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紆尊降貴
這邊宇文愷拒絕的干凈,那邊,高太夫人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手帕交楊素親娘楊太夫人,帶著兒媳婦賀氏一起前往安平郡公府,親自登門提親。
楊太夫人告訴她,宇文愷本人沒有病,有病的是他的妾室蘇敏,兩次小產(chǎn),恐怕傷了身子。這些事,不是楊素跟自己媳婦兒念叨的,還能有誰?看來,娶個嘴牢的媳婦兒很重要,否則哥們兒都要被出賣。
宇文愷,目前一妻一妾。即使有自家二嫂崔茹的面子在,嫡妻還是回了娘家。看來兩口子的關(guān)系不是一般的緊張啊。妾呢,雖然也是高門貴女,但嫁進(jìn)來這么多年無所出,重點是傷了身子!這一利好消息頓時讓高太夫人來了精神。
宇文愷,家世自不必說,人才樣貌更沒的挑,如今又得陛下賞識,前途不可限量。之前若不是高燕非鬧著要嫁,高太夫人斷不會逼自己的大兒子高颎去探口風(fēng)?,F(xiàn)在看來,也不失為一樁好姻緣。如果燕娘爭氣,進(jìn)門就懷上,那可是安平郡公的長子啊!至于以后,徐徐圖之。畢竟崔氏乃皇后娘娘外家的人,而他們高家只是獨孤家的家臣。
論圈子文化之重要性,必須體現(xiàn)在達(dá)官顯貴的夫人們中間。高太夫人與楊太夫人是手帕之交,楊太夫人與蘇怡的姐姐也是手帕交。自然跟蘇怡很熟絡(luò)。且她兒楊素可是宇文愷的好哥們兒,好基友。兩家的關(guān)系自不必說。
“老姐姐,你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事喊我去府上不就行了?”蘇怡看到楊太夫人,很客氣。
“這位是高太夫人吧,歡迎歡迎!”
大家都是在宮宴上照過面的。不過人高家是帝后的親信,眼睛長在頭頂也是常有的。
“蘇太夫人,老身冒昧前來,多有叨擾!”這蘇怡雖比高太夫人年紀(jì)小,如今也有四十多了吧?怎的看著如此年輕漂亮?有這樣美貌的娘,怪道宇文愷那小子把她家燕娘迷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哪里哪里,您肯紆尊降貴光臨寒舍,實乃蓬蓽生輝!”蘇怡也鬧不清楚,高家素來與朝臣家眷們走得不近,今天怎么突然造訪?
高太夫人是個爽利性子,只要她認(rèn)準(zhǔn)的事,不存在什么抹不開面兒的情況。進(jìn)屋坐下,簡單寒暄后,就直抒胸臆,還帶來了她家高燕娘親手制作的點心,以示誠意。
蘇怡見過高燕,相貌雖不比蘇敏秀麗婉約,不比崔瑜端莊優(yōu)雅,但拿的出手。更何況與高家結(jié)親,對于宇文安樂的仕途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燕娘出身高貴,怎可紆尊為妾?”
她倒是真有再給安樂納一房姬妾的想法。前些年兒子為了自己的侄女耽誤了生育,也就罷了。如今娶了正頭夫人,卻鬧成這樣。她幾時能當(dāng)上奶奶?兒子不急,她這個當(dāng)娘的太著急了。
“不瞞妹妹說,憑我高家的門第,不知這長安城內(nèi)外多少公侯子弟想要求娶我兒,可是這孩子一心仰慕安平郡公。轉(zhuǎn)眼晃成了大姑娘......”高太夫人說著,還用手帕拭淚。
楊太夫人也幫腔道:“安樂這孩子宅心仁厚,燕娘也是癡情一片,我們做長輩的就是希望孩子們和和美美,不是?”
但是蘇怡不敢說肯定的話,她心里清楚,自己做不了兒子的主,況且還有皇后娘娘和杞國公夫人橫在那兒,崔氏的感受不得不顧及。
“我瞧著燕娘是個好孩子,但我也要問問安樂本人的意思,不是?更何況這求娶一事理應(yīng)由我們男方來做?!?p> 高太夫人聽了,喜笑顏開,“那我就回家等著親家的好消息了!”叫得真夠親熱。他們鮮卑人沒有漢人那些個彎彎繞,不過,男方主動些,更好!
高太夫人極有成算,補(bǔ)充道:“皇后娘娘雖不喜納妾,但老身的薄面還是會給幾分,我親自進(jìn)宮去求她,我兒燕娘斷不會越過崔氏去?!?p> 這一句恰恰說到了蘇怡心坎里。心道,老公爺啊,安樂終歸是個有福的孩子,咱們的孫子就快有希望了!
蘇怡她大孫子正在崔瑜的肚子里吐泡泡呢,每當(dāng)午后,就特別活躍,攪得崔瑜不得安生。
懷孕已滿五個月的崔瑜,身形還是那么曼妙,除了肚子凸出來一些,背后看跟少女一個樣。這讓她祖母更加堅定了懷的是個小郎君的論斷。
閑來無事,崔瑜拿出自己之前整理的筆記,以及謄抄的草圖,細(xì)細(xì)研讀。
在新都的規(guī)劃中,對于環(huán)境美化和給排水問題,給予了高度的重視。整個城址位于渭水南岸,西傍灃河,東依灞水、浐水,南對終南山。根據(jù)其地理環(huán)境和河道情況,開鑿了三條水渠引水入城。城南為永安渠和清明渠,城東為龍首渠,龍首渠又分出兩條支渠。三條水渠都分別流經(jīng)宮苑再注入渭水,不但可以解決給排水問題,而且可以進(jìn)行生活物資的運輸。
但是,崔瑜也發(fā)現(xiàn)存在著嚴(yán)重的缺陷。突出者有三:
其一,城市規(guī)模過大,超越了時代的要求。根據(jù)自己對于歷史上當(dāng)時人口數(shù)目的了解,城郊四列里坊,將來會有許多空房子沒人住。
其二,道路雖然很寬,但全是土路,雨雪時恐怕會泥濘不堪。
其三,在漕運方面也存在著一些問題。但崔瑜對古代運河的學(xué)習(xí)掌握非常不足,只是憑感覺有問題,詳細(xì)的說不上來。
這要是在宇文愷身邊,二人或許可以討論一番,說不定很快就想出了解決方案。
就像過去無數(shù)個夜晚那樣,共同拿著一張圖紙,指指這里,看看那里,修改修改,再暢想一番,頭挨著頭,心貼著心。
崔瑜摸著肚子,輕聲自語,“寶寶,媽媽想爸爸了?!?p> 最近她時常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有些過分?是不是自己不太顧及對方的感受?她不該用現(xiàn)代人的思維模式去要求古人。
回想過往,宇文愷對她確實,很好。
要不要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呢?
可是,這都過去幾個月了,人家非但沒有接自己回去的意思,連封信也不曾有。是因為太忙了嗎?再忙,報個平安總可以吧?
想著,想著,崔瑜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