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非常后悔同櫻拆一起來這陌生的地方了,這間裁縫鋪在我看來就像一只大老虎,對我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
就在我將要退出來的時候,一個清脆的女聲響了起來。
“這不是梁邱城的貴公子嗎,您到這里來買衣服?”
我的身份并沒有公開,事實上,我的身份也不由我自己做主,現(xiàn)在,黑水城的人只以為我是梁邱伯爵的什么親戚。不過就算如此,我還是很詫異自己能夠被一位女士認出來。
畢竟,這是我來到這座城市這么久,第一次有人與我搭話。
我轉(zhuǎn)過身來,一位女士帶著兩名侍女立在那里,她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戴著一頂遮陽圓帽,黑色的頭發(fā)柔順的披到肩膀的位置,眼睛鼻子和嘴巴都不是特別的出眾,但是配上她尖尖的下巴,以及惹人喜愛的臉龐,這些,讓她給人的感覺格外舒服,看一眼沒有很深刻的印象,但是當(dāng)你想轉(zhuǎn)過頭去,卻還是想再看看她。
我的視線突然被擋住,那是一位原本站在這位女士身后的侍女,她將她的女主人不漏痕跡的擋在身后,似乎是在替她整理她的頭發(fā)。
我知道自己有些唐突,急忙轉(zhuǎn)開自己的視線,贊美道:“我好似見得了秋天的豐收女神,喜悅和贊嘆從心底不由自主而發(fā)!您是哪一位女士?”
那位女士仍舊被她的侍女擋著,到是她身后的另一位侍女,脆聲說道:“這是我們家紅葉子爵夫人?!?p> 那位侍女沒有告訴我她的女主人叫什么名字,這位女士居然已經(jīng)成有家室,這讓我更加感覺剛才的行為太不妥當(dāng)。
“您怎么會認識我呢?我的意思是,全黑水城可能只有您才當(dāng)面與我打招呼?!?p> 這位女士也許出于各種可能,可是最大的可能也許是我擋住了裁縫鋪的門,而這位女士恰好在這時走到了我的后面,出于禮貌,就提前打了招呼。
“您那一天隨著納蘭鳳羽公主一起從城門走進來,很多的貴族小姐都想要看一看王女的姿容,我恰好也在場,對于能和王女殿下走在一起的人自然很關(guān)注一點兒?!?p> 是這樣嗎?可是這幾天一直沒有貴族小姐來驛館邀請我去參加她們的社交舞會呀。也許這就是體面人都要住在豪華旅社的原因,光是那普通的掉價的驛館就阻止了多少次可能萌發(fā)的愛情,雖然我對此從來沒有過期望,但卻更加深了對那位二公子的不爽。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擋了她們的道,因為那位剛剛替自家的女主人整理完頭發(fā)的女仆站在那位女士的身后皺起了眉頭。
而這位初次見面的女士,從頭到尾一直是微笑地、溫柔地、自然地、大方得體的。
一位溫潤體貼的女士和一位護主心切的女仆。
我拉著櫻拆走出店外,將門讓開:“您是來買衣服的嗎?請便吧?!?p> 那位女士并沒有馬上進去,“我只是過來逛逛,不一定要買什么東西。您對里面的衣服不滿意嗎?”
這一下子將我鬧了一個大紅臉,因為我甚至都沒有認真的去看那些衣服。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也明白了我的難堪,因為在我看不到的身后,店里面的一名營業(yè)員正在用鄙夷的眼光看著我,并對那位女士露出討好的笑容。
她并沒有將這些點破,反而體貼地說:“您似乎并沒有乘坐馬車,讓我送您回去吧,我的馬車就停在那邊?!?p> 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那是一輛普普通通的四輪馬車,但它整個兒就跟新的一樣,兩只大角馬拉著它。
我微微躊躇著,雖然這位女士一直都是從容不迫的,但是能夠主動的邀請一位男士共乘馬車,也是需要很大勇氣和善意的一件事情,就這樣拒絕,恐怕更加不妥當(dāng)。
最終我們向著她的馬車走去,這真是一位善良熱心的女士。
馬車走的并不快。
這輛馬車在座下四個人以后,稍微會顯得一點兒擁擠,我和櫻拆與那位女士和她的女仆相對而坐,只差二十厘米就腿挨腿了,坐箱的后面有一個稍大的空間,可以放一下雜物。
“聽說今天晚上,伯爵大人要為王女殿下舉行一場大型的舞會,您收到邀請了嗎?”
如果我愛一些面子,我就會對這位女士說我出來了很久,還沒有收到這樣的邀請函,這樣可以稍顧些我的顏面,但我不是這樣的人,而且我也不能欺騙這樣善良熱心的女士,所以直言不諱的說:“不,我沒有受到伯爵大人的邀請,不過公主殿下邀請我一定要參加晚上的宴會,那樣可以讓她稍微感覺有些安全感?!?p> 那位女士很認真的在聽我說話:“那么說,您剛剛?cè)ツ抢?,是為了買一件合適的禮服嗎?”
到了這個時候我實在沒有必要在遮掩這樣的事情,很淡定的點頭承認了。
那位女士露出沉思的神情,然后開口說:“我倒是想到了一個辦法,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的丈夫與您的身材到也差不多,您可以穿他的禮服參加今晚的宴會。”
我實在沒想到這位女士居然會這樣回答。一時的震驚讓我有些失態(tài),但我不得不承認,目前為止,這對我的確是最好的辦法,除非我決定爽約,否則就沒辦法拒絕這樣的好意。
那位紅葉男爵夫人命令馬車掉轉(zhuǎn)了一個方向,在出了鬧市區(qū),經(jīng)過一片安靜地地段以后,馬車停在一棟別墅面前。
我和紅葉先下了馬車,那兩位女仆出來以后,扶著她們的女主人下了馬車。
這處別墅看起來有些年頭,院子也不小,在我和櫻拆下了馬車以后,里面有兩條大狗吠叫了起來,大概是聞到了這別墅主人的氣味,它們很快就停止了叫喊,但我感覺它們已經(jīng)來到了門后。
那位馬夫下車以后,拿出一把鎖子將大門打開,這令我驚訝萬分,難道這別墅里再沒有別的人了嗎?
當(dāng)門打開以后,果然從里面竄出來兩條尖牙利齒的狼犬,它們身上微弱的魔力讓我明白它們有一點魔獸的血統(tǒng)但還沒有達到一階的程度。這兩條大狼犬圍著紅葉男爵夫人轉(zhuǎn)了幾圈,親熱的搖著尾巴。
“請隨我來?!?p> 車夫?qū)ⅠR車趕進院子里,那位護住的女仆一直跟在女士的身后,而另一位在我不注意的時候不知去向。
我和櫻拆隨著那位女士穿過院子一直走進別墅,期間沒有遇到任何人。院子里的雜草雖然很多,但是看起來經(jīng)常被修剪。別墅里的家具大多都是很普通的木料,走廊的原來因該是掛著一些壁畫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見蹤影。地面干凈的一塵不染,要不是女仆們非常勤奮,要不就是別墅里很少有人來拜訪,我猜兩者都是。
我和櫻拆被帶進了一間非常寬敞明亮的客廳,水晶的吊燈看起來美輪美奐,柔軟的沙發(fā)讓疲憊不堪的身體得意舒適的緩解疲勞,那些玻璃器皿和銀色的裝飾看起來恰到好處的點綴了客廳堂皇大氣,但是從細微處,還是能發(fā)現(xiàn)缺少了一些珍貴的掛件。
當(dāng)我和櫻拆仔細觀察這間客廳的時候,女仆端上來一盤水果,并為我們添上茶水。在她出去以后,這間客廳空蕩蕩的只剩下我和櫻拆兩個人。
我們耐心的等待了片刻,紅葉男爵夫人拿著一身禮服走了進來,“安妮,帶我們的朋友去客房換一下衣服,看看是否合身?!?p> 我連忙從那位尊貴的女士手里接過禮服,示意櫻拆在這里等一下,跟在那位女仆小姐的后面。我們一路穿過走廊,這空曠的別墅讓我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但是想起那位夫人,就不由自主的令人心安。
“這里,先生,請進去?!?p> 在我進入這間屋子以后,那位女仆小姐從外面將門關(guān)上了。
臥室里有一張大床,一個更衣柜,一把椅子,出乎預(yù)料的簡潔。
我脫下自己的衣物,將那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禮服穿在身上,最后在穿上一雙黑色的大頭皮鞋。我來到更衣柜的鏡子明前,里面的人長發(fā)披肩,與這一身禮服極為不搭,這讓我很苦惱。
最后我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感覺不是很自然,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太對勁的地方。
換好衣服以后,我打開門走了出去。
那位叫安妮的女仆小姐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guī)酌腌?,然后她打開門走進了我換衣服的臥室。
在我有些不知所措中,女仆小姐拿著一個白色的領(lǐng)結(jié)走出臥室,她靠近我的身體將那條白色的領(lǐng)結(jié)系在我的領(lǐng)口。
但是她看著我的頭發(fā)仍然覺得不滿意。
我當(dāng)然知道,那長到披肩的頭發(fā)與這正式的禮服極為不搭,有種不倫不類,放蕩不羈的感覺。我并沒有覺得是這禮服不好,而是再一次后悔自己答應(yīng)了一個在現(xiàn)在看來過于艱難的邀請。
沒有時間想太多,那位女仆小姐用眼神示意我隨她前往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