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一山二虎
春晨,薄霧散去,溫度適中,足夠清涼宜人。
綠蔭蔭的枝葉看起來俞發(fā)濃郁,偶時地飄落下幾片。
眺目遙望,有一只灰頭白身的信鴿,自遠處飛來。
輕車熟路,越過大興,直往隋宮。
沁心舒然的鳥語花香皆被喧嘩不停的街市和來往不斷的游客,層層淹沒…
從內(nèi)外相通的秘密石門悄然溜出獨孤皇后與瀾滄,一人背上一個裝有滿滿衣物的包袱。
輕松躲開把守巡邏的幾列士兵,再次來到大興城中。
獨孤雖貴為皇后,但隋文帝建朝之際就曾嚴格下令。除有他的手令通牌,否則宮中的任何人不可破例隨意進出隋宮城內(nèi)外,尤其是女性眷屬。
即便獨孤皇后有這個權力可以多次打破這個例外,唯有做到以身作則,才不會讓當朝陛下的威嚴有絲毫削弱。
她自己也不想落下多數(shù)閑言的話柄,更不愿讓旁人得知此次的行蹤。
為此,主仆二人因此還花費了半時刻,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
普通、低調(diào)、不扎眼,就如同眼前這來來往往的多半行人一般。
而與此同時,還有兩個身形纖細瘦弱的女子,一路小心翼翼地緊隨其后……
萬分難得出宮一次的瀾滄,內(nèi)心早已雀躍不已。兩只眼睛還憐留在已經(jīng)走過去的琳瑯華鋪,激動開腔:“娘娘??!…”
“嗯?”正尋望著質(zhì)舍的獨孤皇后眼睛驀地一瞪,腳下的步子當即停頓,句尾上揚。
“噢…夫人!”瀾滄反應迅速,緊忙改掉習以為常的稱呼。
獨孤皇后悔這才滿意點頭:“嗯!這還差不多…”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幾圈,眼花繚亂的大小店鋪在跟前暈頭亂晃。
而心思向來縝密謹慎的獨孤皇后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
為驗實,獨孤皇后忽地拐彎走向一旁賣玉瓷碧碗的販鋪。借由把玩賞逛,趁機迅速用余光不動聲色瞥至身后。
果不其然…有兩個行為異常的女子,一直在注意獨孤皇后和瀾滄舉動去向。
商販見有生意上門,立馬熱情招呼起來:“這位夫人好眼力啊!您手上拿的這對兒銀箸制作材料特殊罕見…最適合您…”
“有勞,多謝!”獨孤皇后禮貌回絕,慎重放回原位。
“娘娘…”瀾滄湊近,壓低音量,眸色變得微妙。
不得不說,何為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就是了…
獨孤皇后不出聲作答,只是在回身之際,暗自向瀾滄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片刻后,瀾滄輕咳清嗓,故作發(fā)大聲提議道:“夫人!咱們就這么沒頭沒尾的盲目找下去,也不是個好法子!要不然還是找個人打聽打聽比較妥當!”
獨孤皇后從袖中掏出繡帕,擦拭著額頭和下巴處的汗珠。輕微喘氣,隨聲應答:“這倒也是??!那就再往前面走幾步吧!尋個老成的人來問上一問…”
“嗯…來!還是給奴婢吧!”瀾滄雙手扶著雙腿有些發(fā)軟的獨孤皇后,將其身后的包袱也一并取下背好。
在兩人在向一位半頭白發(fā)的老者探問周圍最近的質(zhì)舍具體在何處時,兩名一路一邊緊跟不舍,一邊時而偽裝成挑選飾品的‘跟蹤者’終于舍得現(xiàn)身。
仁靜瑤累得直大口大口喘著氣,用手使勁上下呼扇著通紅的臉蛋兒,沒好氣的說道:“這兩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跑這么大老遠來!”
打小就在深宮內(nèi)苑生活長大的嵋?guī)Z不住眼的東瞧西看,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尚宮!您瞧!這把油紙傘是真心好看啊!”嵋?guī)Z自顧自樂陶陶拿起賞玩,忍不住慨嘆。
仁靜瑤依舊喘著,一言不發(fā),幽幽轉(zhuǎn)頭看過去。
嵋?guī)Z的笑意僵硬在嘴角,眼睛不自然地快速眨巴好幾下。默默將手里的油紙傘重新放回原處后,低著頭跟上仁靜瑤的步伐節(jié)奏。
“咦…人呢!”當仁靜瑤再次那處窺探時,竟沒有了那兩道人影。
嵋?guī)Z也納悶不解:“剛才不是還在那呢嗎?怎么一轉(zhuǎn)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仁靜瑤不由得惱怒:“那就怪了!難不成她們還會有翅膀直接飛走了不成?”
“有沒有翅膀不好說…不過你的翅膀的確已經(jīng)有點令人礙眼了!”女子的語氣冰冷,如同嚴酷的冰窖冒出的絲絲寒氣。
仁靜瑤皺眉,聞聲尋去,看清是誰后,身體猛地一僵,整個人完全怔在原地。
嵋?guī)Z掩口驚呼:“皇…”
清晨的街市中仍舊人潮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往來還復的路人旅客,行色匆匆。
臉色看不出喜怒的獨孤皇后和神情驚詫的仁靜瑤,身后分別隨從著不知所措的瀾滄、嵋?guī)Z。
兩頭各立,四人對峙,空氣隱隱有無形的火花在‘滋滋拉拉’相互碰撞……
“冬過再難觸雪色~
春暖大地百花兒開~
牧牛小兒樂開懷…”
陣陣童稚的揚唱聲,回蕩在山谷之間,飄進平穩(wěn)不晃的馬車里。
魚具淚眸色微動,緩緩掀簾,朝歌聲傳來的方向打探瞧去。
原來他們已經(jīng)差不多走出鴛鴦渡,這時候恰好路途經(jīng)過迎踏江附近的一片田地。
有幾個牧牛的小孩童,頭戴草帽。一同躺在綠色滿盈的草地上,互相追逐打鬧。
僅此匆促一眼,隨著馬車的不停前行。色彩流云漓彩的新奇瞳孔便被另一片景象的所充斥,從而意興闌珊。
正在愜意品茶的隋文帝見魚具淚的視線再次重新落在了跟前的銅壺上,悠悠開口打笑著他:“怎么樣?這次沒有白白跟來一趟吧?”
魚具淚恭敬答道:“陛下說得是啊…最美的風景永遠只在心外,而不在眼前…”言罷,身體微微前傾,為隋文帝續(xù)茶添杯。
魚具淚輕微側身,從袖中取出一張未開啟的密信紙條。
不動聲色,迅速打開閱讀完畢后。呼吸一滯,臉色當即變得有些驚詫。
最后,他的目光總是似有意無意地往始終從頭到尾都閉目不言的陌滿奇,再不過平淡地瞥去一眼。
不出所料…
坐在角落處的陌滿奇頤氣養(yǎng)神,聞言當即掀眸,不明意味地直直看向已經(jīng)將目光轉(zhuǎn)移到馬車外的魚具淚。
陌滿奇稍稍抬臂,頭上的蓑笠更加向下低了幾分。幾乎掩蓋住了他的整個面目,卻掩不住那雙若有所思的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