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玩耍呀!
李嬤嬤站在珠簾外,瞧著夫人的態(tài)度又軟了下來,心中就有些焦急了。
都說這位夫人不但脾氣不好,腦袋還不太靈光,如今看來都是真的。那小丫頭不過幾句話,她竟然就要被糊弄過去了。
李嬤嬤能尋到機會爬到周蓉身邊來,到底還是有兩分手段的。別的不說,那一雙眼睛就十分厲害。
方才是她隔著老遠(yuǎn)看到了櫟陽如故發(fā)尾沾了水,如今又看到她與周蓉說了半天話,那姿勢也一動不動的。
就仿佛那被子里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她三步并作兩步,掀得珠簾嘩嘩作響,跨到了櫟陽如故床前。
“李嬤嬤,你……”周蓉哪里會料到,這李嬤嬤竟然如此大膽,一個外院的粗使婆子,竟然敢闖入姑娘閨房來了。
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正想開口阻止,就見李嬤嬤壯士斷腕一般,一把將櫟陽如故的被子掀了開,露出了里面藏的東西。
“??!”
“我的個親娘喲……”
兩聲驚呼,來自兩個不同的人。前面那一聲是周蓉的,后面的則是李嬤嬤的。
櫟陽如故也是一怔,連忙開口道:“哎呀,母親您沒事兒吧?都怪這李嬤嬤,她不由分說就跑了過來,我一時沒注意,竟然觸到了這水球的機關(guān),濺了母親一身的水?!?p> “姑娘為什么要將水球藏在被子里?”周蓉努力保持微笑,但很顯然,她做得有些失敗。
“玩耍呀!”櫟陽如故理所當(dāng)然道:“其實李嬤嬤早先說得沒錯,我正是在與我家丫鬟嬉水來著。還不是怕母親瞧見了要怪罪,才藏了起來?!?p> 她說著,將那炸開后僅剩了丁點的水球又拿了出來,期間“不小心”擠壓了那么幾下,直到把里面所有的水都擠了出來,才住了手。
周蓉膽戰(zhàn)心驚地往后退了幾步。
李嬤嬤就沒這樣的好運道了,她原以為櫟陽如故偷偷摸摸的,被子里定然是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玩意兒,這才壯了膽沖了過來。
她要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好,到時候櫟陽如故遭殃,她這點事兒就會變得微不足道。
但眼下,卻什么把柄都沒逮到,還濺了夫人一身的水,這次定要受罰。她俯低了頭,只盯著地面動也不敢動,誰曾想那破碎的水球里剩下的水就朝著她頭上落下來了。
落到了脖子里,透骨的冷。
李嬤嬤卻也不敢說話,已經(jīng)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母親,您平日里端莊優(yōu)雅,肯定是沒見過這樣的小玩意了,吹大之前才那么丁點大?!睓店柸绻时葎澲撬蛟械拇笮?,接著道:“但是能裝好多水呢,居然也不會破?!?p> “冷水熱水都可以,我覺得溫水最好了,拿到院子里朝天空中那么一拋,再尋個機會將它戳破了,漫天遍野地撒出去,立刻就成了冰沫子呢,可有趣了。但是千萬不能裝冷水,否則……就會撒到自己身上,沒準(zhǔn)兒就要感染風(fēng)寒?!睓店柸绻恃a充道:“就與我一樣?!?p> 頓了頓,又道:“那還是我躲得急了呢。母親既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如就試一試?可好玩了?!?p> 周蓉:“……”
猶豫了半晌,連忙拒絕:“大姑娘要是喜歡,回頭叫人多買幾個就是了。為娘身子骨不好,就不與你們小丫頭們摻和了?!?p> 說著,迫不及待站直了身子,“我如今過來瞧了,知道你沒什么大礙,心里頭也就放心了。你實在不想請郎中,那也算了,這幾日躲在院子里好好休息便是?!?p> 踹了踹還在地上的李嬤嬤,周蓉片刻也沒多留,匆匆忙忙地走了。
她一出門,櫟陽如故就變了臉色。好在周蓉急著走了,否則再過一會兒,她就真要撐不下去了。
“梔青,你去取些涼水來,冰的更好?!?p> 也不知原主是被下了什么藥,竟然這樣厲害。先前就已經(jīng)泡過許久冰水,雖然藥性消減了一些,但終究是治標(biāo)不治本。
她如今只能期盼江月有法子了。櫟陽如故依稀記得,江月是會醫(yī)的,也許醫(yī)毒都通一些,也不知道這藥對她來說是否棘手。
只是……江月還沒回來。
只能再拖延一陣了。
“姑娘要涼水做什么?”梔青也看出了櫟陽如故的狀態(tài)不大對勁,但她畢竟是個未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平日里再成熟穩(wěn)重,有些東西還是不懂。
莫不是姑娘真的要嬉水?
“速去,我有用。”櫟陽如故哭笑不得道。
方才她是臨時看到了那水球,才想了這么一招。原本是想對付周蓉的,卻沒想到在原主記憶中兇神惡煞的周蓉,膽子卻沒有多大。
她隨便唬了兩句,竟然就猶豫了。
櫟陽如故自顧不暇,也沒有非要和她作對的心思,要是周蓉偃旗息鼓,她自然也不會阻攔,沒想到半路又殺出了一個李嬤嬤,將她準(zhǔn)備好的劇本接了下去。
從前的櫟陽如故是個貪玩的皮猴,嚇唬丫鬟小廝都是常有的事兒,她幾句話就將人打發(fā),反而不像原主的做派。
周蓉沒發(fā)現(xiàn),但梔青日日與她在一起,恐怕已經(jīng)看出了什么苗頭。
不過這么一鬧騰,她“調(diào)皮搗蛋”的人設(shè)算是險險穩(wěn)住了。
櫟陽如故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梔青知道此事的嚴(yán)重性,便沒再多嘴,立刻退了出去。
櫟陽如故這里情勢算不得好,另一邊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路上,周蓉的表情都可怕得緊。
她搞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天衣無縫,怎么會……
原本她此番過去,是為了“發(fā)現(xiàn)”櫟陽如故不在府里。再由幾個丫鬟婆子稱見她進(jìn)了太子殿下的別院,到時候縱然櫟陽如故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那櫟陽如故的名聲就全毀了!
那丫頭要是想活命,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但太子殿下的門檻那樣高,他們家算不上一流的大戶,萬萬夠不上太子府的門檻。
就是太子允了,櫟陽如故也只能去做妾。
可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怎么竟莫名其妙成了如今這幅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