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風吹來,微涼。
周蓉又是氣憤,又是郁悶。
櫟陽如故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這樣的布局,她怎么會沒落進圈套?她想了又想,轉(zhuǎn)頭看向低頭緊跟著自己的李嬤嬤,忽然停下腳步。
李嬤嬤猝不及防就撞在了周蓉身上,連忙跪下請罪,“夫、夫人……”
她今日犯下的事太多,已然惶恐了一路了。可夫人就是再生氣,怎么會在路上就攔下了她?
看著夫人森然的目光,李嬤嬤這才意識到為什么周蓉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下來步伐。
她連忙道:“絕無差錯啊夫人,奴婢親眼看著她喝下那杯茶。一定……一定是斬風沒有將她送去!”
周蓉盯了李嬤嬤半晌,直到李嬤嬤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才慢悠悠道:“起來吧。嬤嬤,你也是跟了我大半輩子的人了,一點小事而已,何必自己嚇唬自己?!?p> 此人辦事不得力,但她在府中的地位低,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機會,必然想抓牢了。鬧成現(xiàn)在這樣,李嬤嬤也不會想看到。
李嬤嬤聽話地站了起來,因為心中懼怕,差點沒站穩(wěn)。開口依然哆哆嗦嗦,“謝夫人體恤?!?p> 周蓉雖然開口赦免了李嬤嬤,面色卻依然好看不到哪去,大步朝著自己院子的方向離去。
這附近偏僻得很,往常也沒什么人走,兩人才敢壓低了聲音在此對話。
見夫人已經(jīng)離開,李嬤嬤擦了擦額頭冷汗,連忙跟上,心中已是認定了是斬風的過錯。
這一邊周蓉怒氣沖沖地走人,那邊櫟陽如故卻也并不好過。
這大冷的天,去庫房取冰實在太扎眼,梔青最終是取了涼水回來。放下之后,知道櫟陽如故急著見到江月,便出了屋子,尋了個由頭去廚房找了。
兩人在不遠的小道上遇見了,雙雙加快了步伐,回到了院中。
周蓉方才一番動靜這么大,院子里的人又不是死的,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此刻外院里熱鬧得很。不過眾人見櫟陽如故一如往常,沒多久又散了,各忙各的。
江月提著食盒進了屋,梔青在后頭將門給關(guān)上了。
內(nèi)院只她和江月等四個一等丫鬟可以入內(nèi),就是關(guān)了門,外面也不知道。
雖不知曉櫟陽如故這么著急找江月回來是為了什么事情,但看姑娘焦急的模樣,就知道這一定是件大事。
外院的人早散得差不多了,櫟陽如故不再裝模作樣,一把將江月拉了到了床沿。
“江月,來給我把脈?!?p> 見櫟陽如故一臉嚴肅,江月也不敢怠慢,連忙上前。纖細的手指剛搭上櫟陽如故的手腕,眉頭就緊緊皺在了一起。
過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她終于放開了櫟陽如故的手腕,“無解?!?p> 櫟陽如故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是連江月都治不了……
見櫟陽如故雖然神色不顯,指甲卻已掐入了皮肉,江月連忙抓住她的手,“姑娘,不如我先給你施針,許能緩解些許。”
江月的聲音很輕,似乎帶著極大的不自信。櫟陽如故以為她也沒有把握,但心想著死馬當活馬醫(yī),點了點頭。
江月有瞬間的驚訝,快速翻出針包。她扶起櫟陽如故,神情是未有過的認真。不過片刻,櫟陽如故的頭上就扎了密密麻麻的細針,看起來有些滲人。
“好了。姑娘,感覺怎么樣?”江月輕輕呼出一口氣,在頭部施針,需要完全集中注意力。她的動作看似行云流水,其實一步都出不得差錯,實在是個體力活。
她雖醫(yī)毒都通一些,但自從分到了櫟陽如故的院子里,往往幾個月里都找不見人得病。
就算是病了,也是些小毛病。而櫟陽如故即便是有些頭疼腦熱的,也喜歡用府里專門的大夫。
所以,這兩三年來,她莫要說是在頭上動針,連金針都沒拿出來過。
櫟陽如故只覺得那熾熱的灼燒感微微散了些,雖然還是熱,卻比之前好受得多了。心道江月果然有一手,她勉強笑了一笑,道:“好多了。”
可她心知這也是治標不治本,委實高興不起來。她不死心地問道:“當真一點兒法子也沒有么?”
江月遲疑道:“我去翻翻我祖父留下的古籍,也許有用?!?p> 也有可能沒用,而且沒用處的可能性還大了許多。
有一線希望,總比沒有的好。
櫟陽如故已經(jīng)想開了,她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要是真的逼到了絕境,大不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名聲或是別的什么,終究沒有性命來得重要。
明白江月已想盡了辦法,櫟陽如故輕輕點了點頭,叫她不要有多大壓力,盡管去試就是了。
方才江月施針的時候,就與她說了,這個方法雖然能夠讓她好受一些,但也有其他副作用,櫟陽如故料想這副作用已經(jīng)開始了——她此刻困倦得不行。
下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連江月和梔青是什么時候走的,櫟陽如故也不清楚。
混沌之間,忽然覺得左手掌心燙得幾乎要燒起來,櫟陽如故有了瞬間的清明。
她睜開眼,看到的卻是一副奇怪的景象。
四周都是石壁,看不到它的頂端。但盡管如此,用“高聳入云”來形容似乎不太合適,畢竟……她連朵云也沒有瞧見。
更奇怪的是,連天空都似乎……并不存在。
石壁包圍的地方很小,約莫只有七、八個平方左右?;蛘咭部赡苁鞘椒剑繖店柸绻什磺宄?,她對地皮的大小沒什么準確的概念。
石壁、空地,其余什么都沒有。
如果拋去中心地帶長出的那一棵樹,以及四周圍繞著的一些不明植物的話。
至于為什么要將這些草木排除在外……
因為它們看著死得不能再死了。
秋天落下的樹葉好歹還有些水分,要是運氣不錯,大片大片黃色的樹葉里,偶爾還能找見一片帶了一點兒綠的。
但是這里的那一棵還沒人高的小樹,還有包圍著它的那些植物,是徹徹底底的枯黃,連一點水分都沒有。
櫟陽如故毫不懷疑,只要她用手指輕輕一捻,這些東西就會化成細碎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