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抬頭,關(guān)心道:“殿下,你傷口怎么樣了,駱大夫可有說些什么?”
“駱大夫沒看出什么問題?!憋L奕靖恢復那張淡漠的臉,“方才在紫堇軒聽你說縫合術(shù)有助于傷口愈合,但只作固定縫合之用,不能長期留于體內(nèi),故而要拆線,對嗎?”
“對。”清歌答。
“那本王是否可以理解為,所謂的縫合術(shù)就像用針線補衣服、把破裂傷口重新縫合起來?”
“不錯?!憋L奕靖這記憶力和理解能力可以呀,不愧是做王爺?shù)娜耍悸穳蚯逦?p> “既然如此,本王背上的傷拆了線之后可能痊愈?”
“殿下指的痊愈具體到什么地步?”
“毫無痕跡?!?p> 清歌搖頭:“如果是幾天時間的話,絕無可能。”
拆線后都會有傷疤,何況她第一次操作,不能保證拆線后傷疤的大小,而且這樣的傷疤用再好的藥物也得涂上一定時間才能顯淺。可她聽風奕靖的意思是想讓傷口快點愈合好看不著痕跡。
難不成有人會利用他的傷口做文章嗎?看昨晚那樣的情形,一個小小的將軍都敢?guī)П藐J懷王府,想必風弈靖現(xiàn)在的處境應(yīng)該不太好。
許是有所預料,風奕靖反應(yīng)不大。
“那可能看出是箭傷?”
“箭傷是什么形狀的?”清歌問。
“箭頭拔出之處,肉的兩邊呈內(nèi)凹狀,通常會有一個很明顯的尖角痕?!?p> “應(yīng)該不會。如殿下所說,縫合術(shù)就像補衣服,即是補了,肉自然連在了一起。即便是拆了線,也不會出現(xiàn)殿下所說的情況,頂多會有一條紅腫的痕跡,若是以后治愈得當,便不會留下疤痕?!鼻甯杞忉尩?,轉(zhuǎn)而又有些疑惑:“我并非醫(yī)師,這些也只是在古書上習得一二,此事殿下應(yīng)該問駱大夫,他或許會更有法子?!?p> “縫合術(shù)乃你首創(chuàng)先河,當無人比你更懂?!憋L奕靖抬眸似有似無地看著她。
清歌噎了一下,好理所當然的語氣,簡直讓人無法反駁。
“縫合術(shù)有利于肉的增長愈合,只要治愈得當,傷疤的痕跡不會太明顯。我見過有人拆了線之后完全看不出痕跡的?!?p> “你見過?”風弈靖瞇了瞇眼。
清歌猛地一震。
真想扇死這張大嘴巴!就會給自己挖坑!
“在書里...”她弱弱道。
風弈靖看了她兩眼,沒再繼續(xù)追問,“何時可拆線?”
“要看傷口的愈合程度,快則四五日慢則十天半月。”清歌道,心下暗暗松了口氣,但語氣略帶疑惑:“殿下急著拆線嗎?”
風弈靖解釋:“以本王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外出,你有何辦法能令傷口快速愈合?”
她想了想,道:“如果用藥得當,傷口吻合速度就會快些。我記得有一種藥叫陀僧膏,可活血散瘀、消腫止痛,對治療箭傷很是有用。若是配以陀僧膏治療,說不定很快便可拆線。不知殿下是否有聽過此膏藥?”
她大學雖學的是化學,但也有選修生物制藥的課程。以前經(jīng)常去圖書館借有關(guān)醫(yī)藥的書來看,在《醫(yī)宗金鑒》上看到記載著有人曾用陀僧膏治療箭傷的方法。因為時常做實驗需要記很多的東西,所以看過之后她會習慣性地去記住書中制藥的步驟還有其主要制作的材料和用量。
“從未?!绷曃渲藭r常受傷,所以用藥也相對頻繁。手下的侍衛(wèi)也有不少受過箭傷的,從未聽說過什么陀僧膏,不知她又是從何得知的。
他又道:“醫(yī)藥之事你可以去問駱大夫。”
清歌點頭。風弈靖不知道陀僧膏,想必這個時代也沒有《醫(yī)宗金鑒》這本書。她只知道制作陀僧膏的藥材,并不是專供制藥,所以要是想制得此藥,確實需要和駱大夫好好研究和探討。
風弈靖問:“若用了你說的陀僧膏,三日可否拆線?”
清歌想了想,道:“應(yīng)該能。”
“不能看到明顯的傷疤。”
這不是為難她嘛!
“我盡力而為吧?!鼻甯柚荒艿溃澳堑钕?,這便去找駱大夫?!?p> 說完,清歌便起身離去,還未踏出一步,手腕就被一道力量握住,她回頭看了一眼他手觸碰的地方,疑惑地抬起頭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風弈靖無奈地看著她,輕聲道:“你知道駱大夫住哪嗎?”
清歌怔了怔,旋即搖頭。
她還真不知道。王府內(nèi)仆從和侍衛(wèi)的院子她是不會進去的,而且之前逛王府,也沒聽說過王府內(nèi)還有一個駱大夫。
“內(nèi)院的蓮塘側(cè)有個叫青廬的院子,那里便是駱大夫居所?!憋L弈靖的唇動了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本王受傷,你與駱大夫商討時,需隱秘?!?p> 清歌點頭:“嗯?!?p> 他看著那道離去青影,心中復雜非常。
昨夜若非有她相助,面對魏王猝不及防設(shè)下的圈套,他不可能現(xiàn)在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里。
只是,他真的可以信她嗎...
男人穿著白色襯衣從床上起來,身側(cè)的侍從從橫架上拿起外套給他穿上。
“穆太醫(yī)送走了嗎?”男人聲音陰沉,看著剛從門口走進來的人說。
“送走了?!甭窙錽ì道,“殿下,你說陛下派太醫(yī)前來可有其他意思?”
此人口中的殿下,便是當朝三皇子——風霖勛。
“應(yīng)該只是關(guān)心。”風墨軒走到幾案上坐下。
“幸好我們準備完全,不然今日殿下若無傷,事情就敗露了。只是害殿下受苦了?!?p> 昨夜懷王闖魏王府的目的是尋王實的下落,他發(fā)現(xiàn)不妥后便立馬撤走,自然不可能刺殺魏王。魏王的傷是為了讓這個局做得逼真,好坐實弒殺皇子的名頭,故而風霖勛就自己拿劍劃傷了手臂營造被刺客刺殺的假象,也以防明日陛下會派太醫(yī)過來問候。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憋L霖勛冷聲道,“朱憼回到渝州了嗎?”
“按腳程這兩日應(yīng)該到了?!?p> “懷王的人還在跟著他?”
“是?!?p> “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前兵部尚書,竟然做到這種地步,真是愚蠢?!憋L霖勛輕蔑地笑了一聲,“啊,也不單單是為了一個前兵部尚書,他可能早就知道背后之人是本王,才會一直追著兩年前的事情不放,為了找到證據(jù),也真是煞費苦心?!?p> 他問:“你確定昨晚來的人是懷王?”
“看身形,很像?!弊蛱焖诂F(xiàn)場,親自指揮府兵射擊,那兩刺客一個輕功了得,一個身法高絕,因夜色太深,他們又身著黑衣,看不清模樣,但其中那個身法高絕的黑衣人看起來很像是懷王。
“沒想到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前尚書之子,他竟然親自出馬?!憋L霖勛眸色陰深。
本來他還擔心單憑王實這個虛假的煙霧彈對懷王來說誘惑力不大,懷王不會親自前來。因為只要能誘懷王派人過來,他的計劃便可實施。到時將刺客逼回懷王府,讓孟驍當場捉獲,懷王便沒有回手之力。
可他沒想到,他這個六弟竟如此的自信,仗著自己武功高強,只帶著一人就敢夜闖他的魏王府。
“可惜沒能當場將他射殺,不然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些麻煩事。但幸好我們在羽箭傷抹了毒藥,又把懷王府的大夫提前引走,同時將京中所有藥館監(jiān)視起來??唇袢諔淹鯚o法上朝,傷勢應(yīng)該很嚴重。”
他們昨晚下的藥不僅能讓人神智渙散,還能使傷口快速腐爛,懷王沒有大夫醫(yī)治,那傷口肯定已經(jīng)潰爛得不成模樣。不是一日兩日不上朝就能好上的。
“殿下,你說我們此次自爆身份,若行動失敗,會不會得不償失?”路涘問。
“若非傅寧壞事,昨夜懷王早就被拉入了宗仁堂!”風霖勛眼含殺意。
昨夜本該萬無一失,誰知道孟驍從懷王府回來突然告訴他懷王和傅寧的事,他當時就氣得恨不得殺了傅寧。
以前是齊王,現(xiàn)在是懷王,她這個表妹真是個“好幫手”?。】磥聿蛔屗逍亚逍?,她是不會悔改了!
不過也正因有她的舉止,風霖勛才更加確信昨晚來的人是風弈靖。
“殿下,那可要解決傅寧?”
“她暫時還不能殺?!碑吘故蔷司说呐畠海譅砍对邶R王和懷王之間,她可是個很有用的籌碼。
風霖勛勾唇一笑,“不過她身邊的人倒是可以動一下?!?p> “那屬下待會兒便安排人去做。”路涘道。
“她的事不急,現(xiàn)在需要盯緊的人是孟驍,孟驍始終不是我們的人,他隨時有可能反水。告訴跟他的人,一旦發(fā)現(xiàn)孟驍有異心,不用回來稟報,立馬殺了。”
昨夜的計謀有一個關(guān)鍵點,就是把刺客逼進懷王府,需要有一個不計后果的人帶兵闖進去,才能把線引至懷王。而這個最佳人選自然就是對懷王懷恨在心的孟驍。孟驍雖是枚好棋子,但其本人卻很不厚道。他為了對付懷王可以不擇手段,只要對懷王不利的,他會上前踩一腳,所以不管是誰要攻擊懷王,他都是無所謂的。這樣的人是個定時炸彈,難保不會出賣,不僅不能重用,還要重防。
“屬下明白?!甭窙逑肫鹗裁?,忽而道:“對了,殿下,方才樓大人走之前去了兵器房看我們的弓箭,需要我們把昨夜沾毒的羽箭都換了,但屬下還是擔心他會看出些什么。”
提起樓契,風霖勛就想不明白。
樓契身為京兆府尹,多數(shù)辦的都是平民的案子?;首颖淮虤⑦@么大的事,父皇竟然只派樓契來調(diào)查,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剛才樓契和孟驍來的時候,樓契詢問他時句句像是審查犯人,還真是讓他心中不快。
“樓契雖然有點難對付,但沒有證據(jù),他不敢在父皇面前亂說?!憋L霖勛問,“本王交代你的事都辦好了?”
“一切已安排妥當?!?p> “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
“屬下知道。”
敲門聲從門外響起,一侍衛(wèi)推門走了進來。
“何事?”風霖勛神色冷漠。
“殿下,方才探子來報,齊王剛從懷王府出來,現(xiàn)如今似乎正往我們王府靠近?!?p> “他來做什么?”風霖勛那雙鷹眼瞇了瞇,“莫非是察覺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