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辦怎么辦，蘇喬，我又緊張了……”安憶捂著臉。
蘇喬微笑：“來，我揍你一拳，你就不緊張了，還會想來揍我一拳。”
“去你的，還上不上臺啦一會兒。”
原先聚集在眉眼間的憂愁在這時候消散了不少，兩人在臺后打打鬧鬧。
一中的校園歌手比賽是三個年級都有參賽名額的，高三的學(xué)姐學(xué)長們倒是比較少，畢竟已經(jīng)臨近高考了。
蘇喬看著排在前面的人一個個減少，即使蘇喬她們組順序排在很后，后面也有不少人，有些女生拉著一起來參賽的女孩子的手，神情都有帶著一絲緊張，卻又強撐著矜持著，誰也不想暴露軟肋被人看扁。
蘇喬考量的目光在她們互相拉著的手上滑過，又落到安憶身上，明明前兩天還寫紙條告訴她，讓她不要緊張，結(jié)果這會兒她自己開始緊張起來了。
想到這，蘇喬忍不住扯起了嘴角。
安憶被她看得一頓，有些奇怪地問：“怎么了嗎，有什么好笑的……？”
蘇喬搖搖頭，沒說話，最終把視線移開了。
前面幾組有一對高一的男女組合的實力極強，他們五官有幾分相似。這對兄妹組合特意為了選的歌換上了一身酷酷的衣服，他們甚至一邊唱著勁歌一邊跳著街舞。街舞那極其炫酷的動作點燃了臺下一眾年輕的學(xué)生，就連評委也眼里也有了些不同的光芒。
“哇，現(xiàn)在的高一小孩子都這么厲害的嗎？”
那對兄妹表演完，林殊一旁的男生有些夸張地做了個鬼臉，他是林殊的損友之一，楚君陽，損友中的損友。上次林殊手機被沒收，就有他在里面最主要地幸災(zāi)樂禍，但是關(guān)系是真的鐵。
林殊斜斜地睨他一眼，輕輕哼道：“說得好像你現(xiàn)在多老了一樣?！?p> 楚君陽咧了咧嘴。
林殊懶得搭理自己的損友，把目光放到臺上懶懶散散地看幾眼后又靠在椅背上，開始數(shù)天花板上一盞一盞小燈。
不知道又輪了幾組合唱，終于輪到了蘇喬和安憶。
上臺前一分鐘，安憶心臟砰砰地直跳，好像要爆炸了一樣。
她咬著唇，手也不知道放哪里。
這時，一只溫度偏涼的手握住了她的。
安憶詫異地看著那只手，修長白皙，指甲圓潤。
“別緊張，唱好就可以了，呼吸放輕松?！?p> 蘇喬聲音柔柔的，她拉著旁邊有些呆滯的女生緩步走上臺。
安憶忍不住跟著她的腳步走，心情隨著呼吸的平緩也慢慢緩了下去。
“到時候，把下面的人頭都想象成一顆蛋，不要在乎那些目光，就把他們當(dāng)做一顆蛋，圓潤的蛋。”
在走過去的路上，蘇喬壓低了聲音對安憶說道。
旁邊聽到了這一聲低語的主持人：“……”是個狠人。
安憶微微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訴自己，臺下的人都是一顆蛋，圓潤的蛋。
少女那淡然的聲音回響在耳畔，眸中星光閃爍，她唇角輕揚。
她們演練了無數(shù)遍，當(dāng)那熟悉的音樂聲響起的時候，穿著校服的兩人手拉著手，側(cè)耳傾聽著伴奏。當(dāng)歌聲娓娓響起，少女清亮的聲音緩緩訴述出那一段少年陰郁的時光里所作出來的歌，陰霾中卻充斥著重生的希望。
即使路途荊棘密布，也請不要絕望。
因為重生啊，就在你面前。
如果你都放棄，那誰又來救贖沉入深淵的你？
青春肆意就該張揚。
那是屬于你的時代啊，所以它永遠不會退場。
臺下，從未聽過這首歌的人都有些好奇，這首歌沒聽說過呀，是誰寫的呢？為什么這兩個女生會唱這樣一首冷門偏僻連作者都不知道是誰的歌，而不是那些流行歌曲？不過這兩個小姐姐真好看。
這些疑惑，大概只有蘇喬和安憶知道答案了。
林殊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平常都帶著面癱意味的臉。
“哎，她們唱的這首叫……叫什么來著？我咋沒聽過?！背柊欀迹安贿^還挺好聽的噢。為什么選這首歌呢。”
“《張揚》?！绷质饪此谎郏创剑骸跋胫罏槭裁?，等會兒問一下不就好了?！?p> “也是，但是唱的挺不錯的，沒想到班上除了安憶唱歌那么好聽，原來蘇喬也不錯哦?！背柮饣南掳?，瞇起了狹長的眼眸。
其實蘇喬也沒想到，自己唱歌方面還算有一點天分，但也就局限于跟著調(diào)子唱，再多的就沒有了。
林殊：“我勸你別對她抱有想法?！比思铱墒怯兄鞯摹?p> 楚君陽卻會錯了意，聽聞此話，他便興致勃勃地側(cè)過了身子，一雙狹長的眼眸盯著好友，卻不說話。
林殊被他盯得發(fā)毛：“你是不是有病，看我做什么我可喜歡軟妹的。”
楚君陽翻了個白眼給他，邪冷一笑：“你想得美，我對帶把的才沒興趣?！?p> “你？”楚君陽卻有些疑惑地看著林殊，好像最近一段時間，林殊這個臭小子對蘇喬有那么一絲絲的關(guān)注對吧？？？
林殊淡定抬眼：“我？”
“算了，沒什么?！?p> 楚君陽有些泄力，他學(xué)著林殊的樣子，癱在椅背上。心里，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殊挑眉，看他一眼后開始看起后面的表演。
蘇喬和安憶一唱完就對著臺下評委鞠了一躬后端莊離開，她們上臺前化了點淡妝，但這會兒妝容都花了，混著緊張的冷汗粘在臉上，密不透風(fēng)的感覺太難受了。
看著對方的臉都變成了花臉大花貓，兩個女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抓來頂包工作人員的學(xué)生會成員告訴已經(jīng)唱完歌的人，暫時還不能走，要在休息室等一會兒。
休息室倒是足夠大，但是……前面那么小一個禮堂，到時候要是謝幕又怎么站得下這么多人啊。蘇喬吐槽，不過好像謝幕的話太早了，這才初賽哎。
安憶把臉上花掉的妝擦掉，正用著休息室里的卸妝水把臉上的化妝品清洗掉：“蘇喬，等我弄完我給你洗臉噢?！彼贿吺炀毜牟聊樢贿呎f。
看著她動作嫻熟地把卸妝水倒在卸妝紙上，蘇喬任由她擺布：“你會化妝？”
“會一點。”安憶認認真真地給她擦臉上殘留著的化妝品，然后輕聲開口，“其實我平常上學(xué)也會描描眉，順便再稍微涂一點口紅，讓自己氣色看起來好一點啦?！?p> 蘇喬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蛋，她們之間的距離近得都能清晰地數(shù)出安憶那卷翹的睫毛根數(shù)，聞著安憶身上淡淡的香味，燈光投下，她臉上的細小絨毛，像是鋪了一層有實質(zhì)的朦朧。
蘇喬默默數(shù)著數(shù)字，臉上的化妝品都被安憶擦干凈了。
安憶坐回位子上，沉默了好一會兒：“我本來以為你會緊張，結(jié)果呢，我自己倒是緊張得半死?！?p> 少女神色落寞。
蘇喬從口袋里摸出一顆奶糖：“吃顆糖吧，心情會好一點?！?p> 安憶有些詫異地吃掉那顆潔白圓潤的奶糖：“你哪里來的糖？”
蘇喬勾了勾唇，長睫輕顫似蝶翅：“我習(xí)慣隨身攜帶一些糖果，來預(yù)防不必要的情緒?！?p> “不必要的情緒……”安憶咀嚼著這六個字，旋即笑了，“那你怎么不早點拿出來嘛?！蔽惨魩е唤z不一察覺的撒嬌。
蘇喬睨她：“你想唱歌的時候唱不出來該唱好的地方嗎？”
“才不是！”安憶嘟了下嘴，長長的睫毛垂下掩飾著眼里的一抹懊惱。
蘇喬卻唇角一抿，微微地笑了，話說，安憶還真可愛？
當(dāng)初說不會和安憶做朋友的某人，真香。
學(xué)校的校園歌手比賽還在進行，學(xué)校里其他的同學(xué)都在教室自習(xí)，整個校園都靜悄悄的，除了藝術(shù)樓某處傳出來的音樂聲。
又等了十來分鐘，才有人過來通知他們可以回教室了。
“什么啊，讓我們白等了半個小時?！?p> 有人抱怨。
那個來通知的學(xué)生也有些無奈，誰讓上頭想要這么決定呢，他只是個負責(zé)跑腿的。
蘇喬和安憶披著校服外套，已經(jīng)五月份了，但是k市基本氣候宜人，溫差不會太大，所以還可以套著校服的長袖外套也不嫌熱的。
回教室前，蘇喬被安憶拉著去了學(xué)校的超市。
超市里有好些個翹了自習(xí)課偷跑出來買零食的人，就算超市里有監(jiān)控那些翹課的學(xué)生也不怎么在乎。
蘇喬挑了包小熊軟糖，而安憶則買了一袋干脆面幾包豬脆骨外加一瓶奶茶味的飲料。
在拿薯片的蘇喬目光落在腳尖前方的一個籃子，里面放著大包的辣條，修長的五指揪了一個角拎起那包辣條去付錢。
兩人一邊吃著零食，一邊慢悠悠走著聊天。
蘇喬嘗了一小塊安憶遞過來的干脆面，把自己的辣條分享給她。
兩人順著小路走到了操場旁邊的人工湖邊上，坐在石椅上聊著以前出糗的囧事，互相嘲笑對方。
然后聊著聊著，她們各自說起了自己家里的事情，聽完蘇喬的描述，安憶罕見地沉默了，似乎是在嘆息蘇喬的家庭情況。
為了轉(zhuǎn)移窒息的沉默，蘇喬隨口問了句之前藏在心底的話：“話說，你哥哥得了什么??？”
安憶卻更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