衣覆身,烏發(fā)銀冠,容色肖那貴婦人,白凈清秀,只眼角眉梢染著不容錯辨的灑脫不羈,嘴角含笑,立在那里,不言不語,便有了瀟灑美少年的模樣,通體風華氣度,倒也當?shù)闷鹨痪漯ㄈ缬駱渑R風前。
這貴婦人,晏非聆倒是識得,那日入冊,曾有過一面之緣,她便宜皇帝爹爹的妹妹,她的皇姑,寧長公主。
寧長公主當年得先帝賜婚,下嫁昌河伯世子,現(xiàn)在的昌河伯林濤。
膝下一子一女,長子林敬亭,女兒林芳菲。
看樣子,那一對少年少女,應(yīng)該就是昌河伯世子林敬亭,安和郡主林芳菲了。
看到寧長公主的到訪,阮皇后沒有絲毫的詫異,只是恢復了一貫的端莊溫和,笑著與寧長公主寒暄,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雙方。
阮皇后一邊讓人賜座,一邊伸出細白的手指,虛空點了點一臉乖巧的晏非聆,語含調(diào)侃的對著寧長公主說,“別看她一副乖巧的模樣,素日里可精靈了?!?p> “皇嫂的女兒,自然是又乖巧又精靈,我瞧著這小模樣,比我那頑皮的丫頭可好多了,”寧長公主笑語盈盈的伸手朝晏非聆招了招,“來,六丫頭,說起來我們還沒正式見面呢,過來讓姑姑仔細瞧瞧?!?p> 晏非聆沒有立刻過去,而是看了一眼嘴角含笑,沒有阻止意向的阮皇后,才甜甜一笑,邁步走向?qū)庨L公主。
寧長公主拉著晏非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嘴上又夸了幾句,然后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親自替晏非聆系在腰間。
此玉翠色碧綠,剔透瑩潤,呈半月狀,觸之暖柔生溫,正面雕刻云紋,反面復刻花紋,繁復精致,看起來倒是小巧玲瓏。
顯然,此玉頗為貴重。
眼角看到安和郡主眼里的不滿,以及不住瞄一眼半月玉佩的目光,晏非聆心中頓覺燙手。
雙頰浮現(xiàn)紅暈,晏非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阮皇后,神色間帶著三分不好意思。
阮皇后自然也看到了安和郡主眼底的渴望,不想讓晏非聆平白樹敵,卻也不好拒絕寧長公主的好意。
不過一息之間,阮皇后便揚起溫和的笑容,滿面可掬的模樣讓晏非聆安心收下。
隨后扭頭看向扶柳,低聲吩咐了兩句。
不過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宮女捧著一個小盒子,恭敬的躬身高舉過頭。
看到這一幕,阮皇后停下與寧長公主扯的家長里短,讓扶柳將盒子里的東西拿出來分給在場的三名小輩。
晏非聆手里把玩著一只嬰兒巴掌大小,雕刻得活靈活現(xiàn)的兔子玉雕,眼底興致盎然。
她和安和郡主的都是兔子玉雕,而昌河伯世子的則是一只老虎玉雕。
只不過安和郡主的玉雕是罕見的粉玉玉雕而成,比起她手中的玉白兔子,倒是更顯難得與精巧可愛。
看安和郡主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便不難猜出粉兔玉雕的魅力。
剛剛的不滿顯然已經(jīng)消失不見,偶爾看到晏非聆手中比自己普通的白兔玉雕,嘴角還微微勾起,只怕如今眼里心里只有這粉兔玉雕,哪還記得自己原本看中卻被送出去的半月玉佩。
寧長公主自然也看出了自己女兒的小心思,心下無奈的同時,卻也不好當眾表露,只能維持著一副大氣的樣子,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繼續(xù)與阮皇后閑談。
至于一直當著背景墻的昌河伯世子林敬亭,眼里則帶著一絲趣味看了看屋里眾人,不言不語,卻自始至終噙著一縷了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