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喬瑛若一覺睡到了下晌午,醒來后肚子餓得咕咕叫,吳媽媽親自下廚做了羊肉湯餅,她一口氣吃了兩碗,最后實在吃不下了才罷休。
躺在床上要瑪瑙給她揉??!肚子,石榴端來消食的山楂水,喂她喝了幾口,沒多久又睡過去了。
直到第二日喬瑛若才去上學(xué),雖說逃了一天的課,但好像也沒惹人注意,吃晚飯時大老爺也像是壓根不知道這事兒,總之只字未提。
喬瑛若欣喜躲過一劫,連飯都多吃了一碗。
只是等入冬后天氣徹底冷下來,外頭天寒地凍,而屋里則燒著炭盆,暖和太多,所以她每日便不想去上學(xué)了,縱是去也要全副武裝,斗篷、手爐、暖袖等等,缺一不可。
下雪后陳府那邊傳來消息,說喬瑛蕙懷上了,知道這事兒后,劉氏準(zhǔn)備了禮物命人送去,喬瑛若因為想念姐姐,硬跟著一起去了。
冬日天黑得早,喬瑛若回來時太陽都落山了,本來喬瑛蕙是要留她在陳府住一晚,但是她沒帶換洗的衣物,又不想用別人的,所以也只能回家。
第二日不想外面又下起了雪,早起喬瑛若看到,立刻慶幸自個兒昨日回來了,不然就看這雪的勢頭,要是她昨晚留在陳府,今兒怕是回不來了。
不過下雪了她也是高興的,一來是雪大,老太太憐惜,定然不讓她們姐妹冒著雪出去上學(xué),二來下了雪,園子里的梅花想必也快要開了,白雪紅梅,那才叫好看。
等午后雪停了,喬瑛若不顧吳媽媽反對,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就跑出去了。
只是到了后園種梅花的地方,她又失望起來,梅花仍是光禿禿的枝丫,瞧不出要開花的跡象,白高興一場。
瑪瑙和山竹勸她,說外面天冷,還是快點回去,別凍病了。
喬瑛若才不聽,她走了這么大段路,身上都熱乎起來,便把斗篷的兜帽取下來,趁著順路,想去看看崔珝。
見勸不動,瑪瑙和山竹對視一眼,只得跟上。
沒想到在半路遇到了崔珝,他身邊跟著茶月,兩人正站在墻邊一棵老槐樹下面,仰頭不知道看些什么。
喬瑛若小跑過去,兩手掐著崔珝的胳肢窩,一下子把人抱起來了,然后她也看清楚崔珝手里捧著的鳥窩,她也忘了把人放下,直接還抱著崔珝,就問:“哪里來的鳥窩?”
“樹下面撿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雪砸下來了?!贝瞢嵳f完踢了踢腿,央求道:“瑛若姐姐,你快放我下來?!?p> 喬瑛若笑起來,湊過去拿鼻尖在他紅潤潤的小臉蛋上蹭了蹭,這才把他放下來,一面又說:“那你拿著做什么?”
“自然是要放回去的?!贝瞢嵃养B窩舉起來,給喬瑛若看里面的幾顆鳥蛋。
“哇,好小??!”鳥窩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鳥蛋,瞧著就只有她一截大拇指那么大,喬瑛若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覺著入手都涼了,就想起來以前喬綸和她說過,鳥蛋摸起來是溫?zé)岬?,這幾顆都涼了,該不會是死了吧?
這么想,她就這么問:“你什么時候撿到的?我摸著涼,該不會凍死了吧?”
“沒多久,瑛若姐姐來之前撿到的。”崔珝聽她這么說也有些緊張,便又說:“那快點把它放樹上去?!?p> “放上去做什么?”喬瑛若一時沒明白他什么意思,覺得快凍死了應(yīng)該拿進屋里用炭盆暖著。
崔珝解釋道:“哥哥和我說過,這鳥蛋都是由雌鳥保暖孵化,放回去交給雌鳥才能保命?!?p> “哦,那誰會爬樹???”喬瑛若扭頭把瑪瑙、山竹和茶月都看了一遍,見她們都朝自己搖頭,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崔珝,她是不會爬樹的。
“哥哥會?!贝瞢嵳f。
“那把他叫來?!眴嚏襞ゎ^對茶月說:“你去把崔珩叫來。”
“姑娘,用不著要珩少爺過來吧?他是讀書人,找個會爬樹的丫頭不就行了。”瑪瑙勸道,她覺得崔珩怎么也是府里的主子,就為了個鳥窩把人叫來爬樹,也太不應(yīng)該了,不僅說出去不好聽,往大了講就是折辱,到時候再結(jié)怨了就不好了。
“對?。”汰t不就會爬樹,回去把她叫來。”山竹說。
喬瑛若壓根沒聽懂她倆話里的意思,搖頭道:“讀書人怎么就不能爬樹了,況且回去叫碧璽還不知要到什么時候呢?還是叫崔珩過來?!?p> 瑪瑙還想再勸,但喬瑛若已經(jīng)開口催促茶月:“怎么還不去?”
茶月本也有些為難,叫崔珩過來爬樹放鳥窩,這聽起來就覺著怪,但喬瑛若說得話她又不可能不聽,況且崔珝都一臉贊同,便只能轉(zhuǎn)身去了。
她走后喬瑛若指著那幾顆鳥蛋又說:“找點東西給它保暖?!?p> “找什么?”崔珝問。
喬瑛若皺眉想了一會兒,還沒想出大概,就聽山竹說:“姑娘,不如拿手帕捂著,方便也干凈。”
瑪瑙也說:“用衣物弄臟了不好洗,恰好我出門多帶了一條,一起蓋上?!闭f著就把自己的嗎兩條手帕拿出來,又接過山竹那條水紅色的,疊在一起蓋到鳥窩上。
等崔珩跟著茶月過來時,就見崔珝和喬瑛若蹲在樹下,埋頭不知道做什么,而瑪瑙和山竹則站在一旁看護,目光也是不離他倆圍在中間的東西。
見到崔珩來,崔珝立馬跳起來,奔過去撲到哥哥懷里,然后扯著他衣角把人往老榕樹下拉,邊扯還邊說:“哥哥,你快看看?!?p> 鳥窩被喬瑛若捧著,她站起來的時候也露出了鳥窩全貌,崔珩看一眼,只覺得額角青筋直跳,急沖沖把他喊來,還真是為了鳥窩。
開始聽茶月說他還沒怎么相信,這下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崔珩,你會爬樹吧?”喬瑛若開口就問。
崔珩看看她,無奈點了點頭,見狀喬瑛若立刻開心起來,往前幾步把鳥窩塞給崔珩,又說:“那你爬樹把鳥窩放回去?!?p> “對啊!哥哥?!贝瞢嵰苍谝慌源钋弧?p> 崔珩看看他倆,只能點頭說:“好?!?p> 只是他穿著斗篷,爬樹不方便,就把斗篷脫了,只穿著夾棉錦袍。
園里這棵老槐樹也有幾十年的樹齡了,枝干粗壯,故而比較容易爬,崔珩把錦袍前擺往后塞到腰帶里,袖子也往上捋,露出半截手腕,一手拿著鳥窩,一手扶著樹干,腳踩幾下,喬瑛若也沒看清他怎么爬的,反正就上去了。
等他下來,喬瑛若像是完成了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臉上立馬露出笑。
崔珩一回頭就看到了,愣了一下,低頭也跟著笑起來。茶月過來幫他把衣擺放下來,又拿手帕擦他衣服上臟的地方,只是崔珩不太習(xí)慣這樣,就示意她不用弄了,茶月這才退開。
“哥哥好厲害!”崔珝撲過來,扒著他腰仰起小臉說。
崔珩彎腰順勢把他抱起來,空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臉,覺得沒那么涼才笑道:“大冷的天硬要跑出來玩,回頭凍病了可不許哭。”
崔珝在他懷里扭了扭,不高興道:“我穿得可多了?!?p> “穿得再多也要小心。”
“雪化了才冷,這會兒還沒那么冷?!眴嚏舨辶艘蛔?。
崔珝立刻說:“我也覺得不冷?!?p> 崔珩在他臉上捏了一把,扭頭見喬瑛若的斗篷下擺都被雪浸濕了,再看裙角也是,便提議道:“三姑娘的衣裳都濕了,不如去我那里,好歹烘一下,穿著這身回去,怕是要凍著?!?p> 聞言喬瑛若低頭看看,她也沒注意到,不過不只是裙子和斗篷,鞋濕得更厲害,只是被裙子遮著,崔珩看不到,都是方才他沒來時和崔珝在雪窩里踩的。喬瑛若也不想這么回去,穿著濕鞋子難受,就點頭答應(yīng)了。
從這兒過去也沒多遠,屋里燒著炭,進去就是一股熱浪,周身的寒意頓時去了大半。
喬瑛若把斗篷脫了,交給瑪瑙要她拿去烘,但腳上鞋子卻沒法子了。她出門可沒有帶備用的,可要她穿崔珩的,這不合適,院里丫鬟的,她也不愿意,只能轉(zhuǎn)頭又對山竹說:“你回去拿雙鞋子來?!?p> 山竹便出去了。
崔珩吩咐茶月:“去倒熱茶?!?p> 茶月應(yīng)了聲也出去了。
到了里間炕上,喬瑛若坐下晃了晃腳,感覺鞋子又濕又冷,凍得她腳趾頭發(fā)麻,里面穿得棉襪也都粘到腳背上了,再不脫掉,腳估計都要凍傷了,可瑪瑙和山竹都不在,她自己也沒脫過鞋。
正猶豫著,就見崔珩已經(jīng)把崔珝濕掉的衣服鞋子都脫了,又換上了新的。
喬瑛若鼓了鼓腮幫子,說:“你把我鞋也脫了?!?p> 崔珩聞言一愣,扭頭看向她,一時沒說話。
“我鞋子濕了,你幫我脫掉?!眴嚏粲种貜?fù)了一遍。
崔珩這下反應(yīng)過來了,但他還是沒動,只說:“三姑娘,我是外人,不能……”
“你啰嗦什么?。俊眴嚏粢呀?jīng)不耐煩了,要不是顧念到崔珝在一旁,她都要扔?xùn)|西了。
“哥哥?!贝瞢嵶Я俗Т掮褚路?p> 崔珩只好過去,但還沒等他?。∶?,茶月端茶進來了,他等茶月出去之后才蹲下身,但也不敢逾規(guī),只小心掀開裙子一角,露出已經(jīng)濕透了的鞋子,然后隔著裙子握住喬瑛若的腳踝,幫她把鞋脫下來。
只是要脫棉襪,他又猶豫了,喬瑛若踢了他一下,說:“脫呀!”
崔珩依言把棉襪脫下來,一雙白嫩嫩的腳在他手里停留了片刻,便藏進了裙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