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后,桑鸞便帶著寧容重回申辰國京都。
她一直住在荒玉山,見過她的人極少,束修天身邊的人也不敢泄露她真正的身份,此次回來也沒人認出來,都以為是仙門弟子一路護送王上回京都而已。
束修天并未公開她的身份,在他想來,她也是不愿聲張表白的。
回到申辰國王城后,桑鸞帶著寧容直接住進皇城客苑。她什么都沒說,束修天卻看得分明,她這是不愿讓人知曉她的來歷與底細。
直到第三日,她才悄然帶寧容回祁府。
寧容離開時才三歲多,對人與事記憶模糊,但對于祁府卻極為熟悉,此時桑鸞帶他回來,他頗為雀躍,這是他記憶里最溫馨、最快樂的地方!
當帶著他來到主院時,他突然掙脫桑鸞的手,一路小跑著往主屋里跑,邊跑邊大喊:“娘親,娘親!”
桑鸞看著他小小的身影歡喜的往空蕩蕩的主屋里跑,心中一酸,淚水差點兒掉出來。
畢竟是四歲多的孩子,對死亡的理解也不過是睡著了而已,他哪里知道,他的娘親早已躺在那冰冷的墓碑下,永遠長眠,再也不能從屋里出來,溫柔的含笑將他攬入懷中。
寧容最終停在屋前,愣愣的看著一動不動的門簾,半晌,才喃喃的輕聲道:“姑姑說,娘親睡著了……”
他似乎此時才想起來,昨天已經(jīng)在另一個地方見過娘親睡著的地方。
他一言不發(fā)的愣了一會兒,才緩緩轉身,隨即抬起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發(fā)呆。
清秀的孩子孤單的站在朱紅色的廊柱旁,仰頭望著天空,清澈的眼眸里映出青黛色的燕檐飛櫞,身后便是那永遠不會掀開的褐色門簾,還是冬季時候留下的厚棉簾,透著時過境遷的蕭索與落寞。
桑鸞慢慢走上前,蹲下來珍惜的將他摟入懷中,輕拍著他的后背,在他耳畔輕語:“寧容,你還有我,姑姑永遠陪著你!”
寧容愣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用柔嫩的小手微微推著她的肩膀,她便略微松開他,看向他的臉蛋兒。
他目光灼亮的盯著桑鸞,輕聲問道:“姑姑,您會像爹和娘親他們那樣睡過去嗎?”
他的目光很清澈,目光深處閃爍著明顯的不安與害怕,似乎在確定桑鸞對他說的話是否可信。
桑鸞心中發(fā)酸,強忍著淚水,笑著道:“傻孩子,姑姑不會睡著的,姑姑一直陪著你,永遠不離開!”
寧容的目光閃了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身后站著的束修天,又問道:“可是您說要把寧容留在這里?!?p> 桑鸞愣了下,這個孩子如今還不到五歲,竟已有了心事,想來昨日與束修天的交談,令他平白擔憂起來。
“寧容,男子漢都要有所作為……”桑鸞見寧容目光閃動,不由嘆了口氣,“好吧,你若不愿,就呆在姑姑身邊,直到有一天你愿建功立業(yè),姑姑再帶你回來,如何?”
寧容眨巴著晶亮的眼睛,確認似的問:“真的嗎?”
桑鸞暗自后悔,昨日沒有經(jīng)過他的同意便擅自決定,的確過分了,于是便點頭:“真的,你若不愿留下,姑姑便弄些圣賢書回去,你在藥宗嶺讀書也是一樣的。”
寧容晶亮的眼睛突然溢滿了淚水,“哇”的一聲撲到桑鸞懷里,仿佛眼里才把心底壓抑的害怕釋放出來:“謝謝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