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背景下塵土飛揚煙霧繚繞,破碎的門框支撐不住石墻,石塊堆積的院墻嘩啦啦的散落一地,斷壁殘垣下,老四“殺心彌勒”汪不平邁步走了進來。
身高接近兩米的他穿著一件短打,裸露在外的手臂虬筋凸起,無窮的力量隱藏其中。
帶著口罩的他,只露出了一雙血紅的眼睛,讓人看了便會聯(lián)想起上古的魔獸。
聽到動靜,老六和大毛也忍不從屋里竄了出來,一左一右的站在茅方身邊。
“老六,你沒事吧!”
看見涂行平安無損,黑心郎中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太平道六大首腦,三文三武,老五“笑里藏刀”笑虎是老大的心腹兼軍師,只有他見過老大的真面目,地位自然不是其他人能比的,老二“荒漠圣僧”萬天盛是個法武雙修的和尚,真正動起手來,老四也不是其對手,就剩下他黑心郎中和老六算是戰(zhàn)斗力最低的一個階層,弱者之間有種天然的親近,所以,平日里在太平道中,也是兩人的關(guān)系最為緊密,如今見老六無事,自然是開心。
“老三!我……沒事!”
涂行有些不自在,如果是組織里的其他人,被自己誆來,他不會有任何的羞慚,因為他加入太平道就是為了尋找依托,沒有任何武力的他,行走江湖難免會遇到很大的風險,加入組織就不一樣了,他借用組織的能力保障自身,而組織借用他的能力來實現(xiàn)一些計劃,算是各取所需,但是人非草木,幾十年的相處,說沒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如今見到多年老友關(guān)切的神情,涂行有些無地自容。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歡喜完了,孟慶凡又發(fā)現(xiàn)有些不大對勁。
“老六,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過來??!”
“老三,我……我……”
涂行欲言又止。
“是不是他們在你身上下了什么禁制?你放心,只要涉及毒藥,你三哥全能搞定,就算有什么術(shù)法禁制,我去央求老二,一樣能給你解了,你還擔心什么?”
“他身上的禁制,不是我們幫他下的,而是他自己設(shè)的!”
茅方淡淡的說到。
“不過倒是不用麻煩你幫他解,我就可以幫他解掉!”
說完,茅方從大毛手里接過了鑒魂石對涂行說到:
“你要知道,鑒魂石不止一塊,據(jù)我家老頭所言,在這上面許下的誓言,要破除其實很簡單,打碎它便可,你我本無仇怨,我讓你找來解毒之人,你也已經(jīng)做到了,從此我倆再無恩怨,而我今晚生死難料,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便將其交還給了涂行。
這一幕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涂行接過鑒魂石,臉上神采變換,最終一咬牙,將其狠狠地摔在了院子里的青石上。
茅方?jīng)]有說謊,在鑒魂石破碎的那一瞬,涂行感覺自己的身上一輕,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一樣。
“雖然我對你效忠的誓言已經(jīng)解除,但是我認你做小叔的關(guān)系還在,所以,現(xiàn)在你我不是主仆,而是叔侄,做侄子的哪里能夠看著小叔遇害?你什么都不用說,這里的事,我來周旋!”
涂行說完,便轉(zhuǎn)身對孟慶凡說到:
“老三老四,你我兄弟一場,聽小弟一句勸,太平道行事詭異,絕非正道,至今你我兄弟誰曾見過老大的真容?對自家兄弟尚且如此避忌,想來所行之事多半見不得人,雖然你我兄弟掛著首腦的名頭,但是說白了,也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最起碼,除了武力上的保障,我在組織里感覺不到任何的安心,而茅方則不然,我們雖然接觸時間不大,但是我能肯定,他是一個恩怨分明有擔當?shù)娜耍阄胰?,一個殺手,一個郎中,一個相師,終歸是上不得臺面的,只能擇一明主,戮力扶持,而今我發(fā)現(xiàn),茅方就是這樣一個人,所以我決定,從此以后,仍奉他為主,矢志不悔!”
“老六你糊涂??!”
孟慶凡埋怨一句,扭頭看了看老四汪不平。
那意思,這些話你跟我說說也就罷了,當著老大鐵桿的面上你能這么說嗎?
果然,早就有些不耐煩的汪不平聽涂行說到這里,怒吼一聲:
“污蔑老大者!死!”
說完,便一把拽下了蒙面的口罩。
“不要!”
涂行、孟慶凡齊聲喊到。
兩人話音未絕,汪不平的拳風已經(jīng)伴隨著“嗯”的擤氣聲到了涂行的跟前。
他竟然放棄了此行的目標,而選擇了“污蔑”老大的涂行,有此可見,他對老大的忠心和對涂行的恨意。
汪不平拳頭的威力,涂行是見識過的,一個壯年漢子的大腿,汪不平都能毫不費力的一掌斫斷,更何況這含恨的一拳,正當他內(nèi)心大喊“我命休矣”的時候,在他身邊驀然探過一只手掌。
手掌不大,也就是十七八歲大的孩子應(yīng)有的樣子,這手掌很白,白的就像是文弱書生寫字用的手掌,這手指很細,細的就好像是一管蘆葦。
但是就是這么樣的一只手,卻接住了汪不平沙包大的拳頭。
涂行只看到眼前的一個拳頭,在被這只手粘住以后,對,是粘住,被粘住以后,拳頭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從自己耳邊劃過,獵獵拳風,激的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若是這一拳結(jié)實的挨上,用腳底板想也知道后果。
“既然他不走,便是我的人,我說過,只要我無事,必保他平安,所以,你的對手是我!”
倒背雙手的茅方酷酷的說到。
雖然在緊急關(guān)頭,茅方出手救下了涂行,但是,這剛猛的拳風卻也讓他吃了一個不小的虧,右手腕部因為發(fā)力倉促,來不及卸掉汪不平的寸勁,被透力所傷,現(xiàn)在還有些轉(zhuǎn)動不靈,只好擺出一副高手風范,想要拖延一些時間恢復一下。
果然,一擊不中,汪不平也有些驚訝,實在看不出這個瘦弱的青年竟然有如此功夫,長年的殺伐使其養(yǎng)成了謹慎的性格,雖然他看似暴躁嗜殺,但是這一切的先決條件是建立在有萬全的把握之上,單憑暴力,他這一身的修為是比不過一顆狙擊手的子彈的,所以他能活到回國,自然有一套他的生存方式。
對方實力未明之前,絕不輕易出手。
“八極拳,汪不平!”
汪不平略一拱手,擺出了武師的架勢。
“太極,茅方!”
客套之后,一時間兩方人馬都不知道后續(xù)怎么進行,畢竟,沒有裁判。
趁著這個功夫,茅方又打量了一下這個汪不平,之前帶著口罩就已經(jīng)覺得他可怖,沒想到他摘下口罩就變成了猙獰。
鼻梁之下,一個黢黑的大洞,沒有嘴唇,牙齒參差不齊的翻露在外,真像是黃臉的雷公,沒毛的夜叉。
“剛剛你喊不要,是不是怕他嚇到我?”
茅方扭頭輕聲問到。
“那倒不是!”
解除了生命危險,涂行長出了一口氣。
“因為老四有這個缺陷,所以輕易不會讓人看見他的面容,但是一旦有人見過了,那么他與此人必定會不死不休,所以,太平道里有句話,叫做寧入閻王死牢中,不見彌勒真面容。說的就是寧死也不愿看到老四的面孔,一是受驚嚇,二來,會被他活活打死,還不如自我了斷來的痛快。”
涂行或許是為了感激茅方的救命之恩,所以解釋的比較詳細。
“你一直說他嗜殺,我卻沒想到連同門也不肯放過,像此等良善之心盡絕之人,不可放過!”
茅方斬釘截鐵的說到,之后便緩緩的走下臺階,在院中站定,單手平伸,舌綻春雷大喝一聲:
“你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