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何于傾孤身一人走進(jìn)殿中的時(shí)候,就立馬察覺到了周圍虎視眈眈的惡氣。大多都在竊竊私語,此人竟敢孤身一人前來赴約,而且看起來就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這里豈不是找死嗎?但何于傾沒有在意,只是略微地小心了一點(diǎn),凝怡皇貴妃早就虛左以待了,自己雖不是貴人,但卻是她口中的獵物。
凝怡皇貴妃見她來到了殿中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隨后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往這邊來坐。何于傾不敢違抗,只好邁著輕盈地步子走了過去,坐到了凝怡皇貴妃的身旁。不過這個位置倒不是挺好的,不,應(yīng)該說哪個位置都不是挺好的。畢竟這里全都是凝怡皇貴妃的人,自己又能安全到哪里去,可這個位置應(yīng)該是最為危險(xiǎn)的地方了。自己右邊坐的是凝怡皇貴妃,而自己左邊則坐的是前不久剛來自己殿中的濁蘇宏。
何于傾實(shí)在是有些苦惱,自己坐在凝怡皇貴妃的身邊就算了,為什么自己的左邊還是濁蘇宏。這家伙可是前不久剛來找過自己,不過因?yàn)闈峋拍絹淼募皶r(shí),他才沒有跟自己耗多久??墒乾F(xiàn)在這里不但沒有了濁九慕,還沒有了之前宮殿廣闊的位置。被夾在中間的何于傾就如同遇到了前狼后虎一樣,難逃其中。
宴會開始時(shí),凝怡皇貴妃倒是沒有什么太過激的變動,就如平常的宴會一樣,上好了佳菜,倒好了美酒。何于傾望著眼前的一切,秀色可餐的美菜,香醇的美酒,卻無心下咽。誰知道吃了是不是人生最后一餐,凝怡皇貴妃見何于傾絲毫沒有想要開口的樣子,于是便裝出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問道:“妹妹怎么不吃啊?可是這菜看起來不夠可口?”
何于傾皮笑肉不笑道:“當(dāng)然沒有了娘娘,這菜也是看著好看,想必吃起來也是可口。只不過現(xiàn)在妹妹我之前在宮殿中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果腹了,現(xiàn)在怕是吃不下這頓了?!?p> 凝怡皇貴妃知她是在故意推辭這菜,嘴角微微上揚(yáng),笑道:“原是這樣啊,那我令人做一碗湯給你可好?這樣你大可舒舒胃,喝點(diǎn)清淡一點(diǎn)的東西也好?!?p> 何于傾見她那陰森的笑容知她心有詭計(jì),但就算自己現(xiàn)在推辭了,想必之后也會有另外一個理由給自己送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到了那時(shí)自己也不好再推辭。不如就此答應(yīng)下來,好解除日后的隱患。
“謝娘娘,那就有勞了?!?p> 凝怡皇貴妃看著何于傾上鉤的樣子,不禁又笑了笑,紅艷的嘴唇上輕輕勾出一絲弧形,眼角彎成一月牙,但下一秒眼眸里又透入出了一絲狡詐和陰險(xiǎn),不禁讓人打了一身的冷顫。何于傾正等待著一碗“毒湯”上來時(shí),又發(fā)覺有一絲不好的目光正在盯著自己,何于傾下意識地往左處看,濁蘇宏正在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自己。
濁蘇宏只是用筷子動了動碗中的美食,嘗了幾口,便無心再吃下去了。只是斜視地看著自己身旁的何于傾,嘴角時(shí)不時(shí)微微勾起,眼中雖然無凝怡皇貴妃那樣的陰險(xiǎn)和危險(xiǎn),卻還是透入了一絲異樣的眼神。則坐在濁蘇宏身旁的牧瑯俞也注意到了,又用像上次宴會上的眼神看著何于傾,何于傾不禁流了一滴冷汗,吐了口氣。這是做什么呢?自己不是有妃子嗎?干嘛總是盯著自己,皇子都是這么花心的嗎?
凝怡皇貴妃睨了一眼何于傾,又看了看濁蘇宏,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了額頭暗暗奸笑。隨后又抬起了頭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樣子,一直目視著前方。過了一會兒,一位穿著宮裝的丫鬟端著一碗湯正在緩緩?fù)@邊走來,何于傾不禁有些擔(dān)心了,還在暗暗祈禱:出點(diǎn)事啊,清淑。
正當(dāng)丫鬟端著湯往何于傾桌前放的時(shí)候,忽然,丫鬟一個不小心把碗給打翻了。一瞬間,碗中的熱湯一下子浸濕了桌上的白布,弄出一灘污漬出來,有些還不小心灑在了何于傾的衣上。何于傾穿的是一身淡粉色的衣裳,紅色的外衣襯著粉色的衣裳顯得更加迷人,熱湯灑在了衣裳,衣服變得深色,白色的里衣也變得有些臟。
何于傾不禁皺了皺眉,湯雖不是很燙,但灑在了自己的衣服上,湯水浸透了衣服粘在了自己皮膚上,很不舒服。周圍眾人皆一驚,端著湯的丫鬟被嚇得臉一下子煞白了,連忙下跪連連磕頭,“娘娘!娘娘!是奴婢的錯!娘娘不要生氣!是奴婢的錯……”丫鬟聲音里透著一絲微弱和惶恐,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一直跪在地上用力地磕頭。原來白凈的臉上留下了兩行淚痕,額頭被磕出了血跡,連同地上也有了血跡。
一旁的凝怡皇貴妃一下子滿是仇恨地看著地上的丫鬟,白齒咬了咬下瓣,暗暗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隨后,站起身子來怪罪起來:“你這個死丫鬟,來人!給我拖出去斬了!”
跪在地上的丫鬟一下子驚了,連連用手托著何于傾的衣角,苦苦哀求道:“娘娘……救我!”何于傾斜視看了一眼丫鬟,后者的眼中透著數(shù)不盡的絕望,但還是保留了一絲絲的希望祈求地看著何于傾。
何于傾不忍地回過了頭,丫鬟一下子呆住了,連連哀嚎叫:“娘娘……娘娘……是我錯了,救救我……”何于傾的手指慢慢蜷縮了起來,自己不能多管閑事,不能……清淑……你這是害了一人又救了一人啊……
兩位侍衛(wèi)托起丫鬟,正往外走,丫鬟忙掙扎,頭發(fā)變得亂糟糟的,整張臉變得十分恐怖。何于傾咬了咬自己的嘴瓣,低著頭看著雙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心中一直在跳,像是快跳出來了樣子。靈魂里的“何于傾”仿佛也對這樣的情景心懷恐懼,也一直在嚎叫,“疼……疼……救救她……”
最后何于傾終于忍不住了,站起了身,向凝怡皇貴妃說道:“娘娘,放過她吧……沒事的,我不怪罪她。”
凝怡皇貴妃似乎用一種藐視的眼神看著何于傾,又看了看被兩個侍衛(wèi)架著的丫鬟,最終還是示人放她下來了。何于傾離開了位子,走到了丫鬟的身旁,用一種慷慨的眼中望著她,彎下腰將她扶起。丫鬟慢慢抬起頭,用一種見到了神仙的眼中望著何于傾,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咬了咬嘴唇,然后又跪著磕了磕頭謝道:“云舒謝謝娘娘!”
凝怡皇貴妃看著二人,沒有顯露出什么眼神,而是用一種縹緲的眼神看著二人,心有所思。嘴角也沒有勾起,似乎想到了從前的事情,隨后晃過神,道:“既然妹妹這么好心地原諒這丫鬟了,那么你就趕緊去替妹妹更衣,免得弄得妹妹不適了?!?p> “是!”
隨后,這位名為云舒的丫鬟帶著何于傾前去更衣。一路上,云舒嘴里一直念叨著什么。何于傾心思奇怪,便問道:“你在說什么呢?”云舒似乎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身道:“回娘娘,我在說一人的名字。如果娘娘嫌煩的話,云舒不會再說了?!?p> 何于傾見她如此緊張,笑了笑,回道:“不用這么緊張啊,沒事,你繼續(xù)說罷。我不會嫌煩的,也不會怪罪你的。不過,我能冒昧地問一下,你說的名字叫什么嗎?”
云舒有些慌張,最后還是囁嚅道:“回……回娘娘,是娘娘的名字……還……還請娘娘不要怪罪!”
何于傾有些哭笑不得,問道:“我作甚要怪罪你,沒事不要怕。不過,你為何要說我的名字,難道有什么事情嗎?”
“回娘娘,沒……沒有,只是我在想娘娘救了我的命,我應(yīng)當(dāng)記住恩人的名字才對?!?p> 何于傾嘴角微微勾起,笑了笑,道:“小事而已,你不用記在心上的?!?p> “不,娘娘,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bào),阿娘是這么教我的。”
云舒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何于傾也不好跟她說什么了,算了,就讓她這樣吧。這樣不會讓她覺得有所虧欠。
云舒替何于傾換了一身白凈的衣裳,重新帶她回到了宴會。何于傾本以為還要繼續(xù)這場“惡戰(zhàn)”,不過宴會上似乎多了一人,何于傾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濁九慕。濁九慕轉(zhuǎn)頭見到了何于傾,一臉欣喜,隨后走到了何于傾的身旁,跟凝怡皇貴妃道:“娘娘,這人我先帶走了,還有些事要做,多有得罪了?!?p> 凝怡皇貴妃也沒有多說什么,也就答應(yīng)了。何于傾被濁九慕挽住了手,腦子里又是一片的混亂,但又想到了云舒,如果留云舒呆在凝怡皇貴妃身旁的話,怕是命不久矣。所以便又停下了腳步,向凝怡皇貴妃道:“娘娘,我想向你要一人,丫鬟云舒。她做事尚可,我很喜歡,可否讓我?guī)ё摺!?p> 凝怡皇貴妃瞇了瞇眼睛,沒有微笑,但還是答應(yīng):“你喜歡,帶走罷?!?p> 濁九慕笑了笑,隨后帶著何于傾離開了這場鴻門宴,云舒則是一直跟在了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