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前世里不是有一句話,叫“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嗎?真的是對極了。
此刻里,梨白就坐在她的對面里,馬車轱轆快速前進(jìn),而他卻絲毫不受影響的紋絲不動,一身米白長袍纖塵不染,發(fā)絲黑亮垂順,臉色姣瑩如玉,端的一副絕世翩翩公子世無雙的模樣,危襟正坐,手里還捧著一卷書看著,側(cè)臉神情專注而迷人。
誰能想到,這人昨夜里那似乎餓狠了的禽獸原形?把她折騰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折騰了大半夜,天微明時才摟著她稍稍瞇眼了一會,就把她扯起床丟進(jìn)馬車?yán)锛纯腾s路啟程。
誰能想到!
可憐了她的老腰,感覺整個人已經(jīng)廢掉的樣子……
果然,她就知道,帶水煙煙回府,沒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墒牵B結(jié)拜弟弟這個也要計較的話,他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昂?!
才怨念到水煙煙,他就來了。
他真就來了來了!
只見他,含情脈脈地挑簾子進(jìn)來。雙眸含水,唇不染而紅,整張秀麗的小臉透著無辜的妖媚。
梨白抬眼,四目相對,冷風(fēng)頓起。
水煙煙一進(jìn)來,就看到幺幺委屈兮兮地縮在馬車最里面一角。他差點(diǎn)笑出聲來。
好像這未來的國公大人在家里混的不行???地位堪憂哦。
怎么一副妻綱不振的焉樣兒?要不要他路見不平幫點(diǎn)兒忙?
再一瞟梨白,水煙煙多情的雙眸更是情意綿綿起來了。
怎么?嫡女的君爺嗎?水煙煙滿肚子冒泡的壞水“咕嚕咕嚕”一時沒忍住,他挑釁地對著他挑了一下眉毛,然后對著幺幺,笑瞇瞇地拋了過去幾個媚眼。
躺槍的幺幺:......真的是夠了。
水煙煙無視梨白砍人的眼神,慢吞吞地蹭到幺幺身邊,渾身柔若無骨般地掛在她的身上。幺幺眉心一跳,饒是她再遲鈍,也能感覺出這馬車?yán)锩鏈囟炔粩嗟脑陲j低。
那冷箭嗖嗖嗖的飛......
“那個……我給你們介紹一下。”幺幺感覺自己有必要自救,否則今晚她真的會死在男人身下的?!斑@位是梨白,我的君爺。這位是我的結(jié)拜弟弟,水煙煙?!?p> 相互介紹,這結(jié)拜弟弟咬得很重,手上更是不著痕跡地推開了些水煙煙。
兩頭,都是幺幺她得罪不起的。哎,望車頂無語凝噎的幺幺.....
再次聽到結(jié)拜弟弟這個詞,梨白瞇起眼睛眸色不明地盯著水煙煙。幺幺尷尬地呵呵笑著,見他又轉(zhuǎn)過頭直勾勾地看著她,不由得她心里晃過昨夜里他情動時在她耳邊的低喃:
“妻主……你只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p> “妻主……我不管過去如何,你現(xiàn)在都必須記著我,只有我?!?p> “妻主,快活嗎?我一輩子都讓你這么快活好不好?”
……
沒人知道,梨白干這事兒的時候還是個話癆。
她這么傲人的身姿都沒能堵住他的嘴。
可是每一句,她都聽得臉紅耳赤,都聽得心跳加速,都聽到心里邊去。
他是在乎她的吧?他們現(xiàn)在……
幺幺“唰”的臉紅耳赤,然而她忘了,她邊上還有個作死的。
“姐姐哎,”這一聲叫得如三月春風(fēng)般的甜和軟:“人家肚子餓了,一大早就趕車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人家想吃那桂花糕?!辩坨垌樦揲L白皙的手指望去,車?yán)镄】簧戏胖哪潜P桂花糕,香味撩人,還是梨白自己親手做的。
想吃自己不會拿???
幺幺撇嘴,腰間就被水煙煙隱蔽地掐起了一塊嫩肉,他此刻正笑意吟吟地看著她,手下卻是開始用力地慢慢提捏,幺幺毫不懷疑,若是不順了這位爺?shù)拿@塊肉別想太多,一定遭罪。
不,已經(jīng)遭罪了。
幺幺:……想吃就自己拿!
水煙煙:……就要姐姐拿!
梨白:……你特么敢拿一塊試試!
電光火石之間,三個人的微妙氣氛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轉(zhuǎn)。
水煙煙還在繼續(xù)點(diǎn)火,他收回手,眉頭一蹙,嘴巴一撅委屈地說道:“姐姐,人家餓了嘛。昨天夜里,許是換了新地方,人家一宿都沒睡好呢,又困又餓。”嬌滴滴,羞答答。
不僅是梨白惡寒,幺幺也惡寒。
你這么裝,怎么不穿去泰國呢?
但是梨白可以不搭理他,幺幺卻必須不讓他冷場。
一切都是為了活命啊,淚。
“咳……那個,是我想的不周到?!辩坨鄄蛔栽诘卣f道:“等到了京城,給你安排好一點(diǎn)的房間?!?p> 梨白心里一沉,什么才叫好的房間?她還想給他安排什么樣的房間?
“沒事……姐姐對我真好?!彼疅煙熞荒槻蛔詣俚膵尚吆透屑ぃ鄄鬓D(zhuǎn),巧笑嫣然,他慢慢地對著她的眼神說道:“我就是條賤命,哪兒睡都成。就是膽子小,一到天黑,心里就莫名的發(fā)慌?!闭f完還低下頭去,手兒怕怕地抓住胸口,再一抬頭,就露出怯生生可憐至極的神情來。
幺幺頓時心里一萬頭不明生物在怒吼,在咆哮,踐踏而過。
笑容很僵,能成為蠱王的徒弟的人,這人還膽子小……
那么她呢?眼看著對面梨白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她......太難了。
“昨兒個看見姐姐陪在我身邊,我心里這一放松啊,就睡得好沉過去了。”水煙煙低頭用手指挑起頭發(fā)纏繞著玩。
幺幺簡直沒眼看,這廝連前世里小女生才有的小動作也這么嫻熟,果然平日里沒少騙人!
而且……重點(diǎn),敲黑板!難道不是你自己喝多了酒才醉得腳下虛浮的么?你這樣姐姐真的很難繼續(xù)做人的!
可是,她不能說。她腰間的肉還捏在他的手心里。
只見水煙煙臉上漾起微微的惆悵,繼續(xù)說道:“就是后半夜醒來了,看不到姐姐,我這又怕黑……失眠到天亮,都沒敢再睡一下?!闭f完嘟起嘴對著幺幺,雙眸里渲染的都是委屈,低低說道:“你看,這都有黑眼圈了呢?!?p> 幺幺的嘴角抽了抽,你不說黑眼圈,我還不會想起昨夜本宮的慘......但是幺幺沒膽子說出來。
他再怎么裝,都掩蓋不住蠱王弟子的身份擺在那里;更掩蓋不了她救命的解藥,就在他隨心所欲的一顰一笑里。
倘若不是看著她能幫他家人平凡的份兒上......
可她連這唯一的依仗都知道是靠不住的。
而這廝,饒是昨晚喝得死醉,也沒能讓幺幺撬問出她的解藥在哪里。
幺幺只好張開口安撫他道:“沒事兒,回京給你買最好的脂粉,甭管眼圈多黑,一層層糊上去,不信丫的誰能看得出來?!?p> 我糊到你他娘的都認(rèn)不出來。
啊,馬車?yán)锊粌H溫度有點(diǎn)低,還有無形的冰雹在砸人。
“你是我的弟弟,是我的親人!怎么樣,我和你姐夫都不會虧待你的!”幺幺認(rèn)真的把梨白拉出來保證,親人兩字咬得特重。果然,身上的無形壓力輕了一些。幺幺擦了把冷汗。
比起捅刀子的水煙煙,梨白這樣用身體行動直接解決的.....更要命些。
果然,在男人間周旋,是需要智慧的!
而她恰好是一個有智慧的人!
拒絕反駁,拒絕吐槽!
“謝謝姐姐?!彼疅煙熜Φ妹囊馐幯?,道:“我就知道姐姐心里有我,以后姐姐睡覺我也要跟著,不然都睡不好……”不順著桿子往上爬,他都對不起自己這湊熱鬧的。
忍吧,看這男人能忍到什么程度。瞧瞧,指尖都發(fā)白了。嗯......果然還是他的手最好看。
此言一出,不要說梨白要?dú)⑷?,幺幺也想找刀子了?p> 冷靜啊......想想解藥,解藥!
“啊,哈,那個……煙兒果然還是小孩子哈,”幺幺臉上僵著,努力扯出一副長輩寬容慈愛的模樣,她咬牙道:“你遲早是要嫁人的,怎么能跟姐姐……那樣要遭別人閑話的?!?p> “姐姐……”水煙煙一咬唇,淚光一晃:“你不和我睡,難道和他?”素手一指指向梨白,他眼神卻是控訴地盯向幺幺,嗔怪道:“這個又老又脾氣不好的男人!”
又老又脾氣不好的男人?。?p> 梨白那邊終于看向了他。
幺幺不忍直視,捂上了眼睛。
果然,下一秒,簾子輕動,一道人影被飛踹了出去,還帶著男人猝不及防的慘叫漸遠(yuǎn)。
簾子微微晃蕩,又遮了下來。
車廂靜謐,幺幺一動不動。
做人,就要有處變不驚的覺悟!
反正踢和被踢的都不是她。
“我不管你為著什么收的這個弟弟,”梨白那邊陰惻惻的聲音直撞進(jìn)她心里面來:“從今天開始,你們之間的距離超過一米,你就動手自盡吧。”
絕了。
這是威脅嗎?
說好的女尊王朝女子為尊呢?
特么的她的當(dāng)家威嚴(yán)呢?蒼天是讓她的威嚴(yán)喂了狗是嗎?為什么天天都是這個男人在橫?
一個一個的都拿她可愛的小命來威脅她!
還動手自盡!
幺幺默了默,深呼吸了幾口氣,揚(yáng)起臉給了梨白一個大大的明媚笑容。
本事是人家梨白好,管家是人家梨白好,連床上還是人家梨白好,她有什么不服的,能亮出來嗎,昂?
不能。
可是,她知道,他能哄,比如,現(xiàn)在她先給他笑一個。
果然,那邊那廝,冷哼了一聲,別過眼去,耳尖卻是悄悄地泛了紅。
就知道這樣,就知道他一臉的冰霜也敵不過她的三春笑顏。
扇舞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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