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問為什么，可想著母親的話，想著阿婉媽媽的眼淚，那些“為什么”幾次到嘴邊，都不敢問出來。
此刻的阿婉好好的，笑眼盈盈，嘴角那兩個小梨渦一如往日，這就是我印象中的最好的伙伴阿婉啊！我認(rèn)定那些不對頭的話都是大家弄錯了，于是努力把那些疑問拋在腦后。怕母親擔(dān)心，我回了趟家打招呼，隨即就又跑回阿婉家蹭飯。
阿婉爸爸帶阿婉妹妹去了她外婆家送年節(jié)，吃飯只阿婉母女和我。我除了偶爾扒幾口飯，夾幾筷菜，嘴里一直在不停地說，說家里的事，說學(xué)校的事，阿婉似乎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講到學(xué)校的事，她似乎很感興趣，有時候還插嘴問幾句，阿婉媽媽看我們聊得歡，臉上神色也輕松了許多。
吃完飯，就窩到她們家房里。阿婉家的房子是一長間隔成三處，一處臥室，一處吃飯間，一處灶間。吃飯間和灶間只做了個簡單的擋隔。實則也就臥室是相對獨立隱秘的地方。而對于阿婉來說，根本就沒有私密的空間，因為臥室兩張床，一張大的歸她父母親，她和妹妹睡那張小點的。
所以在里面窩了會，阿婉母親進(jìn)來整箱子里的衣服，我就要拉著阿婉上我家?？梢郧敖^對不會說“不行”的阿婉媽媽竟出來阻止，我當(dāng)然不肯罷休，再三再四地懇求，最后阿婉媽媽終于松了口，只是交代晚飯前一定要回。可在出門的時候阿婉竟顯得很遲疑。
我好不容易說通阿婉媽媽，自然不會放棄，拽著阿婉到了家。家人們也已經(jīng)吃了飯，父親和祖父母在客堂聊天，母親似乎在廚房忙碌，見我和阿婉進(jìn)去，父親笑著與阿婉打招呼：“阿婉來了啊。”阿婉也一個個叫過去。我問父親弟弟在嗎，父親說去外面玩了。正好，這樣就可以不用擔(dān)心弟弟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了，我沒在客堂停留就拉阿婉進(jìn)了房間。
因為只有我們兩人，凳子坐著清冷，我便提議兩人坐到被窩里聊。阿婉沒說不好，我便把母親一早套好折疊著的被子攤開來，讓阿婉先坐里面。阿婉遲疑了一下，脫了外褲爬到里面，我也一樣穿了棉毛褲坐進(jìn)被窩。因為以前常一起睡，所以我習(xí)慣性地往阿婉身邊靠，一邊靠還一邊嘴里嘟噥：“這天還真冷啊。”按照往常，阿婉會把我的手拉進(jìn)懷里，給我烘烘，可這回卻反常地往床里靠，似乎有意避開我的碰觸。我只好自己搓搓手，把手放到自己的兩膝間捂。不過這點小別扭沒有影響我的心情，我依然開心地跟阿婉說自己看的小說和電視，阿婉雖不如以前那樣與我一唱一和，卻也微笑地聽著。說著說著，不知何時，困意襲上來，慢慢竟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做了好幾個夢，一會是阿婉不理我，一會是我最得意的語文的考試題我一個都答不來……正做夢做得萬分難過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啊”破夢而來——
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旁邊的阿婉也似乎斜枕著枕頭睡著了，只是此刻的她并非安靜地睡著，而是從嘴里不斷地冒出“啊”的聲音。難道是做噩夢，我忙輕輕叫她，叫到第五聲時阿婉終于醒過來了?？稍谒犻_眼的那一刻，她的目光竟然流出許多的陌生，我再叫“阿婉”，她竟沒應(yīng)，只是瞪著我，目光從陌生到茫然。我慌了，不知怎么辦好，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喚她，可她就是茫然地木木地望著我。在我正無措的時候，母親進(jìn)來了，母親也喚阿婉，可阿婉依然一副誰都不認(rèn)識的表情。大概聽到我們的響動，父親也進(jìn)來了。大概父親的腳步聲比較重，阿婉竟也轉(zhuǎn)過臉去，可就在她看到父親的那一刻，她竟又尖叫起來，在尖叫聲中似乎還夾雜著“別碰我”“別過來”的話語，同時兩只手用力做著向外推的姿勢。父母和我都懵了。這到底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