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云山是申辰國王陵所在之地,景致幽深靜美,莊嚴肅穆中染著幾分蕭索之意。
一眾人等在沉云山腳下行宮下榻,束修天親自帶著桑鸞前往祭祖。
桑鸞牽著寧容,臉上神色肅穆,小小的寧容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嚴肅與沉悶,懂事的跟著她,一言不發(fā)。
到了半山,桑鸞離得很遠就看到一處成群的新立墓碑,不由悲從中來。
束修天暗暗嘆息,自從她離開,他一直擔(dān)心不已,本以為再次相見會有許多話要說,卻不想她卻連認都懶得相認。
這一次見到她時的疏離,終于在此刻破碎,看著她面上露出的悲戚之色,他心中卻有些許欣慰,如果她不是放下心防,就是再如何難過,也不會露出分毫。
盯著墓碑上的字跡,桑鸞淚眼迷蒙,當(dāng)初宗辰臺的那一幕再次回到腦海之中,她一直不愿多想,不愿自己的心再重回那血般的夢魘。
她深吸一口氣,牽著寧容走到祁氏墓前:“祁寧容,跪下!”
寧容聽話的乖乖跪下來,眨巴著的大眼睛里隱有淚花閃爍,他抬起頭,小臉兒上染著幾許傷感,弱弱的道:“姑姑……”
桑鸞也跪下來,利落的三叩首。
寧容見狀,也連忙學(xué)模學(xué)樣的跟著叩首。
束修天揮揮手,跟著的眾人悄無聲息的緩緩?fù)巳ァ?p> 桑鸞摟住寧容,略顯悲切的柔聲說道:“寧容,你之前總是鬧著找娘親,其實……你爹和娘親都在這里,還有祖父、祖母、叔叔、嬸娘……”
她的聲音越發(fā)的低沉,有淡淡的憂傷緩緩溢出,沁染著空氣也沉悶著。
寧容已經(jīng)近五歲了,三歲前的他比這世上許多孩子更加的幸??鞓罚虼四暧椎乃煺鏌o憂,許多記憶都已模糊,然而那一日的突變,滿目血色的印象卻尤為深刻,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深處,不敢輕易觸及。隨著桑鸞一個墓碑一個墓碑的為他介紹,他盯著眼前的墓碑,腦中竟現(xiàn)出一張張親切的臉龐,小小的人兒第一次意識到什么是死亡。
“死就是永遠睡著了,是么?”寧容清脆的嗓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桑鸞的敘述。
他年紀還小,桑鸞怕他忘記自己的家族,于是祁家的每個嫡系,都為他一一介紹著,先是祖父祖母,然后是他的父母,還有叔伯等人,他們是做什么的,有怎樣的喜好、性情,擅長什么,聽得束修天暗暗心驚,她這些年一直住在荒玉山,只有過年的時候才回來一趟,本以為與祁家諸人甚少往來,沒什么印象,卻不想她竟能一絲不差的將本家嫡系的每個人都了解的如此透徹!
寧容的話令桑鸞沉默,她摟著寧容,輕輕撫著他柔順的發(fā)絲,輕聲道:“是啊,他們都睡了……”
她緩緩抬眸,看著碧透的藍天,天空澄澈如鏡,千里如洗,連一絲薄云都沒有。
“不過,他們都在天上看著寧容,默默的護佑著你呢?!鄙{[盯著那凈透的天空,惆悵的開口。
寧容順著她的目光抬頭,亦用稚嫩的嗓音道:“是嗎?那么寧容想他們的時候,只要抬頭望天就可以,對嗎姑姑?”
歐陽逸夏
注:關(guān)于寧容的年齡,出事時他三歲,其實已經(jīng)三歲多了,并非三歲整的生日,后來桑鸞帶著他在五弦門下的小鎮(zhèn)里生活數(shù)月,又在藥宗嶺生活近一年的時光,所以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歲多,近五歲的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