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寒氣不減反增,今天太陽沒有露面,天氣看上去陰沉沉的,往常喧鬧的集市此刻卻是門可羅雀,街上鮮有幾個行人都步履匆匆。
自那日送蘇家小姐上花轎后,遵從蘇老爺?shù)姆愿?,蘇家大門一直緊閉,門口兩個掛著紅繡球的石獅子此刻看上去竟也兇神惡煞,不便待客。
一個著裝怪異、身材瘦小的商人叩響了蘇府的門扣。
“砰——”
下人將蘇府的門拉開一條縫,見門口站著一個陌生人,下人張嘴問道:“你找誰?”
“我是從西域跋涉而來的商人,帶了西域珍貴的藥材,久聞蘇老爺大名,想見上一面,不知小哥是否能幫忙通稟一下?”
“那你來得可真不巧,蘇老爺吩咐了,這幾日一律閉門不見客。”下人毫不客氣地就要將門關上。
“等等——”一只手伸出來按住門扉,另一只手往下人手里塞了幾粒碎銀子,“煩勞小哥去通稟一聲,就說我這有蔓羅草,不知蘇老爺是否感興趣。”
下人收了碎銀子,瞇縫著眼睛說道:“等著吧,我去稟告老爺?!?p> 說完,下人就將門砰地一聲關上。
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后,下人利索地將門打開,點頭哈腰地說道:“老爺說您是貴客,讓我趕緊把您迎到書房?!?p> 商人滿意地跟著下人踏進蘇府,一路徑直走到了書房門口,書房歷來是府中主人的私人之地,此番蘇牧安排與這商人在書房會面,表明了蘇牧對這商人極為看重,下人自然不敢怠慢。
“我家老爺就在里面等您,您直接進去便是?!毕氯水吂М吘吹卣f道。
商人便直直往里走,一進門,便看見蘇牧著一身華服而立。
“這蔓羅草可是生長在大漠里極其珍貴的藥材,你這里真的有蔓羅草?”蘇牧見商人走近,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不敢欺瞞蘇老爺,蔓羅草小人這里沒有,但小人這里有一段關于蔓羅草的故事,”商人轉身將門關上,才徐徐說道,“這段故事是關于蘇老爺和夫人佳氏的。”
“你究竟是誰?”蘇牧從未跟旁人提起過他和佳氏的過往,對商人之話不免十分驚詫,他這才仔細地打量眼前這個商人,他的眉眼間似乎有些眼熟。
“父親,我是玨兒,”喬裝成西域商人的蘇璃玨摘掉胡須和帽檐,一下跪倒在地,道,“玨兒不敢光明正大來看您,這才想出喬裝之法進來?!?p> “玨兒,”蘇牧此刻才從驚愕中緩神過來,他上前扶起蘇璃玨,聲音中帶著沙啞地問道,“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你不知你娘親幾度哭暈過去,還有…還有怡親王他…”
“玨兒知道,怡親王他娶了蘇錦毓,”蘇璃玨抑制住情緒,盡力平靜地說道,“那夜,有個女子扮作娘親的模樣,引我出了蘇府,一路到了河提岸邊,我以為娘親要投河,慌忙上前抱住她,豈料這個扮作娘親的女子伸手刺了我一刀,將我推入河中,好在有人救起了我,我才撿回一命?!?p> 蘇璃玨說得平靜,但話聽在蘇牧耳里卻是觸目驚心,他竟不知,短短數(shù)日,蘇璃玨就歷經(jīng)了生死磨礪,而他這個做父親的還被蒙在鼓里,甚至私下也曾暗自責備過蘇璃玨逃婚的任性。
“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看出蘇牧心中的波瀾起伏,蘇璃玨寬慰道,“玨兒來找父親,只為探求一事,如今玨兒已經(jīng)不能再以以前的身份存活在世上,探明此事或許對玨兒來說是一線生機。”
“玨兒請問,為父若是知道必定知無不言?!碧K璃玨雖然沒有講明她遇害的緣由,但最終嫁給百里陶然的是蘇錦毓,蘇牧或多或少也嗅出了一絲陰謀的氣味,便更加對蘇璃玨懷有歉疚和痛惜。
“玨兒想問之事與十里堂有關,”蘇璃玨抬頭問道,“其實玨兒一直有一個疑問,那日在山野里被父親喚作主公之人是否與十里堂有關?”
十里堂,聽到這個名字時,蘇牧陡然身體一顫,雖然這些年來,他竭盡全力不讓家人與十里堂牽扯上絲毫關系,但如今看來,似乎真如蘇璃玨所言,只有十里堂才能給她一線生機了。
思及此,蘇牧不再隱瞞,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長嘆一口氣,才徐徐說道:“沒錯,被為父喚作主公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十里堂堂主?!?p> 那人便是十里堂堂主。蘇璃玨暗自咀嚼著蘇牧的話,那日她躲在山洞里,戴著面具的主公步步逼近山洞,他幾乎已經(jīng)從雜草遮掩的洞中模模糊糊看到了她的臉,最終卻拂袖離開。
“那十里堂堂主究竟是何人?”蘇璃玨感慨道。
蘇牧提及十里堂堂主時,仍心有余悸:“主公從來都是以面具示人,即便身為護公的為父,也從未見過他的真容,但為父可以斷定,他周遭龍氣逼人,以后定非池中之物?!?p> “父親的意思是…”蘇璃玨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蘇牧焦急地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再胡言亂語。
蘇璃玨領會了蘇牧的意思,這才轉移話題道:“那景濯是否也是十里堂的人?”
“你認識景公子?”蘇牧再度大驚失色。
“從前見過一面,”蘇璃玨不以為然,“近來聯(lián)系頗密,那夜將玨兒從死亡邊緣救回來的人正是景濯?!?p> 蘇牧呆愣了片刻,才仰天嘆道:“天意,真是天意,為父小心翼翼了這么些年,沒想到還是讓你與十里堂扯上了關系?!?p> 蘇璃玨走出蘇府大門時,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雪,雪花片片落下,蘇璃玨伸手去接,雪融化在手中,有種溫潤的感覺。
越往前走,這雪沒有半分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直至蘇璃玨暗運輕功走到河提岸邊的竹林小屋前時,這雪竟大如鵝毛一般,簌簌而落。
“蘇璃玨,”景濯自籬笆圍欄里走出,叫住蘇璃玨,道,“我原以為你是要回家,怎么又來這了呢?”
“家,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家?”蘇璃玨嘴角發(fā)出一聲輕笑,似是在對自己的嘲諷。
“你若無家,那隨我去蠻州如何?”一個時辰前,景濯接到飛鴿傳書的密報,是主公召集他們秘密趕往蠻州。
“蠻州,”蘇璃玨喃喃重復道,“聽上去是個攪和風云的地方,我喜歡。”
“那你便是答應了?!本板X得這個女子頗有點意思,帶去蠻州說不定能助主公一臂之力。
“自是答應,只是…”蘇璃玨凝神思索片刻,才輕啟朱唇道,“既是去了一個新的地方,那我蘇璃玨也要改頭換面,以后就喚我蘇玉公子吧?!?p> “蘇玉公子,果真…頗有意思?!本板p笑道。
夏子予
感謝一直以來支持美人玨的親們,很遺憾,PK沒有通過,下一卷蠻州風云將會無限期休眠中。 不過子予會盡管開新書,期待下一部新文能帶給親們全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