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在守門的小廝等到了沈玄明。
“然侄。”沙啞的聲音,倒比跋山涉水的陶然還要疲憊。
“姑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陶然枯等至此,也沒有再寒宣,開門見山地問。
穩(wěn)了穩(wěn)情緒才回道:“今年春搜我降級后沒有一起去,后宮是如妃代為掌事,前朝讓我執(zhí)事其實就是找我不痛快。”
“那為何要拿住云追兄長?你也為此事留置宮中這么久?”陶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關(guān)系,除非……
“兵部尚書段圣良在春搜前請了諭旨,一切外駐官員無論品級大小未經(jīng)宣見進(jìn)京一率拿下扣押,等皇上回朝再定奪?!鄙蛐鲊@口氣。
果不然是皇上,沈玄明說的是朝堂之事,陶然雖無官無職只是一個市井貴胄,也知道其中關(guān)系。
“我不是為云追的事,是為了衛(wèi)容止?!闭f完這話,沈玄明神氣慢慢凝重:“皇上這是要動沈氏一門?!?p>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盛極必衰。
衛(wèi)容止是史官,是寫起居注的,剛好是沈玄明的門生,也是這朝堂之上唯一的一個門生。說是門生也不準(zhǔn)確,衛(wèi)容止貧困潦倒之時受過沈玄明的接濟(jì),沈玄明賞識他的才識舉薦給皇上。
“可云追兄長早在幾月前就遞交奏折給皇上,稟明此次回京之原由?!?p> “若不是皇上默許,誰人敢拿云追。”
陶然知道他是何意,轉(zhuǎn)而問:“衛(wèi)容止犯了何事?”
“怠工失職之罪?!?p> “他一個史官,除了諫言時不懂輕重,何來失職?!?p> “莫須有?!?p> 皇上是開始為他的千秋名聲做文章了,把一個不懂變通,直言不諱的史官換下,換上一個當(dāng)自己筆的聽話人。
“這一切他們是早有安排,只等我們一進(jìn)京就行動了。”
“不錯,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云追不會有事的,他們這樣做無非是想讓我分心,無睱顧及衛(wèi)容止。又或者為了讓我亂分寸,給他們可乘之機(jī)。可衛(wèi)容止是因我無辜受累,就算是從井救人也要去做?!?p> “此次事情,萬不可給你姑母知道?!?p> “我知道,所以才在此等你,聽你安排,你們家的報信的小廝李玉,我已經(jīng)把暫時他關(guān)到柴房?!?p> 沈玄明不由得對這個侄子另眼相看。
天剛微亮,沈玄明回到房里把官服換下,換上便裝。
剛想自己休整一會,小廝跑進(jìn)來道:“老爺,老夫人在前廳候著了?!?p> 他連剛回來的女兒都還沒見上就要應(yīng)付這個那個,莫名的一股火氣升上來。
剛才陶然只是交待了一下,陌兒一切安好,只是那后遺癥需些時日才調(diào)養(yǎng)得好,所以不免焦急想去看一看。
“那就讓她候著吧,跟夫人說……”
“玄明,可再不能這樣了?!奔t玉扶著陶玨來到沈玄明的房間。
放開丫環(huán)的手,幫沈玄明整理一下衣服。
沈玄明眼底烏青,一夜未睡,不覺又蒼老了幾分,這一切陶玨都看到眼里。
沈玄明挽著陶玨來到正廳前,只見老夫人端坐在正位一派莊嚴(yán)。
“給老夫人請安?!?p> 沈玄明與陶玨一同拜首。
“坐吧,昨兒陌兒就回來了?遭了如此大難,我來看一下?!比绱俗雠?,好像沈云陌之事與她毫無干系。
“謝母親?!?p> 沈玄明扶著陶玨坐下,薄施粉黛還是看得出是帶病在身。
但在龐氏眼里,不過是故做姿態(tài)。
“如此時辰了,陌兒起沒?”
“給祖母請安。”沈云陌適時出現(xiàn),在門口處就喚了聲。
“給父親、母親請安?!毙辛硕Y,沈云陌在龐氏的右側(cè)坐下。
其他人都隨之一愣,按照禮數(shù)是應(yīng)等其祖母給座才坐下的。
龐氏皺皺眉,并沒有發(fā)作。
龐老夫人一進(jìn)門,陶然就派人去侍候她起床。
沈云陌當(dāng)然可以拒絕,但是她現(xiàn)在站在這里,定然是陶然許諾了好處她的。
“怎么不見云追?不是他把陌兒接回來的嗎?”
見沈母是沖著自己說,陶玨面向她回道:“他去見方丈,怕是沒那么快回來。陌兒此次能回來也是佛祖保佑,兒媳身上又不大爽快,他代我前去見一下方丈也是應(yīng)當(dāng)?!?p> 沈母心里冷哼一聲,表面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怎么聽……”
“母親聽到什么也沒有陌兒在江南時聽到的、看到的有趣,不如母親留下來用飯,讓陌兒細(xì)細(xì)說與你聽可好,陌兒身體也大好了許多?!鄙蛐髦荒苣媚皟赫f事,現(xiàn)在可不能讓陶玨知道云追的事。
“嗯,大好了許多就好,若不是祖母送你回祖宅,你也不會遭此難。陌兒可怪祖母?”
“讓大家如此擔(dān)心…是陌兒的不對?!鄙蛟颇霸谛睦锾嫠麄冸y受一陣,想著這些人都不知道真正的沈云陌已經(jīng)死了。
沈母大概猜出沈玄明把話頭支開是為了瞞住陶玨,所以她才更要提起此事。
“追兒犯了何事……”
沈玄明心頭一緊,怕是要瞞不住了?
“大哥也是擔(dān)心陌兒,若是說犯了何事……許是回京也不跟祖母交待一聲,本該我們先去給祖母請安的。”一向話不多的沈云陌突然開口,但若是沈云陌知道其中緣由怕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陶然拖著蘇隱在某處偷聽到沈云陌如此說道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陌兒是上道了?!?p> “不,她是在乎沈?qū)④姷氖?。”蘇隱對陶然說道。
“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說完自己才想起之前蘇隱說過的話:“也許陌兒是忘了些事,但慢慢的相處下來也會記起一些的。”
蘇隱不以為然,她怎么可能記得,她就只是在意這個沈大將軍。
“既然如此,就等他回來,再來給我請安吧。既然陌兒回來了,你也不該再生母親的氣,找個時間就搬回來吧?!?p> “這事等追兒回來再說?!鄙蛐鞑缓迷俑m纏,只得借驢下坡道。
到時可由不得你了,龐氏在心里說道。
沈母與幾人再說了會話,又略略坐了會連早飯也沒用就匆匆離開。
她來這的目的,就是想看一下沈云陌是不是真的回來了,再來就是想把沈云追入獄的事跟陶玨說。身體不好了,再來個壞消息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照現(xiàn)在這情況看來,他們是不會給機(jī)會她說出來了。但也不壞,她如此大張旗鼓的來到這里看他們,有眼的都會看是她這個老太婆求著他們,壓力之下不搬回來?
看到陶玨身體如此之差,她才放心,還有沈云陌,感覺……氣質(zhì)完全不一樣,是遭了大劫難,正合她心意。
等沈母離開陶玨不安地問道:“玄明你跟我說實話,追兒是不是出事了?”
“追兒昨兒才回來,才一天能出什么事?不過是追兒沒給母親請安,母親心里不痛快罷了?!鄙蛐骷奔钡卣f道。
“娘親,大哥說是見方丈便是見方丈了,其他說什么你也不該理會,相信大哥就好?!?p> “陌兒說得對?!碧斋k笑笑安心地道,對呀她怎么連陌兒也不如了。
“陌兒,讓你受苦了?!边@話一說出,沈玄明自己不由得淚目,身為一個父親不能讓兒女免受苦難是真正的失職。
真正面對這些溫情時刻,沈云陌覺得自己無所適從,所以只是搖搖頭并未多說。
還好下人適時把早飯擺好,沈云陌最后安靜地用飯。
沈玄明問了些云陌在江南的事和她的病情后,才問道:“陌兒,你院子里的人夠不夠。你身子弱,為父給你安排多兩個人?”
沈云陌回道:“樊姑娘常來看我,蘇大夫也說我要靜養(yǎng)才好,母親安排得極好了。只是樊姑娘畢竟是兄長帶回的客人,應(yīng)盡心些才是。”
竟然樊姑娘對沈?qū)④娪幸?,也該幫她一把,還她這些時日的關(guān)懷備切。
“這事你娘親比你上心,難得你大哥帶個女子回家,她已經(jīng)讓人好生照應(yīng)著了。只是你娘見你后身體才大好,我不讓她到處走動才沒去打擾她罷了?!?p> 陶玨笑笑說道:“陌兒,你跟娘親說一下,你大哥對人家有沒有意思。一路從軍營跟著你大哥受苦,也不知你大哥那個木頭腦袋開不開竅?!?p> 本來只是想提一下,不要忘了這姑娘,沒承想倒把話頭開了。三人如同家人一般說說笑笑,‘沈云陌’才覺她是替沈云陌活著。
蘇隱沒怎么注意,陶然已經(jīng)把他帶回到西館。
“你不是一直擔(dān)心陌兒的傷勢嗎?今天也麻煩蘇大夫了?!碧杖恍πφf完就離開。
蘇隱才想起剛才一路無言二人,還真是心思縝密之人。
蘇隱開始煎今天的藥,煎藥這些小事可以交給下人做,只是他用藥敏感,假手他人難免橫生枝節(jié)?,F(xiàn)在他用血煉的丸藥大概也用了半年左右,屠影的毒解得差不多?,F(xiàn)在是她受的烈炎掌和寒冰掌,他一直沒問沈云陌她是怎么受的烈炎掌。沈云追常年在馬背上,一把刀用得天下聞名,同事他的烈炎掌更功力深厚。但不會那么巧吧,是沈?qū)④娮屗艿膫?,所以才讓她被魔醫(yī)所制?
在某人回來之前,他一定要做些什么,陶然也一心想著別的事。
陶然出了宅子往刑部去。
兵部拿的人,關(guān)在刑部。
拇指輕輕摩擦著扇柄,就這樣站在刑部門口沒有進(jìn)去,行人都向他投來奇怪的目光。通報的人覺得奇怪正要把他趕走,他轉(zhuǎn)身就走了。
陶然只是想起,若是自己貿(mào)然行動說不定會給沈家?guī)砀旅穆闊┧詻Q定先去大牢看過沈云追再說。
還好探視犯人不用從刑部大門進(jìn)去。
陶家最不缺的就是錢,打點(diǎn)這等小事最微不足道。
“想看誰?!眮淼嚼畏块T口,陶然連口都沒開獄卒就直接問了。
想來這也不是什么新鮮事了。
“這是一百兩銀票,我自己進(jìn)去。不許跟不許問如何?”陶然拿出一張票子遞給獄卒道。
獄卒伸出兩根手指頭,在陶然面前轉(zhuǎn)轉(zhuǎn)又收回來。
陶然心底反感地想道,貪得無厭。
再拿出一張銀票給他。
“進(jìn)去吧,不許生事。”粗著聲音喝道。
等陶然進(jìn)去就把另一張銀票給了另一個守門的人。既然來的人連價錢都沒問就掏出了一百兩,一看就是大水魚,隨便叫個價居然也愿意。
陶然在牢房里施施然地走著,有點(diǎn)信步游庭的意思。
“兄長。”只見沈云追安坐在最里的一間牢房里,沒有一絲光,濕氣最重。這對多年行軍打仗之人最是要緊,一身傷病最怕潮濕陰冷之地。
“怎么不帶壺酒進(jìn)來,為兄現(xiàn)在就想這個?!痹谕馊嗣媲?,這幾個人還分分表親,私底下都是兄弟相稱。
陶然也覺得自己思濾不周。
“兄長,知道這是何意嗎?”
之前一路奔波,又一直擔(dān)心云陌的傷勢,以至于都沒能好好休息?,F(xiàn)在又進(jìn)了這陰冷之地,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那張堅毅的臉有了一絲疲態(tài),發(fā)絲有些凌亂。只是那雙眼,沒有跟這黑暗的牢房一樣暗下去,還是如星辰熠熠生輝讓人為之一振。
緩緩開口:“陌兒怎么樣了?”
真是的,才關(guān)進(jìn)來一天就擔(dān)心起陌兒,陌兒有那么多人關(guān)心。
“她能有什么事,蘇大夫上心得很?!?p> 神色為之一緊張:“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是,你不用擔(dān)心?!笨磥硭且稽c(diǎn)不擔(dān)心自己現(xiàn)在的狀況。
“那就好,我這里沒什么事,下次來給我?guī)鼐啤;噬蠜]回京前,我是出不去的你大有機(jī)會。”
“那可不一定?!本涂磳m中那位有什么要求。
“不要讓陌兒進(jìn)宮?!鄙蛟谱芬姏]酒,也不想多說。
可是他忘了自己的母親也在擔(dān)心自己,現(xiàn)在他入獄的事要是再瞞不住對陶玨就是雪上加霜。
“你被關(guān)的事,姑母還不知道,我們只說了你去見方丈。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出去的時候瞞不住。”陶然離開,來見他也問不出什么白花了二百兩。
“母親一定會懷疑,方丈約見過我?guī)状味纪仆辛?,這次還主動去見方丈?”
“我們大概的意思是你為了陌兒,心神不寧?!敝灰娚蛟谱纺樕蛛y看幾分。
佛門是清凈之地,他一個殺戮滿身的人,去那地方能聽到什么好話?
“現(xiàn)在還不用擔(dān)心,我怕的是之后的事?!?p> “姑丈也如此說,皇上真敢動你們沈氏一門?”原來他們都做了最壞的打算。
“捉拿我怕不是皇上的旨意,但等到皇上回來也會借此打壓我……”
“你的兵權(quán)?!边@下事情就清晰了。
可他們還是想得太天真。
從大牢出來,花了幾千兩打點(diǎn)好牢里的關(guān)系。
加了床,鋪上被子點(diǎn)上熏香,還給他準(zhǔn)備熱水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好酒好菜地擺上。牢房里的每個角落都打掃一遍,是每間牢房都用水清掃過,還用火燎煙熏,這可是防疫才動用的大規(guī)模清理。這時陶然才覺得這些錢花得值了。
上頭的意思是好生看好這個人,又沒說不準(zhǔn)別人花錢買個舒服。那個貴公子拿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給他們,他們只拿出幾百兩就把事辦好了,剩下的都進(jìn)了他們的口袋國,之后只要每餐好酒好肉地備上就行了。后面什么屏風(fēng),什么茶具火爐都是那人派人再送來的。
連帶著關(guān)著的其他人,伙食也好起來,畢竟這些獄卒心情好了。
“喂,小哥酒可不可以賞幾口?!?p> 沈云追看了一眼那人,把整壺酒都給了他。
“來看你的人是什么人,那么大手筆,看那身衣服就知道不是尋常的東西。”
“嗯,陶家公子?!?p> 那人不再開口,陶家天下誰人不知。
大富生在陶,大貴生在沈。大富大貴沈兒郎。
這句民間童謠說的就是沈家這三兄妹。
王候?qū)⑾?,沈家占了一半,這江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姓沈。要是皇上還不動念頭,不是傻就是蠢,所謂的賢明不過是手段高明。
沈云追被關(guān)在刑部還能來探視一下,但姑父說的那個衛(wèi)什么容的他無能為力。
同知院。
“盧大人,你這是何意?衛(wèi)大人就算是失職最多也只是革職查辦。你有何職權(quán)對其用刑?”沈玄明對著同知院的盧仲天大發(fā)雷庭
“錚。”把茶蓋重重放下,盧仲天連正眼都沒瞧他道:“沈大人你是何意才是,你一個小小侍郎擅闖我同知院,我沒怪罪于你,你倒來問起我來了?沈大人好大的官威。”最后陰陽怪氣地說完才看一眼沈玄明。
“你…”有時候文人當(dāng)久了,想罵人腦袋也跟不上。
“大人還是快走吧,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不追究?!闭f完用茶蓋子撥了撥茶葉,端起輕抿一口。
“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追究了?!?p> 一把奪過他的茶盞摔在地上。
“來人呀,侍郎沈玄明目無法紀(jì),干擾公事,給我拿下。”氣得七竊生煙,想都沒想就讓拿下沈玄明。
沈玄明冷笑一聲,從容地被押下去。
“盧大人,沈?qū)W士你也敢拿?”楊之衡小心地問著。
“哼,同知院除了天下第一人,誰人不敢拿。”說出這種話,怕是沒救了。
楊之衡開始想自救之策。
盧大人,你可不要怪我,分不清時勢的人就該被淘汰。
楊衡轉(zhuǎn)身就派人把沈玄明的下獄的事通知抱病在府,沒有同去春獵的太子。
沈玄明雖從尚書之位降級,但太子太傅的職謂皇上并沒有奪去,還是官從一品。不管是誰人指使或給權(quán)盧仲天做這件事,他不相信背后那人會讓盧之友直接辦沈玄明。
先有顧正民又來個盧仲天,朝廷現(xiàn)在當(dāng)權(quán)的腦袋都被泡過了?
還是皇上等的就是這個熱鬧?
楊之衡多年伏蟄,等的就是盧天仲犯錯。并不是盧仲天這么多年沒犯過錯,只是身為同知院的樞首習(xí)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若說這么多年皇上沒動沈玄明與盧仲天就是為了讓他們互機(jī)制衡。
但盧仲天好像有點(diǎn)被過大的權(quán)力沖昏了頭,這么些年皇上利用太子小動作不斷。先是把過于集中的政權(quán)分集到尚書部,然后各種虛職不斷加在同知院。
盧仲天大有與天子分庭抗禮的意思。雖沒有覬覦帝位,但盧仲天心保不齊心里沒有這個念頭,挾天子而令諸候很誘人。
這很可怕。
“人真關(guān)進(jìn)去了?”太子獨(dú)孤翎披著衣坐在書房里,目光從書里移開,看著來報信的下人道。
波瀾不驚的語氣,帶著病容依就可看出做為儲君的氣度。
“看著被押下去的?!?p> 三皇子沉吟一下道:“更衣?!?p> 小廝通報下去后,丫鬟帶著外出的錦服來到書房。
本不應(yīng)在書房就衣,可是太子生性懶怠。讓他折回睡房再出門也算是繞遠(yuǎn)路了。
“走!”一聲示下,乘上馬車向同知院去。
三皇子獨(dú)孤翎,在大皇子與二皇子相斷夭折后,皇上在他十八歲那年立他為太子,雖懶怠也要思濾不竭,才平安地度過了這五年。
時不時帶著病容出現(xiàn),可雷厲風(fēng)行的做事風(fēng)格又讓人懷疑他是裝病。
同知院。
還真是氣派。
“恭迎太子殿下?!边€未讓人通報,盧仲天就出現(xiàn)在門口等著獨(dú)孤翎。
看來京城無處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盧仲天還算恭敬,線人說的飛揚(yáng)跋扈目中無人沒有用在他身上,他把這個儲君放在眼里了?
“盧樞首,聽聞沈太傅與大人你敘話,想起本王也許久沒找老師論事了特前來打擾?!豹?dú)孤翎說道。
盧仲天在心里冷笑一聲,口上說道:“太子見笑了,沈太傅三個時辰前已打道回府,若是知道太子殿下前來,下官就多留一下沈大學(xué)傅了。”
盧仲天兩鬢斑白,眼邊已滿是皺紋雙眼卻泛著精光。
“既是如此,本王就不打擾盧樞首?!?p> “恭送太子殿下。”
反倒是獨(dú)孤翎愣了一下,不打算詰問幾句?雖說他儲君的身份擺在那,也不是他想詰問便能詰問的。
獨(dú)孤翎稍站了站,看了一眼盧仲天,只見他面不改色。
三言兩語就把關(guān)系搞得清清楚楚,也讓自己站到了有利的位置,盧仲天可不是什么腦袋被泡過。如此一來,楊之衡開始想自己的自救之法。
離開同知院后,獨(dú)孤翎讓下人回府準(zhǔn)備好拜帖,準(zhǔn)備上沈府登門拜訪。
一是為了確認(rèn)沈?qū)W博是否安全在府上,二是沈?qū)④娛菫榱耸裁炊氇z。
盧仲天這么有恃無恐……
想用沈玄明治他個結(jié)黨營私?他是儲君本就應(yīng)與群臣多走動,結(jié)黨營私是動不了他的。
獨(dú)孤翎對想不明白的事從來不尋根究底,現(xiàn)在的他只需安安靜靜久違地坐在茶樓品會茶,看看街上的人來人往,假裝自己沒有身處旋渦。
獨(dú)孤翎可以不用遞拜帖,但沈玄明是個學(xué)究又是自己的老師是該放下身段迎合一下這些文人。
“稟殿下,沈大人說今天不便見客,改日定登門謝罪?!?p> 獨(dú)孤翎微微皺皺眉,看來跟他想的一樣??墒乾F(xiàn)在還想跟他撇清關(guān)系,也太不明智,現(xiàn)在除了他誰還會對他伸出援手。
“可有見到沈大人本人?!?p> “見到了?!毙√O(jiān)說完這句,左右看了看見沒有閑雜人便附耳到太子耳邊道:“皇上已召七皇子回京,并且已在春搜營覲見了皇上?,F(xiàn)已在宮中去見麗妃娘娘?!?p> “你如何得知?”獨(dú)孤翎輕輕扣一下茶桌。
“如妃召見了沈小…”獨(dú)孤翎手抬起阻止了小太監(jiān)說下去。
獨(dú)孤翎笑笑,沈?qū)W傅這是要承他意受他恩了。
“進(jìn)宮?!?p> 而沈府現(xiàn)在卻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夫人不用擔(dān)心,如妃只是想見三小姐,最多用了晚膳便會回來。”
“也是,能有什么事……”想到早上老夫人才來過,現(xiàn)在她女兒又召見陌兒,怎么都讓人不放心。
“太子也進(jìn)宮了,陌兒不會有事的,放心?!鄙蛐鲗χ募比绶俚奶斋k說。