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衛(wèi)生間的門打開了,出來的寧母看到女兒站在門口,有一瞬心虛,隨即笑著問女兒什么時候過來的。
寧珮槿盯著寧母,沒有放過寧母的任何表情,她艱難地壓下心中大膽的猜測,回應(yīng)寧母:“剛過來,還以為你不在房間,結(jié)果你就出來了?!?p> 寧母見寧珮槿沒什么異樣,心里暗暗松了口氣,“你這孩子,也不說敲門,嚇我一跳?!?p> 寧珮槿微窘,的確是她太興奮了,門都沒有敲就闖了進來。她悻悻地向?qū)幠副硎鞠麓尾粫恕?p> 和寧母確定好行程后,寧珮槿邁著輕快的回了房間,寧母看著她的背影,皺了皺眉。
寧珮槿回到房間后,把門鎖死,深吸一口氣,打開手機,找到寧父的號碼,撥了過去。按照時差來算,父親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
電話沒響多久就被接聽了,寧珮槿咧開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興奮一些,“爸爸,你吃過晚餐了嗎?”
“吃過了?!?p> “我和媽媽決定過兩天去找你,機票已經(jīng)訂好了,媽媽去照顧你,我去照顧金叔。對了,金叔現(xiàn)在好點了嗎?我想和金叔視頻。”
“我剛從醫(yī)院回來,反正你也要來找我們了,到時候要看多久看多久。”
寧珮槿咧開的嘴角微微收起,岔開話題又和寧父寒暄了一陣,等那邊傳來掛斷的聲音,她又呆愣了許久才將電話收起。
為什么每次都剛好錯過時機?這么久她一直都是從寧父口中得知金叔的情況,別說和金叔視頻了,連通話都沒有。到底是巧合,還是父親根本沒有去過醫(yī)院?
難道母親口中說的那個人真的是金叔?金叔發(fā)生了什么?要瞞著她什么?
寧珮槿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猜測,但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事情到底如何,到時候就知道了。
兩天很快就過去了,寧珮槿和寧母一起上路,一路上她都很沉默,越接近真相,她反而越發(fā)緊張起來。
到了寧父所在的國家,寧珮槿也沒急著去看金叔,而是先在父親那里休息了一天。
實際上她是想馬上去看金叔的,但終究是有些害怕。
第二天一家三口一起去了醫(yī)院,寧父領(lǐng)著她們走入一間病房。
病房很大,桌子上擺有一些水果,床頭柜上放著飯碗,碗里還有一些殘羹。
一旁的護工看到他們進來,打了個招呼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人。
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裹滿紗布的人,露出的雙眼緊閉,顯然正在休息。
寧父走過去輕輕叫起他:“金管家,珮槿來看你了?!?p>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緩緩睜眼。
寧珮槿笑著看他,等他眼睛完全睜開時,寧珮槿笑容卻凝固了。
他不是金叔!
金叔左眼的眼角內(nèi)有顆黑痣,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是沒辦法發(fā)現(xiàn)的,可她從小就和金叔朝夕相處,一眼就可以看出。
可病床上的這個人,眼睛里干干凈凈,哪有什么黑痣?!
寧珮槿身體微微顫抖,她看向?qū)幐?,“爸爸,金叔在哪里??p> 寧父聞言,有些僵硬地看向女兒,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寧母連忙圓場,打趣說道:“你這孩子,看到你金叔激動傻了?金叔不就在這呢?他還在看著你呢?!?p> 寧珮槿并沒有理會寧母,只是繼續(xù)問道:“金叔在哪?”
“珮槿你怎么……”寧母還想說什么,卻被寧父的眼神制止。
寧父不知道女兒是怎么知道躺在床上的人不是金管家的,但他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他閉了閉眼,拉著寧珮槿和寧母出房間,“我們回……出去說?!?p> 一家三口齊齊地坐在醫(yī)院的走廊,寧珮槿夾在寧父寧母中間,微微垂頭。
三個人安安靜靜地坐了許久,最后寧父開口“我和你媽回去那天,去醫(yī)院里看望金管家。我們趕到時,發(fā)現(xiàn)他在立遺囑,他和我們說,如果他撐不住了,就把他葬在白山?!?p> 頓了頓又說:“他現(xiàn)在就在那里。”
白山?!那不是四歲之前她和金叔生活的那座山嗎?
所以,金叔……已經(jīng)去了?
寧珮槿不可抑制地弓起身子,雙手緊緊地按著額頭,沉痛地發(fā)問:“金叔什么時候……離開的?”
“當天。我們把昏迷的你安置好,再去看金叔時,他已經(jīng)沒了呼吸?!?p> 一旁的寧母看著女兒肩膀顫抖,抬手輕輕撫上寧珮槿的背,“你若想去看他,我陪你去?!?p> 寧珮槿擦去臉上止不住的淚水,點了點頭。
她沒有質(zhì)問父母為什么不早些告訴她,她知道,對于父母來說,她比金叔更重要,更何況那段時間她昏迷那么久,估計把他們嚇得不輕,不告訴她恐怕是擔心她吧。
就這樣,剛到出國沒兩天的寧珮槿和寧母,又迅速回國。
回家把行李安頓好,寧珮槿就馬不停蹄地去白山,寧母有心讓她先休息一天,奈何對上女兒紅彤彤的眼睛,只能妥協(xié)。
白山位置比較偏遠,山腳處有一些分散的農(nóng)戶,農(nóng)戶大多都是自給自足,很少出這片區(qū)域,所以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依舊沒有發(fā)展起來。
寧珮槿和金叔當初是住在山頂,只有他們一處人家,吃的倒是好解決,只是金叔并不會縫制衣服,所以總是去山腳的農(nóng)戶家里,用食物換一些衣物。
她小時候不明白,自己父母明明那么有錢,為什么讓她像留守兒童一樣,在這里待了那么多年。
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具體原因,她沒有問,金叔和父母也從未對她解釋過。
到了山頂,寧珮槿一眼就看到了曾經(jīng)和金叔一起居住的院落,因為太久沒人居住的原因,院落周圍長滿了雜草。
金叔的墓碑就在院落不遠處,她走過去,看到墓碑上金叔的黑白照,眼淚再次止不住地涌出來。
寧珮槿跪在墓前,依舊不愿相信這是真的,從小在山上生活的時候,金叔教他野外生存的技巧,防止她偷跑出去遇到危險。
回到寧家后,上學(xué)之余金叔也會教她很多東西,教她金融、物理、化學(xué)、醫(yī)學(xué),似乎就沒有金叔不會的東西,有時候突然來了興趣,還會和她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后來她長大了,金叔教她防身術(shù),教她辨別人心。
父母長時間不在國內(nèi),金叔會帶她出席許多場合,說是讓她增長見識。
金叔雖然平日里對她嘻嘻哈哈,但在出席那些重要場合時,卻表現(xiàn)得舉止得體,溫文儒雅,如果不說,大部分人都不會覺得他是管家,而是以為是她的父親。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就這么去了?
寧珮槿就這么一直跪著,寧母叫她起來她也不理。
直到天色漸暗,她才緩緩起身,因為跪的太久,腿已經(jīng)麻了,一個趔趄又坐在了地上。寧母見狀趕忙過去扶她起來。
起身后,寧珮槿拖著雙腿朝院落走去,院落的大門沒有落鎖,輕輕一推便開了,拂了拂臉前飄落的浮灰,寧珮槿抬腳走進去。
院子里雜草叢生,依稀可以辨認出大致的摸樣,寧珮槿想進去看看,卻被雜草阻撓得邁不開腳。
猶豫間,她感覺后頸隱隱有些發(fā)燙,不自覺地摸過去,熱感傳往指尖,竟是燙得她縮了縮手指。
“天也不早了,回去吧?!币慌缘膶幠缚此樕惶?,開口催她走了。
寧珮槿步子虛浮,任由寧母拉著走了,她不知道的是,后頸上的圖案,竟慢慢消失了。
路上寧珮槿一直覺得腦袋昏沉,到家后和寧母說了一聲去休息后,就直奔房間,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珮槿?!?p> 是金叔的聲音,寧珮槿緩緩睜眼,果然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金叔。
“金叔!”寧珮槿驚喜地朝那人喊道。
等等,金叔不是已經(jīng)去世了嗎?
看到一片混沌的四周,寧珮槿更加疑惑,難道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