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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罪

80.心已疲倦

宿罪 清歌如觴 3091 2019-04-29 16:30:00

  “你已無路,要是現(xiàn)在將人放了尚可饒你不死,反抗者斬?!宾べ砻嫒輫?yán)肅,哪里還有平日慵懶美人樣子,霸氣威嚴(yán)將他的王者氣勢展現(xiàn)無疑,也就朝夕沒顧上去關(guān)注他。她的腳步隨著廖青往后移,伴隨著的還有廖青死剩不多的同伴。他們哪里會忌憚訾夙,在他們眼中只有司夜離會產(chǎn)生威脅。

  另一邊緊挨著朝夕的蘭晴語也在不停被迫往后挪,她流了不少血,臉色泛白,身子虛弱,氣息都隱有不穩(wěn),腳下虛浮的踉蹡退了退,坡地上磕絆的石子險些將她絆倒,挾持她的男子又將她給撈了起來,塞了塊絹布給她讓她捂住鮮血。蘭晴語視線隱有模糊,眼神遲鈍,凝望著虛空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許有那么一刻她是后悔的,也或許她有怨恨,哀求的話再不肯輕易說出口,他的取舍難以抉擇,便是她如今快要死了他也不過是在應(yīng)付罷了,否則怎會以一句令牌不在身側(cè)為由將所有借口都堵了回去。如果這還不夠說明什么,那么她就真要試試到底要做到如何程度他才能抉擇出來,他不選,她來替他選。

  “你們別逼我,大不了一拍兩散,我?guī)е麄円黄鹛?。”廖青情緒越發(fā)激動,他雙眼赤紅,身子顫抖,拿劍的手胡亂的揮舞著??吹剿疽闺x淡定如常廖青的聲音不覺大了起來,他已亂了方寸,他吼道:“司夜離,你是要一命換兩命見死不救嗎?我反正落在寧獄司手中也是死,還不如拉她做墊背,你執(zhí)意如此,我真帶著她跳了。”他的話恐嚇成分居多,司夜離豈會聽不出。

  他音色偏淡,面上一貫見不出喜怒,說出的話卻是足夠令人心驚,他自始至終都盯著廖青的一舉一動,此刻似是了然知曉他會做些什么,唇瓣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廖青,你可知這位典獄司大人除了是我夫人外,她的父親是誰嗎,他可是震懾西鳳的寧侯寧浩大將軍,你要是殺了他唯一的女兒,你就算是死了他都會將你的尸骨找出來挫骨揚灰,你信是不信?”話罷,他看著廖青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青。他在試探廖青與寧浩的關(guān)系,這么看來他似乎不是寧浩的人,否則不會如此驚訝。難道是他猜錯了?無論對與錯,他故意試探廖青的方法其實更多的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他先救了蘭晴語,蘭晴語傷勢重他沒的選。

  朝夕腳下頹軟,沒想到他竟會將寧浩給搬了出來,他是從沒想過要救她吧,說的那么勉強,她可以不依靠他,但也絕不需要用到寧浩。朝夕是氣憤的,但當(dāng)她更為氣憤的是司夜離接下來的話。

  他說:“我可以給你一條路選,你先放了蘭晴語,我們再來談判?!彼f:“回頭是岸,不要一錯再錯?!?p>  他后面再說了什么朝夕全然沒聽進去,她的腦子里嗡嗡嗡地有聲音在亂叫,到最后只剩下你先放了蘭晴語這句話是清晰的。她聽到有人在驚恐地叫她,他在喚寧朝夕,可她明明叫小七啊,族中長老都這么親昵的稱呼她。她似是想起過去一些零散的片段,卻又轉(zhuǎn)瞬即逝。她感覺到身子在空中飛舞,像是可以折疊的紙鳶,被卷成了詭異的姿勢,又像是自在飛翔的遨鷹,無拘無束奔馳在天地間。她終于自由了,渴望了那么久沒想到卻是以這樣的方式,不要再回頭了罷,這樣也好。

  她記得她飛身墜崖前唇畔笑意清冷,連看他一眼都不愿,只低低地笑:“廖青,你無非就是要我死,可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脫身嗎?不,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我要按西鳳的律例來懲治你,所以你就好好活著吧,活著會比死更難受的?!彼帽M全力拉著廖青往后退,就在快到懸崖邊上時也是廖青意志最薄弱時,她將懼怕的廖青甩開,而她則跌下了懸崖。

  她說:“你費盡心機無非是想要我死,只要我活著就是鯁在你咽喉的刺,不拔不痛快,這次不用你陷害,我也知道沒人能抓得到你把柄,所以我自己動手,就算是奔赴死亡也論不到你?!闭f這話時她身子已往下掉,但她想她是平靜的,因為她奔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場盛宴。

  確然是盛宴,好戲才開場。

  “寧兒——”

  “小七——”后者聲音壓過前者,以至于那聲寧兒被掩蓋在驚詫聲里,無人聽到。訾夙身影如風(fēng)般掠過,差點隨著朝夕一齊跳下去,幸虧菩桃緊跟在后,眼疾手快的阻止了訾夙的行徑。訾夙失魂般跌望著幽深無底的懸崖,眼看著朝夕的身子越來越渺小,他甚至都未來得及多看她一眼,將她牢記在腦海中……

  “阿離,不見,但愿,再也不見。”她在急速下墜的過程中拋下最后一句話,那日風(fēng)太過恣意狂妄,拍打在她臉上,將她的聲音拍亂,也不知是否傳到他耳中。不過能不能傳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她都不在意了,反正總歸不會再見罷。

  朝夕的每個字還是清晰的傳到那人耳中的,她的走像是同時也帶走了他的靈魂,他整個人臉色異常慘白,內(nèi)斂的情緒第一次被人窺見真實,臉上隱現(xiàn)疼痛之色,那種情形到真有幾分隨時會隨她而去。

  后來事情發(fā)展的太快,究竟如何訾夙直到許久后才想起零星片段,那些片段是他不愿承認(rèn)的,也是他不甘認(rèn)輸?shù)?。他看著那個女子深藏在骨子里摯愛的男人,他以為他依然會沒有感覺的,也正如他看到般冷漠淡定的像是毫無感情的陌生人,那時他手中捏緊了拳頭恨不得上去揮他兩拳,質(zhì)問他看看她究竟做了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是為了要成全蘭晴語,因為蘭晴語再拖下去極有可能會喪命,間接的說她是為了司夜離,沒想到至最后她還要為了他,訾夙雙拳狠狠砸在泥石地上,無聲的悶痛夾裹著石子嵌入肌膚,他的手背猩紅一片,而他猶未知疼。

  鳳都中有過司夜離太多神幻的謠言,將他傳的幾欲媲美神祗,他柔情的一面,他善待百姓的一面,他鐵面無私的一面,太多以至于這位司相太過完美,但應(yīng)該沒有多少人能看到他冷酷無情的一面,因為他將自己偽裝的太好。

  那不止是蘭晴語第一次見到,許多人也都是第一次見。司夜離語氣冷冽如冬日寒冰,絲毫不夾溫度,甚至比寒冰更冷,他將被眾人救下的蘭晴語推給流錦,蘭晴語腳下步伐未及站穩(wěn)差點摔倒,她不懂司夜離為何會將她弄痛,在她未開口嬌弱呼痛時司夜離已先開口,他眼神陰郁,隱含著壓抑的怒火,“不要再做戲了,我一次次給你機會,暗示你,就是要你自己回頭。從前你做過多少錯事我都可以原諒你,也一直都在袒護著你,不是因為我真的相信你,也不是因為你的計謀有多高超,有時候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為達(dá)目的傷害自己,值得嗎?顯然你從不懂我寬容背后真正的意義,晴語,你太令我失望了。”男子淡然瞥了她一眼,轉(zhuǎn)而又看向廖青,“你以為蠱惑他就能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你的漏洞太多,演技太差,很容易讓人出戲,只當(dāng)自己入迷。”他言詞犀利刻薄,“寧兒她根本不欠你,欠你的人是我,而從她為你獻(xiàn)出血的那刻起我也不再欠你,她已將我欠下的一并償還了你??赡銥楹我欢ㄒ?,就算她活著她也不會礙到你,我已同她說好此生保她周全,也已決定回府后就僻一處院落讓她搬離你的視線,從此后再不過問她任何事。她能容忍你,你卻容不下她,便是念著她救了你也不能讓你放她一條生路,在你眼中什么才是你在意的,你的欲望,我、權(quán)利、還是世人羨慕巴結(jié)的眼光?晴語,你已入魔障了,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得到的欲望,可你已被欲望控制,泯滅人性,又還怎配得到世人的尊敬和認(rèn)可呢?”

  蘭晴語聞言踉蹡著倒退一步,她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摔倒在地,臉色蒼白到透明,一個字都反駁不出。終于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也是,連寧朝夕都看出了她的破綻,他又怎會看不出呢。是她太沉不住氣了,她太過心急,那人對寧朝夕一日日上心旁人或許感覺不到,可她又豈能感受不到呢?她本想等著蕙平來收拾她,可一直等不到,也不知蕙平現(xiàn)下存著什么心思,且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再等,多一日她就多一分擔(dān)心。仔細(xì)想來,許多小細(xì)節(jié)都將她出賣了,譬如她夜間逃走時故意弄出的動靜,譬如是誰告訴了廖青她真實的身份,譬如那些男子為何在對待她時會手下留情,又為何一直在逼著威脅寧朝夕,他們最終的目的不為別的,只是要她死,所以無論司夜離開出任何條件都是沒用的,廖青早已被她收買。而她同時也欺騙了廖青,她早就知道司夜離身邊沒帶令牌,卻要蠱惑他,并承諾他就算失敗都會護他安全,直至現(xiàn)在廖青都沒有懷疑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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