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有家了?!币痪湓?,平淡如水,不喜不悲。
葉安安有些詫異,轉(zhuǎn)念偷摸笑開懷,“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難道還是說,你舍不得我?”
“自然是高興?!?p> “你說你舍不得我就這么難嗎?”低著頭,小聲嘀咕。
“什么?”季風(fēng)沒有聽的太清楚,怕有遺落,趕忙相問。
“你不問問是哪家嗎?”略有些氣急敗壞,就不能稍微有一點關(guān)心我的模樣?!
“是哪家?”雖然早已知道,但也愿意配合她。
“是督察御史家四小姐,我住在西南角的朧月閣,有些簡陋,所以很好辨別,你不用擔(dān)心我,雖然住的簡陋,不受寵,但也樂的清閑,你若有空,我是說有空的話,你可以從后門悄悄進(jìn)來看我,后門守衛(wèi)松懈,很容易進(jìn)來的。”一口氣,將家底全部數(shù)落完。
季風(fēng)溫柔的看著葉安安自顧自言,沒有一點不耐煩,依舊如玉般溫潤,“好,若是有空,會去看你的?!?p>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葉安安驚喜過望,不給季風(fēng)反悔的機(jī)會,定下約定。
“嗯?!?p> “小姐,公子安好。”后面追過來的月一初見季風(fēng),也不由折服,溫潤如玉,天下無雙。
“嗯。”看來是葉安安的貼身丫鬟,季風(fēng)溫和一笑,客氣應(yīng)道。
一瞬間在月一心中大增好感,平日里那些小姐,公子那個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怎么會對一個丫鬟如此客氣?!
“月一,我的貼身丫鬟,情如姐妹?!?p> 月一微潤眼眶,絞著手帕。
葉安安微附在月一耳旁,不忘用手遮面,說悄悄話,“季風(fēng),……”
話音剛落,月一羞紅臉龐,嗔怪道:“小姐……”
月一看季風(fēng)的目光多了幾分尊敬,幾分柔和,同時更多的是考量。
“你過會有事嗎?”玩鬧后,葉安安這才想起要緊事。
季風(fēng)思慮一下,說:“沒有。”
“那你去看我比賽好不好?”期待的目光,邀請季風(fēng)前往,若能在比賽中嶄露頭角,季風(fēng)定會看出自己的能力,與眾不同,興許,會……想想就高興。
“比賽?什么比賽?!?p> “這個嘛,我們一邊走一邊說,好不好?”
“好。”
沁滿樓
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因著東黎老人的名號聚集文人雅士。
葉安安兩人一進(jìn)入就吸引各路目光,兩個俊雅少年并肩而立,恰是一道絕妙風(fēng)景。
看到許許多多儒生前來向季風(fēng)問候時,葉安安不解的道:“為何他們?nèi)绱朔畛心悖俊?p> “因為師承云鶴神醫(yī)。”
“云鶴神醫(yī)厲害嗎?與東黎老人比,哪一個更厲害?”聽起來好厲害的模樣,能教出季風(fēng)這樣的醫(yī)術(shù)超群的高手,應(yīng)定不是泛泛之輩。
“天壤之別。”簡單四個字,一語中的,說出同是前輩的兩人之間的差距。
葉安安表面上滿是羨慕崇拜,心里卻欣喜若狂,果真是她看上的人,堪如玉石,完美無缺。
“東黎老人到!”
眾生齊行禮,只有葉安安和季風(fēng)兩人依舊站著,季風(fēng)師父名望輩分比東黎大的多,不需行禮,葉安安自認(rèn)季風(fēng)娘子,遂也不愿。
東黎老人一眼看到鶴立雞群的兩人,并肩而立,一位熟悉,打過幾次照面,是云鶴神醫(yī)的關(guān)門弟子季公子,憑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行走天下,懸壺濟(jì)世。
而他身旁這位嬌小的公子,怎么看,都不像徒兒口中所說的村夫,長相陰柔,堪比女子。雖沒有氣場,但隨處一站,也不容忽略。
見到自己,也不行禮,難道是哪家高人的關(guān)門子弟?仔細(xì)搜索所熟知的大師,都找不到此號人物。
東黎不慌不忙,掛著和藹的笑意,走過去同季風(fēng)客氣一番,目光不時偷瞄葉安安,并沒有與之言語,便坐上主位。
葉安安不氣不惱,一點下馬威的小伎倆,她葉安安還是不放在眼里的。
待眾人坐定,東黎老人這才開口詢問葉安安,“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師承何處?”
葉安安尋思著明亮的嚎頭誰沒有啊,“小生名子虛,師承烏有老人?!?p> 底下一片嘩然,左顧右盼,怪不得子虛公子畫藝高超,原來有高人指點,只是為何沒有聽說過,仔細(xì)想想也見怪不怪,估計是個隱世高人。
季風(fēng)眼含笑意,看破不說破。
東黎老人神色一閃,眼底微露怒色,好一個子虛烏有,一個女子敢在他面前班門弄斧,欺上瞞下,
剛剛同季風(fēng)寒暄時,便已注意到這位子虛公子喉結(jié)略有些不自然,并且耳垂上有耳洞,天澤男子是沒有的,看身形也不像關(guān)外人。
“比賽規(guī)則以及頭籌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子虛公子確定要比?現(xiàn)在退賽也是來的及,玄澤是老朽的關(guān)門弟子,畫藝在天澤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怕是賽后,說老朽弟子欺負(fù)人。”話里話外,都是為葉安安著想,但此話于葉安安耳朵里便不是那個意思。
“既然過來,便沒有退縮的想法,怕就怕,貴師門拿不出一千兩,所以才會如此深明大義的勸說吧?!?p> “不知天高地厚!”玄澤搶先一步開口。
東黎老人整個面色都變了,一個黃毛丫頭,竟如此口出狂言,但一想到玄澤向自己口口聲聲擔(dān)保定能贏過這次比賽。轉(zhuǎn)而保持一個德高望重的大師應(yīng)有的寬容說:“子虛公子誤會老朽的好意了,既然如此,便開始吧!”
“甚好,不過這次作畫的主題定為什么?”自己還生怕玄澤這塊跳板不比了呢。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就以荷花定題,子虛公子可有異議?”東黎老人照例詢問葉安安。
“有……”手持一柄普通折扇,一手握住扇柄,拍打另一只手掌,作沉思狀。
“不知子虛公子有何異議?但說無妨?!庇辛送降艿谋WC,這個子虛烏有的公子畫作只是皮毛罷了,自己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
“天下誰人不知,玄澤公子是東黎老人的關(guān)門弟子,由東黎老人定題,如果有人事先做好準(zhǔn)備,那就……”
“你說什么?!”玄澤心中大驚,慌忙的上前幾步,斥責(zé)葉安安。
“小生只是說如果,玄澤公子如此激動,難道心中有鬼?”葉安安不怕得罪人,字字珠璣。
“你……”玄澤像被人說破,一時堵塞,不知如何辯解。
“玄澤!退下,子虛公子也是害怕輸?shù)舯荣?,所以才會提出質(zhì)疑,又并非針對你,何必斤斤計較?”東黎老人出手相助,恰到好處,三言兩語,幫玄澤洗脫嫌疑,還不忘挖苦葉安安。
葉安安笑的坦蕩蕩,絲毫不慌張,這個東黎老人可比他這個有勇無謀的弟子強(qiáng)多了。
“不知子虛公子有何高見?”
葉安安順著桿子爬,莞爾說道:“這個主題,誰出都有作弊的嫌疑,不如讓……”目光環(huán)視,最后落在季風(fēng)身上。
“讓季公子出這個題目如何?季公子師承云鶴神醫(yī),仁心仁德,自然不會偏袒任何一方?!?p> 圍觀儒生面面相窺,議論紛紛。
東黎老人左思右慮,季風(fēng)確實是最佳人選,由他出題目,無論比賽輸贏,大家都不會有任何異議。
玄澤相較剛才的慌忙,反而穩(wěn)若泰山,沉著冷靜。
這一切落入葉安安眼中,泛起一抹詭異的笑。
“好,只是麻煩季公子來出這個題目?!?p> 東黎老人話音一落,季風(fēng)一下子萬眾矚目,成了眾矢之的。既然雙方都達(dá)成協(xié)議,他們自然沒有什么好爭的,況且,如今情況,非季公子莫屬。
只是被硬拉過來觀賽的季風(fēng)無奈的走出人群,本以為只是來看她,沒想到竟把自己也算計上,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感覺。
“承蒙各位的認(rèn)可,既然如此,便由在下來出這個題目,池塘戲魚,如何?”
“甚好,玄澤,子虛公子意下如何?”
“徒兒自是聽師父的,沒有異議?!?p> 東黎老人欣慰的點點頭,再將目光轉(zhuǎn)移到葉安安身上。
“沒有問題?!?p> “那,比賽正式開始?!睎|黎老人當(dāng)即宣布開始。
月一貓著腰,擠過人群,趁無人在意時,附在葉安安耳旁,耳語一番。
葉安安面不改色,泰然自若。
待一切準(zhǔn)備好正要開始比賽時,葉安安突然喊停,站在人群中間,朗聲說道,“既然這場比賽的嚎頭有了,不如再加些搞頭,兩人于屏風(fēng)后作畫,再將兩張畫打亂放在一起,再由十一位觀眾評判高低如何?既能體現(xiàn)比賽的公平性,又能渲染神秘色彩,增添趣味。不知玄澤公子敢不敢?”
“有何不敢?休要再?;ㄕ小!毙伤鞈?yīng)下。
“好,一言為定,開始吧?!?p> 兩人分別入了兩扇屏風(fēng)后,所有人聚集于屏風(fēng)前等待,屏風(fēng)前后有一香爐,里面點著半柱香。
一分一秒流逝,半柱香燃盡,由季風(fēng)將兩張畫放置一起,拿出屏風(fēng)外,打亂順序,擺放在案牘之上,由十一人進(jìn)行投票,票選最優(yōu)者。
直到比賽結(jié)果出來后,兩人才施施而行出來。
東黎老人從主座上下來,仔細(xì)觀察兩幅畫,沉默不語。
最后還是季風(fēng)宣布結(jié)果,“左邊池魚戲水圖九票,右邊金魚姬塘圖兩票,左邊勝!”
葉安安似早已預(yù)料,沒有過多的興奮,坦然的接受來自各方投來羨慕追捧的目光。
“怎么可能?”玄澤半張嘴巴,瞳孔放大,不敢相信的撲上前去,再次確認(rèn)。
“怎么不可能,承讓啦,玄澤公子不要忘了在下的一千兩哦?!?p> “你定是耍了花招!”玄澤轉(zhuǎn)身憤憤的怒吼道。
“是你學(xué)藝不精,怨不得人。怎么,大名鼎鼎的玄澤公子輸不起?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說著,葉安安踱步走近玄澤身邊,以兩人方可聽的音量,說道:“沒有想到吧,你買通六人,而我只需要買通一人,六人其中一人,得知你要在畫卷后右上角點上一紅點辨別是誰所畫,我一想吧,這不公平,所以啊,我也在同樣位置點了一點,你說氣不氣人?”
“你!”惱羞成怒的玄澤怒拽葉安安領(lǐng)口。
季風(fēng)見狀欲上前,葉安安拋來一個眼神,季風(fēng)寵溺笑笑,安坐原位。
葉安安倒想玄澤這一拳打下去,技不如人就想打人。這可是要壞名聲的。
“玄澤!”東黎老人一聲怒斥,喚醒怒火中的玄澤,不情愿的松手,“師父?!?p> “你還有臉叫我?guī)煾福瑸閹煹哪樁冀o你丟盡了,還不趕緊過來?!碑吘箮熗揭粓?,怎能看他自毀前程。
玄澤怏怏走過去,站在東黎老人身后,垂著頭。
“子虛公子果真不是浪得虛名,是玄澤他學(xué)藝不精,讓大家見笑了?!睎|黎老人無法,只好起身賠罪道。
“無妨,重要的是一千兩,可別賴賬。”葉安安不在意這一些虛的,還是銀子到手實際些。
“自然,愿賭服輸,玄澤,送過去?!?p> “師父,明顯他……”玄澤不服氣的指著葉安安,下句話卻不知怎么說出口。
“快去?!睎|黎老人的耐心也是有限。
“是……”玄澤不情不愿的將一千兩交到月一手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呲牙咧嘴。這比要了他命還難受,賠了夫人又折兵。
“今日之事請多多包涵,就先告辭了?!睎|黎老人沒了臉面不好多做停留,直徑帶著徒兒離去。
其余儒生也明白,轉(zhuǎn)眼將目光投向葉安安,紛紛上前奉承巴結(jié),可謂是一戰(zhàn)成名,前途無量!
葉安安忍受不了虛偽的示好,帶著月一先一步離開,季風(fēng)緊跟其后。
“今日可算高興了?”
葉安安興奮的搖擺著腦袋,走起路來都特別底氣十足,“不是高興,是盡興!”
突然有一千兩銀票砸在她腦袋上怎么會不高興,而且今日也算是在畫師中有些名氣。這日后隨便出手一幅畫,往后的生活怕是不愁了。
“只是這東黎老人在畫師中很有名望,這直接得罪,怕是……”在這個圈層中難以存活??粗吲d得葉安安,不忍心的潑盆涼水。
葉安安從興奮中漸漸找回理智,好像是這么回事,自己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反而目光短淺了?!盁o妨,日后我少作畫,盡量避免。有這一千兩夠養(yǎng)活一段時間了?!?p> “你若是缺錢,可以同我說,不必自己……”參雜不必要的心疼。
“你這是要娶我的預(yù)兆嗎?”葉安安眼睛直勾勾盯著季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