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妜扁扁嘴,起身時還不忘拿上行兇的簪子,這簪子可貴了。
她心里又嘀咕著:你父皇爹爹可沒打算讓我起來。
回走幾步,孟玄堇把蘇元妜交給常嬤嬤攙扶著,自己經過田易身旁停留來下來,盯著他身旁的白色帕子。
“父皇的禁衛(wèi)這般厲害,半柱香的時間就抓住盜墓賊了?”
孟玄堇臉色不好,卻又像是嘴角浮著一絲笑意,踱步到沐貴妃空下來的位置上。
孟玄堇瞇著眼,抿著嘴角看了看皇帝,父子兩對視片刻,皇帝目光落在孟玄堇手上,接著驀然地站起來,憤怒和氣意早已不見半點,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威嚴。
他冷冷的道:“罪人田易,進讒言污蔑皇子,掘昭儀陵墓,欺君罔上,夷九族,皆以絞刑示眾?!?p> 言語間多了篤定的意味,一點也不容置疑,完全不似方才那般拖泥帶水莽夫模樣。
話音落,一旁的禁衛(wèi)提著著半死不活的田太醫(yī),拖出了大殿,堂中到門口拖了一排長長的血印子,彎彎曲曲,像極了一條艷麗的毒蛇。
蘇元妜愣愣坐在那兒,還未回過神來,怎么了這,什么都還沒說明白,就夷了九族去。
“父皇不如今夜派人搜一搜宮,有人可是看著賊翻進皇宮院內,田易小小一介太醫(yī),有這樣大的膽子,只怕是有人指使。”孟玄堇淺淡言道。
皇帝看了看孟玄堇拇指上墨色扳指,又看了看皇后,一臉冷意。
這枚黑扳指孟玄堇平日并不帶,十多年來他也知道皇后一直心懷叵測,甚至下過手。
沐氏也曾坦言說過:那扳指是送給玄堇避一避皇后晦氣的,皇后若是不作怪,瑾兒自然不必帶。
搜宮的人浩浩蕩蕩,殿上的三兩個權臣已經被打發(fā)回去了。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若是今日的事外傳了半句,也是死一家子的大事。
東西在皇后宮中找到的,皇帝罰了一年俸祿,半年不準出院門,孟玄堇向來明白,皇帝永遠不會動她。
回王府的路上,夜已深,馬蹄踏在石板上的聲音格外響亮。
蘇元妜來回的擦拭著簪子,回想起皇后這一出盤落空的好戲,想想自己剛才劃傷人的那股狠勁,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冷?”孟玄堇輕聲問到。
蘇元妜搖搖頭,將腦袋埋得更低些。
她問道:“阿姐呢,我要不要去看看她?”
孟玄堇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她無事,已經睡了,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去歇息了。”孟玄堇聲音輕柔得很,像是在寵溺的哄一個小女兒。
蘇元妜驀地一下,鼻子酸酸的,方才殿上她雖然說得頭頭是道,心里也實在怕得很,畢竟皇帝在上,殺人不過頭點地。
她這會兒就像寫對了一個題目,好不容易得了塊糖,眼淚鼻涕齊齊的流了下來。
蘇元妜拽著孟玄堇的衣袖,小臉埋在他胳膊上,嗚嗚咽咽的道:“剛才殿中,我怕死了?!?p> “那么怕你還說。”他不在時發(fā)生的事,常嬤嬤已經簡約的同他說過了。
“我,我……,田易睜眼說瞎話,詆毀你,便也是詆毀我,自然是忍不了?!?p> 蘇元妜在他袖子蹭了蹭眼淚,即使不為他,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誰都可以悶不出聲,她卻不行,更何況當時腦子一閃,根本沒想太多。
孟玄堇沒應聲,蘇元妜抬頭還未瞧著他的臉,腦袋便被按到了懷里。
“你做什么……。”蘇元妜嘴唇貼在他胸口,嘴里嗚嗚咽的嘟囔著,一只小手找著支撐點,另一只推搪著。
“怕你垂涎本王?!泵闲栗久家恍Γ羰且⒅约嚎?,若是眼中深情些,只怕自己控制不住再將她咬得稀碎。
“……”
蘇元妜看不見他說這話的嘴臉,但這話的效果極好,她一動也不動的側著身子,半句話也不多說了。再后來,干脆扭過身撲在孟玄堇腿上睡著。
自己如此盡心盡力,占這點便宜他也不虧的。
“明日你陪我去看看貴妃可好?!碧K元妜閉著眼枕在孟玄堇腿上,睡意漸漸襲來。
“怎么突然要去。”
“我覺得,她真心待你好,想去見一見?!睋Q作是以前,就是孟玄堇吊著銀子引她去,她也不去的。
雖說是養(yǎng)母,只要真真用了心意,便是值得尊重孝順的。
很多時候,她幾乎忘了自己同孟玄堇已經沒什么關系,也順帶不記得一紙婚約早早就是一紙和離了。
“嗯?!?p> 蘇元妜得到了允諾,側了個身,抿起嘴角滿足的笑了笑,朦朦朧朧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