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依舍不得。
她舍不得埋了韓非錯,可韓非錯已然呼吸全無,原先就是回光返照,她止住了自己地淚水,那條繡著地圖的帕子,既有淚水也有血水。
埋好了韓非錯,粟依原想自己也死在一邊算了,這個想法顯得那么幼稚,韓非錯何時說過愛她,哪怕臨死也只是說了“對不起”。
粟依抹了一把眼淚,自嘲道:“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我這條命都是你救得,那里來得對不起與對得起?”
可那人在黃土之下,哪里再聽得見粟依所說。
粟依笑笑尋著地圖走了,她還要活著。
這片森林像是一個迷宮,哪怕有地圖,粟依也沒能走出去,天亮了,她又繞回到了韓非錯的墓前,卻發(fā)現那墓上蜷縮著一坨黑色的東西。
是蛇!
粟依甚至懷疑,這蛇是成精了,可她一步步試探往前,卻發(fā)現那蛇見她只是伸了一下蛇信,接著就沒了動靜。
在韓非錯的墳頭,那蛇它壽終正寢了。
只那一刻,粟依便覺得迷霧好像散去,她看清楚了遠處的地方,可這是一座孤山。
粟依回到了韓家,韓家這里像是下了一場雨,可仔細一甄別,那雨水里帶著紅色,粟依頭一次目睹血洗這個場景。
沒有尸橫遍野,這里沒有任何的痕跡,像是一座富麗堂皇的空宅,她去了那個有蛇的院子,唯有韓澤思的尸首還在,她把韓澤思埋在了一處樹下。
想來昨日她還和韓家一家人談話來著,今日就是這樣一番場景,粟依不知道是幻化太快了,還是她也就像一場夢。
她的沉白哥哥死了。
粟依趴在了韓澤思的墳頭,她看到東方的太陽已經快到了中央,那么耀眼,閃得她睜不開眼睛。
再看看自己的衣服,從森林穿了十幾遍才出來,衣服破破爛爛的,手上有很多紅痕,還有許多細小的傷口,不知道是那些樹枝抓的,粟依從不喊疼。
她一笑,眼淚就流,“真想死在你的墳頭,韓澤思,你說韓家如今這番境遇,是不是也和我粟依有關呢?也許,我不來韓家,就不會知道韓非錯是我的沉白哥哥,我寧愿不知道……”
有追尋才是最好的,粟依失去了她的追尋。兩天的饑餓,粟依還真地覺得陽光越來越恍惚了,直到成為了一個點,粟依失去了知覺。
墨色之初雖然動亂,楊漾還是心系這粟依的。
韓家的慘狀,讓同去的不少墨色之初的人都紅了眼眶,遙想原來的韓家三公子,楊漾也想把那些滅韓家的人千刀萬剮了。
“楊漾,你沒看到這里寫著‘進者死’嗎?”一個墨色的人拉住了楊漾,楊漾才看了一眼那個宅子的標示,是一只蛇,下面還寫了一句話,“進著死”。
楊漾看了看,覺得這邊確實是荒蕪的,周圍的腳印也很少,她也覺得粟依不太可能在里面。
“走吧,我們再去那邊看看?!睏钛湍莻€人一起走了。
風云突變,突然間下起了大雨,墨色之初的人大多忌諱韓家這個可以稱為死宅的地方,都紛紛坐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