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你的惡趣味,我剛才可是配合你演了一出戲,你要怎么感謝我?”
弄文墨在公子哥離開的桌子前坐下,招手示意茶棚的老板上茶。
“你求我來的,保護我的安全不是你應(yīng)該做的嗎?”
離愿坐在桌前,專注的看著手中的絹布,頭也不抬的回道。
“我就見不得別人扮豬吃虎,戲弄他人的這種惡趣味。”弄文墨道。
“這不是扮豬吃虎,也不是惡趣味,我只是給他一個選擇,他善待我,我自然善待他,他惡待我,我自然也會惡待他,選擇權(quán)在他,不在我?!彪x愿道。
“呵呵呵,是嗎?說這么多大道理,真實原因還不是因為那個紈绔的一句‘小白臉’?!?p> 茶棚的角落里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離愿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是一位帶著紫色斗篷的女子,雖然看不到樣貌,但離愿知道她是誰。
“冰茹,你們雪魔宗也對厭之器感興趣?”離愿問道。
“雪魔宗”三字出口,頓時讓茶棚中的一眾人臉色突變,心中還在猶豫的人徹底掐斷了自己的欲念,紛紛起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我們雪魔宗要真對厭之器感興趣,來的怎么可能只有我自己?!北阋膊浑[瞞,直接說明自己孤身一人,也不知道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還是對雪魔宗有信心。
“哦,不是為了厭之器,難道是為了找我報仇?”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雪魔宗胸懷天下,你一個山賊而已,還不值得我們特意跑一趟?!北汔托?。
“你別太囂張了,你可知道,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彪x愿道。
“人情薄如紙,食言而肥對我來說猶如家常便飯,你覺得你的人情能束縛住我?”冰茹聲音冷漠,當(dāng)眾違背承諾,也不覺得有何不妥。
“雪魔宗的無恥,我算是見識到了!”離愿搖頭,面無表情的道。
頓時,茶棚瞬間寂靜下來,眾人低頭,大氣都不敢喘,感覺脊背冒著冷汗。
實在是離愿最后一句話太過嚇人,這個世上敢當(dāng)著雪魔宗門人的面罵雪魔宗的人不是沒有,但他們幾乎都有相同的結(jié)局,那就是被雪魔宗砍成了肉泥。
離愿不覺得,但其他人可不這樣想,兩虎相斗,他們生怕殃及池魚,禍及自身,于是把頭深深低了下去,既不敢看離愿,更不敢看冰茹。
離愿頓覺無趣,喝完茶棚老板戰(zhàn)戰(zhàn)兢兢送上的茶水,扔下茶錢,牽著青顏馬,與弄文墨就此離去。
直到離愿兩人走遠,寂靜的茶棚才開始漸漸活躍起來。
一些人急忙結(jié)賬,朝原路返回。
等到離愿的背影徹底消失,坐在角落中的冰茹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她全身都濕透了,仿佛從水中撈起來一般。
身為雪魔宗新一代弟子中的大師姐,冰茹自然不是蠢貨,也不是那種到處顯擺自己的人。
當(dāng)離愿踏入茶棚的那一刻,冰茹就知道,離愿發(fā)現(xiàn)了自己。
而讓她沮喪的是,離愿的修為又進步了。雖然她自己也修煉了六欲功,但收效甚微,與離愿的差距越來越大。
而臨行前,宗門賜予的禁器只能使用一次,她不想浪費在離愿身上,但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威脅到離愿。
于是,她先發(fā)制人,以強硬姿態(tài)面對離愿,企圖擾亂離愿的思緒,讓離愿誤會自己有所依仗而不敢輕易對自己動手。
結(jié)果是肯定的,冰茹賭對了。
但冰茹不知道,她這純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離愿雖然與冰茹有仇,但還不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況且,冰茹背后是雪魔宗,離愿也不得不考慮由此而產(chǎn)生的后果,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有灰衣寨。
“那姑娘的話,你相信?”
跟在離愿身后,把青顏駿馬放生的弄文墨問道。
“不相信,她也許就是為了厭之器而來?!?p> 離愿輕拍馬背,把兩匹依依不舍的駿馬放走。
“厭之器啊,天下無敵的誘惑。怎么各大門派沒有什么動靜???”弄文墨有些疑惑。
“這是長孫舞天要的東西,各大派就算有人想要,也肯定會暗中出手,誰會明目張膽的站出來,你當(dāng)蝴蝶衛(wèi)是吃素的?”
離愿又把天毒狼人送的絹布拿了出來。
“蝴蝶衛(wèi)也不是都會出手,至少公主被奴厲山山主打傷也沒見蝴蝶衛(wèi)出手?!迸哪馈?p> “可能她想自己找回場子吧。對了,你的天心度日功練得如何?”
離愿岔開話題。
“還行,已經(jīng)入門了。你練得怎樣?”
“沒練?!?p> “為何?”
“不感興趣。”
弄文墨臉色難看,像吃了一只蒼蠅一般,堅持多日的面無表情終于動容。
“如此奇功都不感興趣,卻對著一張破布研究了幾天,你是有毛病吧!”
“你不懂,得到的不懂珍惜,未得到的卻拼命獲取。這才是人的樂趣?!彪x愿把絹布對著天際,以陽光照射,想要從中看出什么。
破舊的絹布上,彎彎繞繞的黑色線條和奇形怪狀的赤色凸起,就仿佛是鬼畫符一般,讓人捉摸不透。
“難道是六符宗的手筆?”
絹布上好似符文又好似文字的記錄,離愿實在看不懂,他準備放棄了。
“給我看看。”
偶然看到絹布上的一角,弄文墨心中一動,伸出手去。
離愿狐疑的望了一眼弄文墨,遲疑許久,把絹布遞了過去。
“不相信我?”弄文墨問道。
“當(dāng)然不信。”
“也對,我們不是很熟?!?p> 弄文墨接過絹布,看了許久,古怪的望著離愿,遲遲不語。
離愿也望著他,遲遲不語。
空氣很安靜,氣氛很寧靜,大地一片祥和。
一對青年靜靜的對峙,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愿意開口。
有江湖人路過,卻無人上前打擾。
他們仿佛自成一片天地,竟?jié)u漸的與這個世界融為了一體,融進了夕陽,融進了夜幕,融進了清晨。
遠方,冰茹站了許久,然后轉(zhuǎn)頭,走入春風(fēng)路深處。
天空云卷云舒,大山的倒影在快速的移動,然后又快速的重合。
時間流逝得極快,當(dāng)一個少年站在兩人面前時,三天時間已經(jīng)一晃而過。
“咻!”
一聲尖利的呼嘯聲響起,遠方,一道利箭飛速射來,目標(biāo)正是站立不動的離愿與弄文墨兩人。
“嘭!”
少年伸手,背上的普通長劍瞬間出鞘,斬落,火速臨近的利箭被一斬而斷。
一擊不中,利箭的主人毫不猶豫,立即撤退,剎那間就走遠了。
少年站立不動,又等了一個時辰,然后才邁步而行,進入春風(fēng)路深處。
而此時,離愿與弄文墨兩人才緩緩移開對視的目光,隨著他們的動作,兩人僵直的身子不斷傳出“咔咔”之聲。
“是他!”
看著少年的背影,離愿有些驚訝。
“是誰?”
“玄曇宗,柳是雨,蘇曇的師弟?!?p> “心性不錯?!?p>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待?!彪x愿自語,臉上浮現(xiàn)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